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哭得伤心,另一名婢女只能安慰道:“说起来,你今天一早就见了死人,走背字也是正常,要不回头找个机会下山,去庙里烧烧香,去去霉运?”
她听到这句话,原本哭的通红的脸白了白,说道:“听说见到吊死的人特别不吉利,唉,我早上这么就那么好奇,往门缝里瞧呢,要是直接走开,也许……也许……”说着,她立刻擦了擦眼泪,说道:“你说得对,我得去庙里去去霉运。”
两名婢女还没说完,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声音,二人连忙赶去察看,张敏之得了个空,也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绕进去,就见到有两名官差正和仆妇说着话,随口一问才知道,县老爷觉得河豚的残渣有毒,生怕再出什么案子,特特命官差前来将这些东西收走,当时大家都知道这盆内脏有毒,所以放到一个大柜子顶部,防着旁人去动,现在他们够不着,只能让官差自己取,但是刘家规矩多,要取走还得得到傅管家的同意,所以才有人匆匆忙忙去请示管家。官差倒是无所谓,这种事情不论傅管家同意不同意,都得收走,所以自己就伸手去拿了。
张敏之看着官差使劲够也够不着,脸色颇为尴尬,一侧的两名仆妇见状,连忙去屋外合力将重重的石凳子搬进来给他。
看着那名官差抬高了手取下那个盆,张敏之心中一动,转头朝一侧的仆妇问道:“那凳子很重吗?”
仆妇应该:“足有三四十斤重,那可是石凳子。”
张敏之朝屋内扫了一圈,奇怪道:“厨房里怎么没有椅子凳子?”
仆妇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们不想放,东家怕我们偷懒,灶上从来不让放这些东西,平时择菜洗菜,通通都坐不得,干完活,才能到外头石桌旁休息。”
“那石凳子就没被搬过吗?”
“搬去哪?做完事情谁还愿意留在厨房,再说了那么重,搬回去也费事,我们也就懒得去动了。”
张敏之点了点头,看着官差将东西搬走,露出好奇的表情又问道:“你们碰过那盆子里的东西吗?”
仆妇用怪异的眼神看了张敏之一眼,说道:“大厨在清理的时候碰都不让碰,弄完了就请傅管家帮着放到了柜子上,我们哪有机会?再说了,有也不敢啊,这可是会毒死人的!”
张敏之讪讪一笑,“那昨夜你们上完菜之后,可是都休息了?”
“有,不过也就一柱香的时间,本来打算喘口气再继续做糕点,谁知道……”仆妇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刘清扬一死,刘家必然会大洗牌,这些本来和他们并无关系,但是死在了这个园子里,到时候如何处置他们,就不一定了,未来会出现在哪里根本无法预料。
眼见着仆妇们要将石凳子挪开,张敏之连忙上前,陪笑着说道:“先不忙,可否让我站上去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趁着他们犹豫的当儿,张敏之已经跳上石凳子朝大柜子上头看了看,除了方才放大盆的地方有个印痕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灰尘,她的目光在上头扫过,微微一顿,又比了比柜子的高度。
这个柜子高是高,单也没有那么夸张,张敏之站在石凳子上可以将整个柜子顶端一览无遗,柜子的旁边有个小台阶,个头高一点的人站在这边倒是抬手就能将大盆放上去,但是又因为手的长度局限,所以大盆并没有放的太靠后,有一小部分是悬空的,不过并没有什么影响。
张敏之跳下石凳子,往台阶上一站,才刚刚比了比,就被常妈一把拉住,问道:“公子,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连忙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说完微微往后一退,就溜出了厨房,刚好看到方才哭的那名婢女清妍端着东西往外走,连忙跟了上去,见到她端着几份糕点,便殷勤笑道:“可是需要我帮你么?”
清妍正满怀心事,听到张敏之的声音,吓了一跳,好在平日训练有素,手上的托盘还稳稳的,只是对张敏之不免生出一丝恼怒,口气了冷了三分:“不敢劳烦公子,这是我们做下人的份内事。”
张敏之连忙赔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看你早上被吓得不轻,所以想帮你一下,没想到适得其反了!”
闻言,清妍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便也不那么恼火,放和了声音:“谢谢公子关心,我已经不那么怕了。”
张敏之状若神秘得说道:“不知姐姐几时休息?”
清妍奇怪问道:“公子问这些做什么?”
