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最新消息:云南梅里雪山南侧,暴雪席卷而来,气温骤降,大雨大雪不断,犹如雪域大片《喜马拉雅》场景。截止北京时间10月19日,这场暴风雪已造成超过100名登山者、徒步者受困。而在同一时间,还有近200多名登山者、徒步者,正行走在雨崩、丙中洛的路途上,由于暴风雪来得太突然,这些户外运动爱好者被困于雪山腹地,没有粮食和水。
据当地人介绍,这场暴风雪为百年来严重,12小时内降雪1.5米。该地区天气难料,日夜温差极大,常有狂风大作影响视野。一名被救出的美籍登山者表示,他抵达打马马山口时,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什么也看不见,因为结冰了,必须拿下眼镜,天空颜色都变了,和地面的颜色一个样了。
山难发生后,政府已派出多支搜救队,成功解救被困人员321人。据悉,该地区陡峭的山势也为营救工作带来不小麻烦,在这场与死亡风暴抗争的救援现场,曾成功搜救出150余名人员的某陆航大队王牌飞行员,在最后一次往返中,飞越卡瓦格博雪峰时遇上一场突发性风暴,不幸罹难。(记者周小易)
飞往昆明国际机场的航班上,庄峤再次看完手机上保存的这条新闻后,空中小姐甜美的播报声响起来。
机舱里汉语和外语交替的语音,温馨地提醒着乘客关闭手机,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降落在美丽的春城昆明。庄峤关掉手机,把坐久的屁股往外挪了挪,目光投向眩窗。
窗外,浮游着一团团白絮般的云层,想着再也不能翱翔在蓝天白云之间,想着半年前在那场雪暴中牺牲的战友蒙克,他深呼吸一口,鼻翼动了动,把涌上来的一股酸涩强压下去。
蒙克,我到梅里雪山看你来了。你在那里还好吗?
庄峤心里喊出这句话时,一直压抑着的那份情感,让他的眼睛倏地湿润起来。
下一句他想说,报告老蒙,我因身体原因不再适应部队生活,已办好退役手续,离开我们无比挚爱的天空了。你知道我贪玩,爱冒险,这次回归庄氏收藏集团后,我一定要把你说的那个“古遗迹”挖掘出来,当成大礼送给我的董事长叔叔。
蒙克生前提供的“古遗迹”线索,就在他牺牲的那片雪域高原上。
要不是那次部队演习,庄峤意外受伤,半年前的那场山难大救援,他就和蒙克一起并肩战斗了。要不是部队已开过烈士追悼会,他至今都不愿意相信,蒙克那么牛B的一个王牌飞行员,怎么就变成了一座冰冷的墓牌。
昆明转香格里拉的飞机上,看着脚下掠过的云雾山川,庄峤再次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滑翔在蓝天里的心绪拉了回来。他知道,从此以后,自己特级飞行员的生涯已终结。退役后,他将兑现入伍前和叔叔庄之鹤的约定,把余生精力都奉献给庄氏家族。
当年,曾就读于西北大学考古系的他,爱好绝不仅仅是叔叔私人博物馆的那些“破铜烂铁”,他还是航模发烧友。在一次航模赛上,他遇见热衷飞行器的蒙克,两个人马上一见如故。大学毕业,他违背叔叔意愿执意和蒙克一起携手参军,进入某陆航大队。要是没遇上蒙克,那么此时的他,应该是收藏界里的某某鉴宝师,或某某级别的专家了。
好在,一切还可以重头开始。
此时此刻,脑袋里跑满乱绪的庄峤,已流连在滇西北迪庆藏族自治州州府香格里拉市。当他找遍市里所有租车行,竟没有一辆车愿意带他进入雪山腹地。
后来,在一家酒吧里,郁闷的他遇上个穿旧军装,像个退伍兵的汉子过来搭讪。
这个自称某驾校教练的汉子说,如果在这个鬼季节要进雪山的话,价格起码得翻倍,要上万。“你想想,冰天雪地的,谁不愿意在家里捂着、暖着。不过,看在咱俩都当过兵,打个六折好了,六千六百八,六六大顺,带你一路发,走吗?
“操!这天价,外地人当真好耍。”吧台小弟嘟囔一句,瞥见汉子投去的要杀人般的眼神,他立马住嘴,低下头继续勾兑起手中的那杯鸡尾酒。
庄峤不白痴,之前他查过百度地图。从此地到雪山腹地的花腰傣寨,二百公里都不到,要按远途计程价算,加上小费,顶多三千块就能解决。但问题是,汉子开的是自己的车,不是出租车。想想刚才找车的经历,庄峤豁出去了,就当破财买个顺利平安,况且人家还是驾校教练,只要司机能有个好心情,把他平平安安送达目的地就行了。
汉子的精明和市侩,庄峤看在眼里,却没动声色。再说了,他兜里还揣着一大笔退伍费。何况距离雪山越近,与生俱来的那股好奇心和探索欲,已经让他很迫不及待了。他真的想早些知道,隐藏在雪山深处的那个“古遗迹”,真的会像蒙克说的那样吗?
