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嗷的一声惨叫,小前锋被这一板砖直接拍在墙上,又顺着墙出溜下来,他蓝白相间的上衣被墙壁拥抱过后已经变成了蓝黑黄相间。
沈瑜目瞪口呆。
他不是没想到小帅哥会动手,但是没想到这人的动作如此果决,换做是他好歹要先眼神威慑一下,充分表达我要打你的心态再出招,但小帅哥竟然在所有人都没准备的情况下,一板砖直接嗨了上去。
不愧是在胡同里跟混混一打五的人,沈瑜崇拜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黄毛和左护法也不是吃素长大的,沈瑜劣势的时候他还上嘴调戏两句,这时候眼看金/主爸爸倒了,立刻饿虎扑食般冲了上来。
“小心。”小帅哥沉声说着,把沈瑜往他身后一送,右手硬接住黄毛势沉力猛的拳头,左护法跟着就是一记黑脚,小帅哥灵巧地闪开。
沈瑜感觉要是在开阔地带,这种组合再来一套,小帅哥也没在怕的,问题这是沈瑜有生之年见过环境最恶劣的战场,身子只要在墙上蹭一下,这一架即使大获全胜也是输了。
小帅哥既然如此讲义气,沈瑜也不能躲在人家身后,当即跟左护法过起招来。
四个人打了一会儿,碍于厕所的恶劣环境,束手束脚难分胜负,左护法显然是急了,脚尖勾起地上还沾着小前锋鼻血的砖头,照着沈瑜就砸了过去。
沈瑜闪身,正准备撑一下墙借力还手,忽然反应过来,手边这带着黑色黄色诡异花纹的东西已经不仅仅是一面墙了,它是一个黑洞,会吸着所有触及它的人一起坠入地狱。
操!沈瑜顿时进退两难,现在他要是不扶墙就会失去平衡,估计要摔,可是徒手按到那些诡异的花纹上他还不如直接把手砍了。
正在两难境地,小帅哥一伸胳膊,默契啊朋友!沈瑜撑了把小帅哥手臂,借力一脚飞踹在左护法肚子上,左护法手舞足蹈地往后退了两步,最后也没能保持住平衡,一屁股跌坐在地。
接着沈瑜听到“砰”的一声响,黄毛以一个神奇的姿势飞到了左护法身上。
“还打吗?”小帅哥吹了吹手指,偏过头看着黄毛。
沈瑜震惊地发现,在这个从气氛到气味都无比诡异的公厕里,他这个动作硬是拗出了一种独孤求败的味道。
黄毛这边晕了一个摔着俩,对面毫发无损,明显不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场面,而且对面把他扔在小弟身上,说明手底下还留了分寸,这种情况他只要不傻就会知道,再打下去讨不了好。
能混到收费大哥的程度,说明黄毛并不傻,所以他抱了抱拳,江湖气十足地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弟留个名号?”
小帅哥看了他一眼:“没名号,叫爷爷就行。”
卧槽!沈瑜再次震惊了,说完这句话,小帅哥根本没给黄毛反应的机会,拉起沈瑜的胳膊转身就走,一直走到了红点网咖门口才停下来。
沈瑜看了看,后面没有追兵,看来流氓也是知道害怕的。
“太谢谢了。”他真情实感地对小帅哥说。
“小事儿。”小帅哥回答道。
“所以说那什么……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帮我吗?”沈瑜犹豫着问道。
问这问题的时候沈瑜心里很挣扎,总觉得自己仿佛在暗示别人图谋不轨,但他又确实想知道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帅哥为什么要特意跑到厕所来捞他。
“刚好路过,行侠仗义。”小帅哥说。
这个理由敷衍到姥姥家去了,却又无懈可击,一个能在胡同随便1V5的人,心血来潮到公厕从两个流氓手下救个小可怜,逻辑自洽,顺理成章。
沈瑜无话可说,只能回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小帅哥说。
天就这么聊死了,场面一时有些许尴尬。
沈瑜觉得自己现在道别上楼是最合适的,但对小帅哥这个人他又实在是有点好奇,于是他追问:“对了,刚才那几个人呢?”
“哪几个人?”小帅哥反问。
“就……”沈瑜遣词造句了一会儿,“在胡同里跟你练习自由搏击的那几位朋友。”
“他们啊,休息了。”小帅哥笑笑。
这话其实相当细思恐极,但是小帅哥扬起的笑容让沈瑜脑袋里瞬间出现了高岭之花四个大字,作为一个颜狗,沈瑜相信高岭之花是不会杀/人的。
小帅哥长了张可以原地出道的脸,眉目清隽,形容俊秀。他的眼睛让沈瑜想到山泉水,清澈凛冽,即使笑的时候也带着点疏离。
接着沈瑜注意到,小帅哥左手戴着一串念珠,暗红珠粒上逶迤着波浪般的黑紫木纹,阳光下,念珠通体仿佛有无数细碎金星闪烁,有种带着禅意的神秘感。
沈瑜老家的山上有座白水寺,小时候跟家里闹别扭之后,他经常在那儿一呆就是一下午。不管对寺里的僧人还是对檀香缭绕的寺院本身都很有感情,因而对念珠也挺有亲切感。
所以沈瑜眯了下眼睛,想看得仔细一点。
“紫檀的。”小帅哥说。
“啊?”沈瑜反应过来后,顿时尴尬起来,“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盯着你看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帅哥又笑。
“现在戴念珠的人挺少见的。”沈瑜开口的时候,感觉自己更傻了,傻到可以刨个坑把自己直接埋地里,“所以说,那什么,你是……信佛么?”
