宋钰珩前脚刚走,厉母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自家二儿子眼巴巴地瞅着门边,她心里的怪异感更强了。
“青成,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厉青成收回目光,刚才在宋钰珩面前装的稳重自持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趴在床上,痛得直哼哼。
厉母听他哼哼,气得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我欠你的么,故意哼给我听,刚才怎么没瞧见你哼哼?”
“啪”的一声巴掌声在病房里绕梁三日不绝,厉青成眼角抽了抽,“妈,您行行好,我刚刚抽了骨髓,下手能不能轻点?”
厉母也意识到自己手太重了,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这么一打岔,倒是忘了刚才的事。
“晨晨手术很成功,让你受苦了。”厉母说。
厉青成将大半边脸埋在枕头里,“受苦不至于,就是抽了点骨髓,养几天就好了,再说晨晨是我小侄子,算不上苦。”
厉母沉沉叹了一声,她可瞧得分明,宋家那边未必感激他们。
厉青成听到她叹气,微抬起下巴,“妈,手术成功了,您还叹什么气?”
“我能不叹气?之前担心晨晨的手术,我们才没说,现在手术成功了,等晨晨恢复健康,就得认祖归宗,可宋家人那态度,压根就没想让晨晨认祖归宗。”厉母这话也只能在厉青成面前说。
昨晚她和厉苍擎说起来,厉苍擎还说她封建,就算晨晨姓宋,不也是他们厉家的血脉?
她承认,她是有点传统,宋晨晨是厉家的重长孙,以后是要接过厉家产业的,他不姓厉,说出去会被那些豪门世家笑话的。
厉青成拧了下眉头,“妈,这事你让大哥去操心。”
“你大哥现在被薇薇拿捏得死死的,只要薇薇答应复合,他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都会答应,我让他操心,他操心什么?”厉母越说越气。
晨晨做手术,专家小组是他们厉家请来的,骨髓是从他们厉家人身上抽的,现在手术成功了,他们宋家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们厉家人何时这么憋屈了?
厉青成无奈道:“大哥这么做,有他自己的考虑,您别去裹乱,省得他到时候追不回老婆,怪您从中挑事。”
厉母闻言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挑什么事了?就今天早上在手术室门口,宋夫人还下我脸,我要不是因为你哥,我能忍气吞声?”
厉青成看她越说越气,生怕把她气出个好歹来,连忙说:“妈,我真的很疼,能让我休息一会儿吗?”
厉母横眉冷对,“刚才宋钰珩在这里,也没见你这么不耐烦?”
厉青成:“……”
他趴在床上装死,厉母看他脸色不太好,知道他刚抽了骨髓,也不好再拿这些琐事烦他。
“你睡会儿吧,我回去给你炖点筒子骨汤,喝什么补什么。”
厉青成支起手臂冲他妈挥了挥,厉母起身,扯过被子来盖在他身上,这才转身出去了。
*
北城,妙依人坐在轮椅上,盯着落地窗外雨打芭蕉的景象出神,忽然,一辆车缓缓驶进大门,停在院子里。
她瞳孔微微一缩,那个魔鬼又来了,她背上的伤才刚结痂,再被他折腾一回,小命都要折腾没。
她正想着,就见车门打开,从后座上出来一个女人,女人长相平庸,身材微胖,手上戴着俗气的金戒指金镯子。
她目光上移,与那女人四目相对,女人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抓着包就冲了进来。
聋哑佣人在门口阻拦,被那女人一巴掌扇到一边,头磕在鞋柜上,爬都爬不起来,妙依人心中警铃大作,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残破身躯不是这个力大如牛的女人的对手,立即从轮椅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往楼上走去。
