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三人面面相觑,见厉柏寒又昏睡过去,他们一时有些六神无主,恰好厉柏寒的手机响起来。
三人齐齐看向厉柏寒的口袋,谁也没动,“江特助,你接,不管任何人找我哥,你都说他正在忙。”
江淮才不傻,刚刚厉柏寒才说他生病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电话要是厉夫人打来的,他该怎么说?
“二少,还是你接吧。”
“你接。”
两人推来推去,却不知厉柏寒的手机昨晚就淋了雨,回去他也没处理,更没给手机充电,还不等两人推出结果,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他俩对视一眼,双手一摊,“好了,这下谁也不用接了。”
*
翌日一早,宋钰珩几人就要动身回北城,早饭后,宋薇薇寻了个空,和宋母单独聊了一会儿。
宋母穿着优雅的碎花连衣裙,外面披了件羊绒针织开衫,头发挽起来,温婉贤淑,特别有豪门女主人的感觉。
她手上戴着宋薇薇送她的生日礼物,在餐桌上就秀了个遍,这会儿手指轻轻摩挲着戒指,目光温柔地看着宋薇薇,“宋宋,要和我聊什么?”
宋薇薇身体坐得笔直,一身灰青色卫衣衬得她有些老气横秋,好在她的脸不是显老那类型的,穿再老气的衣服,始终是二十出头的姑娘样。
“妈妈,我知道您很担心我,怕我再次受到伤害,才急着为我找一个未婚夫,但是我对兰舟没有儿女之情。”宋薇薇说很直白。
六年前那场婚姻让她已经失去爱人的信心,她用了六年走出那场阴影,下半辈子只想为晨晨而活。
宋母手指一顿,“宋宋,你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我太害怕了,怕你再和厉柏寒纠缠不清,让他害了你性命。”
宋薇薇垂下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其实她知道,宋家人不喜欢她和厉柏寒来往,如若不是晨晨生病,她也不会再去接近他。
如今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她怀上孩子,带着晨晨离开,他们今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不会的,我知道分寸。”
宋母看着她,她睫毛浓密纤长,垂着眼时将眼中情绪遮挡住,她微微倾身,手覆在她手背上,“我听你大哥说,已经找到合适的骨髓,为什么还要坚持脐带血方案,宋宋,你是不是对他余情未了?”
“不是!”宋薇薇回答得很快,她抬起眼来与宋母对视,不知道是为了掩饰心虚,还是真的绝情绝爱,她说:“晨晨还太小,用成人的骨髓会产生排异反应,再加上与他配型的骨髓是妙依人,我若想用她的骨髓来救晨晨,从前的恩怨都得放一放,我做不到。”
宋母看着她咬得发白的嘴唇,心里暗恼自己说的话戳到了她心里的痛处,她轻轻握紧了她的手。
“宋宋,你和他们真是孽缘啊。”
宋薇薇睫毛颤了颤,“妈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会保护好自己,我已经不再是六年前那个孤伶伶的宋薇薇,我身后还有你们。”
宋母叹息一声,“订婚的事暂时先放一放,兰舟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虽说他有些吊儿郎当,好在没有豪门少爷那些臭毛病,他又喜欢你,今后……”
“妈妈,”宋薇薇打断她的话,抬眼瞥了一眼墙上的钟,“我们要去机场了,那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说完,她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卧室。
宋母看着她的背影,沉沉叹了声气,她没有告诉宋薇薇,她和厉柏寒说的那些诛心的话。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不管厉柏寒如今对宋宋是什么心思,有没有发现她就是宋薇薇,她那番话都足以令厉柏寒退却。
而今天他没去生日宴,也证明了她的想法是对的。
厉柏寒确实已经退缩了。
宋薇薇回来就没带什么东西,走的时候自然也没什么行李,倒是宋母准备了不少江城的特产,让他们带回去。
回到北城,宋钰珩下午还有一台手术,先赶去了医院,宋薇薇也直接去柏来魅集团。
到了公司,她还有些担心看到厉柏寒不自在,结果厉柏寒根本没来公司。
中午吃饭的时候,宋薇薇假装不经意的问沈青元,“厉总怎么没来上班?”