“是啊。”小帅哥笑了笑。
沈瑜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么简单一个回答竟然让他心里唰地泛起一阵暖意。
沈瑜觉得自己不算信佛,但白水寺的过往在他生命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那是种近乎于信仰般的虔诚,也是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情绪,听起来有点儿怪,也有点儿土,而且沈瑜早就习惯了不把自己的任何心事说给别人听。
所以小帅哥在这个时候给了他一种……我不是一个人的感觉。
沈瑜倒不会因为这种感觉就扑过去要抱人大腿,甚至不会刻意去和小帅哥聊这个话题,但现在这人站在他面前,就仿佛有个好感度槽在疯狂蹦字,+20+20+20……
“怎么了吗?”小帅哥看沈瑜没说话,笑了笑。
这次他笑的时候,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酒涡,刚刚那种高岭之花的气质荡然无存,看起来甚至有点甜。
这个表情让沈瑜心头灵光一闪,初见时那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突然被他抓到了来由。
“我见过你!”沈瑜脱口而出。
小帅哥一愣,乐了:“多新鲜呐,刚才在胡同就见过。”
“不是那次!再之前也见过!”沈瑜有点兴奋。
“嗯?”小帅哥歪了下头,挑了挑右边眉毛,居然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你老在红点打游戏吧。”沈瑜回忆着,“坐厕所旁边那角里,我去抽烟的时候见过你,动不动一脸傻笑,就跟现在这样儿。”
“啊。”小帅哥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嘴角那个小酒涡更明显了,“这你都记得?”
“长那么帅谁能不记得啊。”沈瑜说,“就是刚才环境太紧张了,我有点短路,一时半会没认出来。”
“哎,没事儿。”小帅哥还是一脸开心,“现在对上号了就行。”
“所以你是从我队长那听见的我名字?”沈瑜问,海哥打急了的声音确实很大,有次他抽烟的时候还能隐约听到海哥在嚷,驴哥你下次能不能把视野做好点!
“是。”小帅哥笑了笑,“我还知道你们AD叫韩爷,上单叫驴哥,还不爱做视野……”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沈瑜伸出尔康手阻止了小帅哥的公开处刑,“兄弟,你也留个名吧,以后见面好打个招呼。”
“我叫何平,平安的平。”小帅哥说。
沈瑜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你居然叫何平。”沈瑜瞪大了眼睛,“一个一脚能给小混混踢出条抛物线,拿板砖砸人脸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兄弟,叫和平?你也太辜负家里人的期待了吧。”
何平先是一脸迷茫,之后就开始乐:“好像是挺辜负的。”
“算了,其实光看脸的话还是挺和平的。”沈瑜叹了口气,上下打量着他,“你应该也是学生吧,怎么会在胡同里跟那帮混混打起来的,他们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练习自由搏击啊,你刚不是都说了。”何平说。
别人不想多说的事沈瑜不会追问,所以他无话可说,只能抱了抱拳。
不过何平并没有把天聊死的想法,问沈瑜:“那你呢,为什么能跟人在厕所里打起来,还是那么恐怖的厕所。”
“这事儿说起来就深了。”沈瑜说,“我是校篮的,上周有场比赛,刚被你拍晕那孙子是对面那队的小前锋。我当时把他晃倒了,他不服,在场上骂我还撞我想下黑手,我就稍微报复了他一小下。”
“怎么报复的?”何平饶有兴趣地问。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撞我那下之后,我又晃倒了他几次,然后进一个球就喊一句孙子,最后稍微赢了他几十分,又问了问他欣不欣赏爷爷的风姿。”沈瑜认真地回忆着,“也不是很过分吧?”
何平笑了下说:“当然不过分,以牙还牙嘛。”
他说话的样子真是一点也不和平,但同样不和平的沈瑜完全没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
“只可惜还完就让人堵厕所里了。真想不到那傻逼这么输不起,还找打/手,得恨我恨成什么样了啊,那天场边有他女神吧,还得是看完球就不可救药的爱上我那种。”沈瑜叹了口气,“今天多亏你帮忙,要不我就难顶了。”
“不会吧。”何平一脸惊讶,“我看你身手挺好的,就算打不过,跑肯定没问题啊。”
“打架是不可怕,但是那个厕所就是一个黑洞,只要沾上这辈子就完了。”沈瑜皱着眉头说,“你回忆一下那个长出了年轮的墙,那个年久失修还渗水的地面,那个语言无法形容其恐怖的茅坑,在那种地方打架,稍微一失手就是一辈子的伤痕。”
“说的我都开始同情被我糊墙上那位朋友了。”何平乐了,“他离集齐黑洞三兄弟就差那么一点点。”
说到那个小前锋,沈瑜忽然有点担心,当然了,不是担心他而是担心何平:“你刚会不会下手太狠了,我看他眼神都对不上焦了,不会被你拍成傻子吧。”
“不会的。”何平很淡定,“我悠着呢,黄毛我都没使劲扔,那个小前锋晕一会儿就好,估计脑震荡都得不上。”
“那就行。”沈瑜努力忽略了何平那看似有点惋惜的语气,“我就怕你万一下手太重,被人缠上这事可就没完了。”
“这你放心,我手底下要是没轻没重,咱俩现在已经坐在派出所里聊天了。”何平笑起来。
沈瑜也跟着笑,笑着笑着,他的电话响了。
沈瑜以为是韩牧,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原本愉快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他在何平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按了拒接,然后把手机揣回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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