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就把柔祎的情况细细跟白晚舟说了一遍,无非跟庆王妃方才说的差不多。
说完,她下意识的朝四周看了一眼。
这个小动作被白晚舟捕捉到,白晚舟便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
乳母连忙低下头,躁郁不安的绞弄着衣角。
白晚舟给南宫丞使了个眼色,南宫丞便出去了。
“柔祎郡主是大殿下的长女,也是皇上的长孙女,身份尊贵崇高,将来不是嫁侯嫁爵,就是嫁到邻国做皇后做妃子,若因你隐瞒出什么事,你想想,你担得起担不起。”
白晚舟只要冷下脸,就自带威严。
乳母果然被她镇住,又朝里间看了一下,确定没人才低声道,“郡主烧着的时候,半夜总是哭,奴婢问她怎么了,她说床头有鬼看着她。再后来,她就不肯说话了,奴婢也不知这事是真是假,我们王爷最厌恶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奴婢不敢跟王妃王爷说啊,王爷会拔了奴婢的舌头的。”
“鬼?”白晚舟也是着实一惊。
若是前世,她肯定也觉得这是怪力乱神,但她自己的重生就是个诡异的案例,现在的她,对这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是有三分相信的。
乳母见白晚舟目光悠远,以为她也觉得自己在散扯,连忙道,“人死如灯灭,这世界上哪有鬼,我们郡主就是烧糊涂了乱说的,呸呸呸,奴婢就不该说出来扰了淮王妃娘娘的清听。”
白晚舟回过神来,“话也不是这么说,你我没见过鬼怪,不见得旁人就没见过。”
乳母听她这么说,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淮王妃娘娘您明鉴啊!郡主那几日真的是把奴婢也吓坏了!她半夜指着床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渗死人了!即便是后来她不说话了,还经常半夜蹿起来,把头脸都裹起来,跟床头的空气打架,好像有个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盯着她一般,偶尔下床走个路,也像有人绊着她似的,总是摔跤!淮王妃娘娘,民间都传您是女华佗在世,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郡主啊!”
白晚舟不由好笑,“你若信你们郡主真的是被鬼缠住了,我有什么法子救她呢?”
乳母道,“我们当下人的,有些话跟主子不好说,您也是主子,您若也觉得郡主是被鬼缠了,您可以劝我们王妃请个得道高僧或者道士到府里做个法事啊!从前我们在乡下,很多孩子生病了,找大夫看不好,找个跳大神的跳一跳就好了,灵着哩!”
白晚舟记下最后一笔,便抬头笑道,“我都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
乳母就觉得这淮王妃可真是随和,一点儿也不像自家王妃严苛。
南宫丞见乳母走了,进来问道,“看出个所以然来没,柔祎是什么病?”
白晚舟长叹一口气,“不好弄的病。”
南宫丞神情一紧,“怎么?”
“若要确诊,需要借助一些设备。”她有想过从医药箱要设备,想想还是放弃了,庆王妃不是裴驭,她若搞出那些设备来,庆王妃不知道会怎么想,“但我没有设备,只能凭经验诊断了。”
南宫丞听到“设备”这些奇奇怪怪的名词,不由又朝她手里精巧的小笔记本看去,她写的那些文字,跟东秦的文字有点像,又不大一样,还有些奇怪的符号,是他完全看不懂的。
就连她写字的笔,都透着神秘。
见南宫丞盯着自己的本子看,白晚舟不经意似的把本子收了起来,“我们先进去吧。”
南宫丞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还是决定尊重她,有些事,她现在还不想跟自己说,问了,只是徒增她的压力。
庆王妃见两人进来,连忙站起来,“弟妹可有判断?”
白晚舟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床上的柔祎突然站了起来,直直从床上跳下来。
庆王妃听到动静,也回头看,“柔祎,你怎么下来了?”
柔祎并不理会她,脸上却带着若有似无的痴笑,旋即张开双臂,开始翩翩起舞。
庆王妃吓到了,“柔祎,你做什么呢?快回到床上去!”
上前拉柔祎,却被柔祎一巴掌狠狠扇到头顶。
扇完母亲的柔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踮着脚尖直冲到屋外,赤脚踩着院外的碎石继续跳舞,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一股痴笑。
夏日的日头狠毒,将地上的石块都烤得滚热,柔祎白嫩的玉足在地上踩了一会便红烂了,可她毫无知觉似的,跳得如痴如醉仿若无人。
一旁的乳母崩溃了,低低道,“郡主肯定是被什么邪物侵入肺腑了!”
庆王妃又是心惊又是心痛,不顾头上火辣辣的疼,上前一把抱住柔祎,“柔祎乖,咱们先回去,穿上鞋再跳!”
谁知羸弱的只剩一把柴骨的柔祎却力大无穷,她狠狠把庆王妃推倒在地,继续跳着。
最后还是南宫丞出手点了她的睡穴,才把她制住。
看着披头散发如鬼似魅的女儿,庆王妃呜呜哭了起来,“柔儿,柔儿,你这是怎么了!”
南宫丞也从未见过这么古怪的病,“小舟,柔祎这到底是什么病?”
“我要是没判断错的话,应该是路易体认知症。”
“这是什么病?”
南宫丞和庆王妃都茫然的看向她。
白晚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解释道,“就是大脑里的神经出了问题,导致她认知紊乱。这种病最常见的症状就是出现幻觉、情绪冷漠,偶尔伴有肌阵挛、舞蹈样动作。方才她突然跳舞你们都看到了的,乳母说她刚发病时说过自己看到鬼,那应该就是她的幻觉。”
庆王妃如坠冰窟,白晚舟的解释她一知半解,但她按照的理解大概懂了——柔祎疯了。
她辛辛苦苦养了十二年的宝贝女儿疯了!
这个打击对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是毁灭性的,庆王妃也不例外,她一阵急火攻到胸口,扑通一声昏倒在地。
南宫丞和白晚舟都吓了一跳,白晚舟怀着孕,南宫丞是小叔子伸手也不方便,只能叫一旁的乳母将她也扶到床上。
南宫丞一开始预想柔祎可能是生了什么损身的大病,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他也是措手不及,对白晚舟问道,“这病有治吗?”
白晚舟摇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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