刚才四目相对,她认出了那个女人,她是张先生的原配。
妙依人刚走到楼梯口,张太太已经冲进来,大喝一声,“贱人,你往哪里走,勾引我老公的狐媚子,我今天要挠花你的脸。”
妙依人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快步往楼上冲,结果刚踩上楼梯,脚踝就被什么东西拽住。
她心里一凉,一手扶着楼梯,刚要蹬脚,把那不明物踢开,下一秒整个人就失了重心,狠狠摔在楼梯上。
她摔得头晕眼花,浑身火辣辣的疼,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一股大力拽下去,额头一路磕着台阶,“砰砰砰”被拖到楼下。
“让我看看你这小贱种到底哪里勾人,我今天好好侍候你。”张太太是个粗鄙之人,骂起人来什么难听捡什么骂。
她力气大得惊人,伸手轻轻松松就把妙依人翻过来,一看她鼻青脸肿,额头渗了血,嘴角也破皮发了青,她先是一愣。
“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天仙美人,就长这?”张太太显然也很失望。
这小贱人看着弱不禁风,长得这么奇形怪状,到底哪里讨她老公欢心,要花大笔钱金屋藏娇。
妙依人这辈子哪受过这种侮辱,当即情绪就崩溃了,哭得梨花带雨的,“你是什么人,我在自家好好待着,我要告你私闯民宅。”
“私闯民宅?”张太太显然是有备而来,“这里是我老公租的小洋房,专门养你这种小情儿,我来过不下五回,回回换人,你以为你能被他玩多久?”
其实张太太说谎了,她这是第一次来,早上她在家门口捡到一个信封,信封里有几张照片,是她老公和这个女的床照,还附上了小洋房这边的地址。
女人她不认识,但老公出轨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当即怒火冲天,找了家里的司机送她来小洋房,一看到那女人居然住这么好的地方,自己却在家里省吃俭用,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且她还没进门,这女人就心虚地往楼上跑,这更是刺激了她,那种想要手撕贱女的冲动凌驾在理智以上。
妙依人惨白着一张小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放开我!”
张太太正在气头上,被妙依人胡乱一脚蹦在肚子上,她气得不轻,一耳光甩在她脸上。
“啪”一声。
妙依人被这一耳光打得晕头转向,耳朵嗡嗡作响,顿时老实了不少。
“你这个小贱人,居然还敢打我,我要把你拖到外面去,让这别墅区里的人好好看看你那勾人的样子,我看你以后还怎么有脸在这一片待下去。”张太太说着,抓着她的脚,像拖死狗似的将她往门口拖去。
妙依人身上刚养好的伤,就这么被拖得皮开肉绽,一听她还要把她拖出去公开处刑,她用力挣扎起来。
“住手,你住手!”
可张太太一身蛮力,她根本就挣不开,眼见着被她拖到了客厅中央,她内心弱小无助瑟瑟发抖。
可她本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双手乱舞着抓住了放在茶几旁的铁制垃圾桶,她抄起来用尽全力砸向张太太。
张太太一时没有提防,居然被砸了个正着,手上的力气一松,妙依人立即朝她小腹踢了一脚。
张太太痛得“嗷了”一嗓子,吓得妙依人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她这辈子就没有这么狼狈过。
她跌跌撞撞往楼上跑去,反应过来的张太太在后面穷追不舍。
妙依人跑出了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很快跑到主卧室门前,她跑进去,“砰”一声摔上门,然后将门反锁。
张太太扑到门上,用力拍着门板,“小贱人,你给我滚出来,老娘今天要撕了你!”