沈青元咬着筷子十分惊讶地看着她,“你是他的贴身秘书,你居然不知道厉总出差了?”
“出差?”宋薇薇挑眉。
沈青元用力点头,“对啊,出差,江特助和周助理都跟去了,早上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也一起去了。”
宋薇薇扒拉着盘子里的蔬菜,胃口不是很好,厉柏寒前天去江城,难道是出差顺便去找她?
可她为何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
厉柏寒昏睡了三天,高烧始终不退,江淮和周正轮流守着他,就怕他醒来找人找不到。
厉青成忧心忡忡地看着被高烧折磨得越发憔悴的男人,他昏睡不醒,已经开始挂营养液。
好在血液检查没有其他的问题,要不然他不敢瞒着家里。
厉青成巡完病房,去厉柏寒的病房看他,今天是江淮轮值,他站在病床边,问江淮:“大哥去江城没见到宋秘书?”
江淮摇头,“我也不知道,厉总从机场直接去了宋宅,都没带上我,不过我瞧他当时淋雨的样子,感觉他应该受了什么刺激,上车后好像哭了。”
“哭了?”厉青成震惊极了。
在他印象中厉柏寒从来没哭过,他只会让别人哭,没想到去一趟江城,居然还哭了。
江淮瞧他一脸震惊,他说:“嗯,二少,我总觉得厉总这一趟受了大刺激,可他什么都不说,他这样昏睡不醒,估计也是心里头过不去,不愿意醒来面对。”
厉青成一手抱胸,另一手支在手臂上抚着下巴,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厉柏寒,“心病还需心药医,江特助,你去请宋秘书来一趟吧。”
“啊?”江淮满脑子问号,“厉总说他生病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撑着一口气让我们不要告诉任何人,其实就是想让我们告诉一个人,你信不信,只要宋秘书一来,我哥就醒了。”
“这么管用?”江淮疑惑。
厉青成瞥眼扫向他,“要不我们赌一把?”
最终两人还是没有赌这一把,因为厉柏寒醒了,他眼睫轻颤了颤,才慢慢睁开眼睛。
厉青成垂下手,快步走到床头,一手撑在床边,急切地看着他,“哥,你终于醒了。”
厉柏寒挣扎了一下,却因为三天没吃东西浑身没力,又跌回枕头上。
厉青成见状,连忙扶着他坐起来,往他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他靠着,看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更是失去了颜色,整个人都憔悴得很。
厉柏寒的目光扫过两人,眼中隐约闪过一抹失落,他哑声开口:“我昏睡几天了?”
“三天了,你再不醒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厉青成坐在病床边,看到他醒过来,他才松了口气。
厉柏寒喉咙干涩,忍不住闷闷的咳嗽起来,江淮见状,连忙倒了杯温开水递给他,“厉总,喝点水润润嗓子。”
厉柏寒喝了半杯温开水,嗓子没那么难受了,他垂着眼睑盯着杯里晃荡的水纹,“这几天没人找我吧?”
厉青成和江淮对视一眼,知道他问的是谁。
江淮说:“宋秘书打过电话来,说有文件需要你处理,我找了个借口挡回去了。”
厉柏寒微垂了眼睫,江淮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坐在那里似乎又憔悴了些,他站在原地呐呐不敢言。
厉青成也不知道他哥在想什么,只是瞧着有些落寞,他暗自啧舌,看来他猜对了,他哥说的任何人并不包括宋秘书。
而此时,厉柏寒心里却是自我厌弃的,他还在期待什么呢,他当年对她那么残忍,让她吃尽苦头,独自挣扎在生死边缘。
如今他只不过生了一场小病,难道还期盼她会守在他病床前,等他醒来么?