“我看姐姐辛苦,抓了几尾鱼,想给你炖了压压惊。”
清妍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拒绝道:“不可不可,这是东家的鱼,要是被傅管家知道了,是要挨骂的!”
张敏之不以为然地说道:“怕什么,我是客人,如果刘老爷在,知道我抓他几条鱼,也不会反对。”
清妍听得有些反感,心道,这位客人可真是不把自己当客人,这种为客之道都不懂,待听到张敏之说:“再说了,我抓它们的时候,它们都怕死了,翻着肚皮,不抓也是浪费。”婢女不禁奇道:“公子也是在桥下抓的吗?”
张敏之点了点头,又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清妍连忙应道:“不瞒你说,我昨天晚上也在那边发现几只死鱼,本来以为是偶然,但是公子也遇到了,那会不会是有什么问题?不行,我得马上告诉傅管家。”
说着她又快走了两步,但是马上又停下来,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张敏之知道她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对傅管家还有心结,索性顺水推舟:“姐姐这么忙,还是我帮你去说吧,指不定是巧合,你也别太担心。”
清妍如释重负,点了点头,二人就此分别。
张敏之当然没有去找傅管家说这件事,她调头就往清妍所说的位置去。
其实张敏之并不清楚清妍口中所说的位置在哪里,不过听完那句话,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数。
九曲桥一端连着那栋三层小楼,一端连着河岸,水榭就在正中间的位置。婢女口中的桥下其实并不在难找。
既然她能抓到鱼,说明近水,婢女鞋子的周围有晒干了的泥粉,说明她当时是踩在有泥的地方,同样也说明那个位置用厨房现有的渔网是捞不到鱼的,如此也就推出来,这个位置并不在近水的河岸,而是在另一处。
她只需要在桥下突出的位置找一找,找到脚印,那就没有错了。
现在,她就站在桥上,下方那片小空地已经渐渐被湖水冲刷得几乎没有痕迹,但是阳光之下,很多秘密其实根本无处躲藏。
张敏之没有在此多做停留,她继续往前走,回到那三层小楼,径直去了鲁季兆的房间。
尸体已被搬走,但是屋内依然保留着昨夜事发时样子。
张敏之站在屋内,仔细回想着昨夜的一切。
当时她在屋外,冲过去的时候还听到鲁季兆的声音,傅管家破门而入,见到一个黑影离开,她随后就冲进去,鲁季兆的头已经不见了。呼救声停止到傅管家冲进去,短短的时间,凶手竟能杀人砍头逃跑,一气呵成,委实好功夫!
她一面想着,一面环顾四周,尸身虽然被搬走,但是房中四溅的血迹一时之间还无法清理,顺着床一直蔓延到了窗口。她蹲下身仔细察看地上的血迹,一滴一滴,确然像是飞快掠过时才会留下的样子,但是再仔细看就会发现,那血迹四周有一些细不可见的血丝,这血迹到了窗框的位置又加重了一些,变成一小滩血迹。
看到这些,张敏之心中一动,再仔细一察看起窗框,除了那滩血迹,四面倒是十分干净,连一点粉尘都没有,除了窗下桌子的茶杯外有已经干枯的血迹之外,倒是没有旁的污渍,而且窗框的正上下方还有一道很细微但是很深的痕迹,上面同样有凝固的血迹。再往前,便是湖水了,一群鱼聚在了窗下,十分热闹的样子。
张敏之皱着眉,一面想着,一面掀开茶壶盖子,目光无意识落在那半壶普洱上,脑子里怎么也想不明白杀手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将鲁季兆的脑袋一刀割下的,他既然有这本事,为何不等鲁季兆睡着的时候悄无声息动手,偏偏再等到他醒来再顶风作案?
再者,即然是黄主簿请的杀手,他明知道黄主簿就在这里,只要杀死鲁季兆就行,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将他脑袋割来?
张敏之心中疑惑渐盛,偏又抓不住那飘渺的想法,实在是心焦。
“杀手杀人之后,会将脑袋提走吗?”
当李璇将她所需的宗卷送过来之后,张敏之突然问道。
她没有别人可以问,李璇身手厉害,应该也听说过这些,问他是最合适的。
李璇看了朱佑樘一眼,想了想,应道:“如果雇主需要,也会做,但是会增加酬金。”
“一般的刺杀,只要确认人已经死了,就行了,对吗?”张敏之又问道。
“杀人是最终结果,只要能杀死对方,就算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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