等跟着汉子过去,见到他那辆车时,庄峤苦笑起来。
这个叫老憨的驾校教练,看来车技是相当好,他那座驾居然是辆破破烂烂的越野车,车轮都有点秃了。跟着这个车去,还真是冒险。
庄峤迟疑了,问道:“还有比这个更好的车吗?我可以加价。”
“怎么?信不过我老憨的技术?”听他小觑自己,老憨回头瞪了庄峤一眼。
这时候,受老憨召唤,骑着辆电驴前来更换越野车旧电瓶的修车师傅来到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一边从车上拎下新电瓶,一边安慰庄峤:“这种天气,也就老憨敢出车了,他开车很厉害的,你找别人怕是没有这个胆。再说,你要去的那地方相当偏僻,十天半月都不会有顺风车的。”
如果不找老憨,还得再去租车行。想想刚才找车遇到的挫折,庄峤心里就窝火。罢罢,就他了,就选这个叫老憨,其实一点都不憨的人了,想着这一路上小命还得靠人家保全,可不能得罪。
于是,庄峤陪笑道:“怎么会,老憨大哥,你是艺高人胆大,我信你。”说着点了一支烟递过去,总算让老憨降了些火气。
进山的滇藏公路,山路十八盘,随着车轮摇摇晃晃的,庄峤竟然慢慢睡着了。
听到他轻微的憨声,司机老憨一面轻松的开着车,一面侧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位上的年轻男人。穿着宝蓝色冲锋衣,理着精神的板寸头,说不上英俊,但绝对是招女人喜欢的那类型男人。身上除了一个黑色背囊,外加拿在手上的一本梅里雪山地图,也没像其他游客,挎个腰包带个墨镜什么的。但在他看来,这个浑身散发着兵味的男人,那股英气勃勃的锐气,的确比自己有味道,甚至都超过他当时所在部队崇拜过的战地武神。
果然是来自大地方的人,虽然同是当兵人,骨子里都不一样啊。
老憨收回视线,自嘲的笑笑。
看见前面的岔道,他放慢车速,车子拐进岔道后进了一条土路。
跑完刚刚那段不算太险的滇藏公路,接下来该是考验他水平的时候了。看庄峤未醒,老憨一边哼着跑调的小曲,一边在颠簸崎岖的山道上,把越野车开得又快又稳。
沿着山道拐了几个大弯之后,越往深里走,路上积雪便多起来,山路也更加陡险。看到越来越难走的路面和开始昏暗的天色,老憨在心里把能想到的诸神菩萨都祈祷了个遍。想着被“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至理名言催上路后,此时车技再好的他,也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持着方向盘,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老憨的驾技还真不是吹的,车子安全跑出这段泥滑的山道后,过完前面的老虎峰,再走半个时辰,应该就到那个偏僻的花腰傣寨了。
一路急驰的车子在转老虎峰时,为避路面上的一个雪坑,老憨急打了一把方向,越野车猛然停下。“砰”的一声,撞到挡风玻璃的庄峤揉了揉脑袋,原来还在老憨车上。
做梦了,刚才。
车外,正往车轮处放防滑链的老憨看见揉脑袋的他在呲牙裂嘴,笑道:“不要睡了,抓好扶手,这后面的路都烂得很。”
庄峤痛醒过来,视野中大雪茫茫,路面结冰,满山遍野都是皑皑的银白世界。回味着刚才的梦境,他坐在蒙克直升机的副驾上,两个人一起数着脚下逶迄的雪峰,那叫真正的开心。难道是知道我来看你了,才来入我的梦境么?
庄峤心里禁不住涌上几分温情,心境却是十分的黯然。
越野车小心谨慎的过完老虎峰,空旷的大山里忽然吹起了大风。
不一会,浓雾、雨雪“劈里啪啦”的来了。
豆粒大的雨点砸在车玻璃上,老憨紧握方向盘的两只手也感觉到颠簸,车身失重般地轻飘起来。
“倒霉!遇上暴风雪了,我们得赶快找个藏身的地方躲一躲。”老憨骂了一句脏话,把持着方向盘极力稳住车子朝前面的老鹰岩开去,他知道那边有个可避风的山洞。
越往前走,暴风吹得越强烈,雨雪夹带着冰雹,哗哗啦啦滚满一地,把飘移在冰雹路面上的越野车甩得左摇右晃。每走出一截,都让人心惊胆颤。越往前走,前面的路完全隐没在雨雾里,天空潮湿得能拧出水来一般。
算好,一直在风雨中奋力往前冲的越野车走得还算顺利。
一个急转弯后,庄峤看到老憨说的那个高高耸立着的老鹰岩。再走几十米,车子就可以开进岩下面那个山洞里躲避。他紧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可就在这时,路面开始颤动起来,一阵闷沉的“轰隆”声伴随着一片倒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山体滑坡!”
庄峤脑中刚闪出这四个字,周边的大地就激烈地颤抖起来。只见前面老鹰岩上的积雪狂泻而下,大块大块脱落的冰层被雪流裹挟着冲向附近的沟沟箐箐,听见头上有异动时,庄峤看见老憨在猛打方向盘……但为时晚了,一块大石头正从头顶上向他们砸下来,他狂喊一声:“小心!”
老憨的车头猛地用力一扭,“喀嚓”一声响,前车轮的轮轴瞬间被折断,彻底失去重心的越野车瞬间向山道一侧的崖边冲过去……
崖边白雪松软,不能受力,车子骨碌碌一下翻出山道。
庄峤还来不及反应,就连同越野车一路“哐哐砰砰”摔下去了。
下坠过程中,他看见浮云里冒起一道火光。
天旋地转中,他紧紧抱住怀里的背囊,稀里糊涂中不知道被撞了多少次,眼前的世界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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