妙依人听着张太太隔着门板叫嚣,她双腿卸了力气般跌坐在地上,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眼泪情不自禁地滚落下来。
张太太还在外面砸门,一声比一声摧人命,她生怕张太太闯进来,要拖她出去公开处刑,连滚带爬爬到床边,拿起电话要给张先生打电话。
可拨电话号码时,她一下子愣住了,她居然没有张先生的电话号码,耳边传来张太太难听恶毒的咒骂。
她吸了吸鼻子,也顾不上丢人,打电话给李啸然,让他来救她。
李啸然听到电话那边有个女人一直在骂骂咧咧,心道不好,也顾不上手上焦头烂额的案子,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李副,李副……”
李啸然赶到小洋房,张太太已经走了,不过楼下被砸得一片狼藉,像台风过境一般,聋哑佣人正在楼下收拾东西。
看见李啸然风尘仆仆赶来,她冲李啸然比了个手势,示意妙依人在楼上,李啸然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主卧室外面的走廊上被泼了狗血,看着格外瘆人,他再看门上,门上用狗血写了几个字。
“贱人退散!”
李啸然抿紧了唇,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心里很难受,妙依人在他心里就是皎皎白月光,跟这些腌脏事扯不到边。
她就该永远高高在上,活得像女王一样。
可是如今,她成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的小情人,天天被虐待,现在又被那人的原配打得不敢出门。
他心火烧得极旺,不明白为什么妙依人要这么糟蹋自己。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下楼去拿清洁工具,上楼默默将一地狗血清理干净,也把门上张牙舞爪的字迹给擦去。
等收拾妥当,他才敲了敲门,“依人,是我。”
妙依人原本被敲门声惊了一跳,听见李啸然的声音,她心里才安定了些许,她站起身来,后背流出的血已经将衣服凝固住,她一动就疼。
她撑着床沿晃了晃,好一会儿才忍住晕眩过去开门。
门一开,她体力不支,栽倒在来人怀里,“你怎么才来啊,那个疯婆娘呢,抓起来了吗?”
李啸然咬了咬牙,忍了半晌才开口,“我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妙依人浑身脱力地倒在他怀里,李啸然还想训她两句,突然感觉不对劲。
夏天衣衫都很单薄,彼此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妙依人身上的温度高得吓人,他低头一看,见她两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再抬手一试她的额头,烫得他手指都哆嗦了一下。
他抱着她转身就往门外走,来到楼下,聋哑佣人想阻拦他带走妙依人,却被李啸然一脚踹到旁边,他抱着人扬长而去。
*
江城。
夜色弥漫,宋薇薇和厉柏寒坐在ICU外面的长椅上,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她转头望去,就见荆小山快步走来。
宋薇薇下意识站起身来,荆小山已经近在咫尺,“宋宋,晨晨怎么样了?我听说手术很成功。”
宋薇薇点了下头,“嗯,医生说他要在ICU里观察一晚,要是没有排异反应,明天就能转去普通病房。”
“那就好,等晨晨好起来,以后你也不需要再提心吊胆了。”荆小山道。
厉柏寒站起来,他没见过荆小山,目光直直地盯着他,“薇薇,这位是?”
宋薇薇道:“他是荆小山,小山哥,这位是厉柏寒厉总,你见过的。”
荆小山冲厉柏寒微微颔首,却并未与他交谈,“宋宋,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好。”宋薇薇点了点头,她偏头看着厉柏寒,“我和小山哥出去一会儿,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厉柏寒看到荆小山时,心里就产生了一种若有似无的危机感,见宋薇薇要和他出去,他也不好阻拦,“那我等你回来。”
宋薇薇不置可否,和荆小山走了。
两人一直走到门诊大厅外的花园里才停下,这边位置空旷,能看到来往的病人和医护人员。
宋薇薇压低声音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荆小山说:“效果很不错,宋宋,还是你最了解女人的心理,张太太看到照片,就跑去找妙依人,差点没手撕了她,我猜她最近一定会老实一段时间。”
宋薇薇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她会赶在这个时间点朝妙依人发难,就是怕她太闲,给她找事。
如今晨晨的手术已经做了,她不需要再留着妙依人这个隐患,她要不来找她麻烦,大家相安无事。
可若是她不安分,还想制造事端,她第一个不放过她!
荆小山看着她的神情,心里很是不解,“宋宋,为什么你不干脆置她于死地,让她再也没法继续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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