厉青成给江淮使了个眼色,江淮立即看懂了,他转身悄悄离开病房,让他们哥俩独处。
厉青成说:“哥,你在江城遇到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宋秘书的父母不允许你们在一起?“
按理他哥也不会这么玻璃心,就算宋家在江城是首富,他们厉家在北城的地位也不低,不是高攀不起的距离。
厉柏寒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眉眼间那抹自我厌弃更浓了,“没什么,只是知道了一些事。”
“什么事啊?“厉青成好奇地问道。
厉柏寒却不再开口,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厉青成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他回答,便知他哥是不会说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哥,不管你遇到什么事,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对方什么也不知道,你折腾自己也没有任何意义。“
厉柏寒攥紧了手中的水杯,厉青成瞧他指骨都在发白,生怕他把杯子捏碎了,连忙倾身过去拿走了玻璃杯。
“诶,我知道你不想说,既然你醒了,我也松口气了,你自己待会儿吧,我回办公室了。“
厉青成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往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厉柏寒沙哑的声音,“青成,我是不是做错了?“
厉青成脚步一顿,他回头望着他哥,发现他眼底布满阴郁,似乎压着剧烈的痛苦,精神看起来很糟糕,“什么?“
厉柏寒抬眸看了他一眼。
厉青成一怔,他实在很难形容他的眼神,就好像是站在悬崖边上心如死灰,只要纵身一跃便能解脱。
他往回走了两步,“哥,你有心事的话可以告诉我。“
厉柏寒又垂下眼去,眉宇间带着病态的疲惫,“没什么,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厉青成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是医生,可以治愈病人的身体,但是却无法治愈他们的内心。
他走出病房,江淮正倚在墙边,两人对视一眼,江淮压低声音问道:“二少,问出什么来没有?”
厉青成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我哥那嘴跟蚌壳似的,不拿个千斤顶是撬不开的。”
江淮被他的形容逗乐了,暗笑了两声后,见厉青成神情凝重,他又收敛了笑意,“二少连你都搞不定厉总,我们肯定更没戏。”
厉青成叹了口气,他知道他哥有心事,而且这心事一定和宋秘书有关,他说:“你给宋秘书打电话,就说我哥出差回来生病了,暗示她来医院看他。”
江淮都要被厉青成的骚操作给惊呆了,“这也行?”
“你听我的准没错。”厉青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我去巡房了。”
江淮纠结了几秒钟,给宋秘书打了通电话,他很委婉的和她说了厉柏寒生病的事,并且也暗示到位,让她带上积压的紧急文件过来。
为公事,宋薇薇自然拒绝不了。
挂了电话,宋薇薇去办公室里拿了积压在案的文件装进托特包里,她和沈青元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赶去医院。
坐进出租车里,她有一瞬间的愣神,为什么听到厉柏寒生病,她会这么紧张,她很不对劲。
可是她不敢去深想,也不能深想。
到了中心医院,宋薇薇给了车费,拎着包匆匆走进医院。
不管什么时候,医院和菜市场的人都一样多,一个是为了治病一个是为了生活,今天也不例外。
即便此时已经是半下午,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她坐电梯上楼,刚走出电梯,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宋宋,你怎么来医院了?”
宋薇薇转身望去,就见宋钰珩穿着白马褂快步朝她走来,看到她眉宇间的焦躁之色,他皱了皱眉,“是不是晨晨又生病了?”
宋薇薇摇头,“不是,晨晨没生病,是厉柏寒。”
宋钰珩两天前就知道厉柏寒生病住院了,听小护士说一直在昏睡,他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宋宋,又怕宋宋心软。
“哦,我听护士提起过,还以为他是普通的感冒,早出院了。”宋钰珩也没掩饰自己知道这事。
宋薇薇红唇微微一抿,“这么说,他这几天都在医院,不是出差?”
“谁告诉你他出差了?”宋钰珩一想,大概也猜到原因,厉柏寒是柏来魅集团的掌舵人,打个喷嚏都能影响股价动荡,更别说昏迷住院。
宋薇薇心想,难怪厉柏寒的电话打不通,问江淮时他言辞敷衍,原来厉柏寒根本没出差,一直住在医院里。
什么病严重到要住好几天院?
她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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