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揉着微微泛着红的额头, 撇开了脸,“供你表现的机会,可能不多。”垂眼随口打了个哈哈, “我睡得晚, 起得也晚, 起床时,能赶得上午餐不错了。”
楚淮南眼底的笑意更浓:“我今天更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了。”
沈又回到沙上, 摊手摊脚地一躺, 大爷似的叮嘱道:“你做一份行,一会儿我们分着吃。”
他早上没什么胃口,本来吃的不多, 不想浪费食物。
更重要的是, 和楚淮南分享一份早餐,能最大程度地避免餐食被“加料”的可能。
可句话刚说完, 对方看过来的眼神里便立马也“加了料”。
个洗手作羹汤的资本家, 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睫毛似的。扑闪着的桃花眼,像两只扑面而来的花蝴蝶。
隔着餐厅, 沈都能闻到股公狐狸精的风骚劲, 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只能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刷手机。
面对个人, 沈总隐隐觉得被冒犯,甚至, 偶尔会有一种被窥视到灵魂深处的错觉。
他自己也是经验丰富的“捕猎”,也时常在暗处观察,等待猎物落网。人看向他的眼神, 好像头狼在看一头,自己觊觎多时的猎物。
和个人独处,很危险。是沈靠直觉做出的判断,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份直觉,在往的行动中,帮助他活着完任务。
沈在心里反复叮嘱自己,任何时候,谨慎些总没有坏处。
可他的谨小慎微,让楚淮南会错了意。
毕竟“共享早餐”的提议,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主动示好的信号。
此刻,气氛刚好,亟需一些亲密接触。
可释放了亲近信号的青年人,并不清楚自己又提了个让对方误会的要求。他甚至吝啬于给心潮澎湃的对手,一个多余的眼神。
被冷落的楚淮南,依然有着好心情。
他是个极有耐心的资本家。
欠着、都欠着,概不赊欠的都是傻子。
傻子们不懂,利滚利,便是赊账的乐趣。
楚淮南的雷厉风行,沈早有耳闻。在追踪案件的段时间里,他也亲领教过。只是没想到,连下厨做个早餐,个人都比普通人的动作更快。
考虑到沈“不爱吃早餐”的习惯,楚淮南准备的吃食,严格来说,并不属于早餐的范畴,而是Brunch(早午餐)里最经典的三鱼班尼迪克蛋。
居然连做个早餐都媲美专业厨师,个人是没有技能死角吗?作为五谷不分的厨艺白痴,沈撑着半边脸颊,略有些牙疼地想。
自优秀的人,常常不屑与人攀比。但突然遇到比自己更全能的对手,心情便总不免有些微妙。
烤干的谷物面包切片被垫在最下方,上面卷曲着一层烟熏的三鱼薄片和一个被荷兰酱覆盖的水波蛋。
一切美味都已绪,静静等待着两人的享用。
用刀轻轻划开水波蛋,让尚未凝固的流动蛋黄爆浆而出,和荷兰酱混在一起,淋湿底下的吐司切片,切上一小块,吞下去,便是口感丰富的层次清晰。
楚淮南切了一半给沈递过来,“尝尝看,好久没做了。明天换中式的,你的喜好,我得慢慢摸索。”
沈并不知道,平日楚淮南自己的起居餐食,也都由赵婶料理。一句“好久”,是在感慨,已经很久没有下厨做过菜。
在某些方面尤其迟钝的沈,为对方只是好久没有做过道菜,心安理得地接过盘子,看着楚淮南切了一块,放进嘴里后,才低头吃了起来。
而正如所有厨师,都希望得到美食家的点评,为心仪对象大搞“早餐承包制度”的资本家,也频频向眼前埋头吃着爱心早餐的“无情”食客,投去期待的眼神。
他希望得到一些评价。——关于早餐的,或关于他自己的。
无论沈再怎么擅假装熟视无睹,两道灼热的视线,也一直没有消失。他忍无可忍地抬头,刚想开口,被嚼得并不充分的谷物面包噎了一下。
他噎着,楚淮南也顾不上管他要篇,针对早餐口味的小论了,伸手把沈面前杯动都没动的牛奶给他递过去,“赶紧喝点牛奶。”
沈的确需要一点液体,可手边的杯牛奶是楚淮南给他单独倒的,他不想喝。于是不假思索的,伸手拿起楚淮南面前的杯,仰头喝了一大口。杯牛奶,楚淮南刚喝过,应该还挺安全的。
仰头时,抬起的下颚,线条流畅,轮廓深邃,连边缘过渡时微微突出的棱角,都是格外性感的起伏,他大口吞咽的动作,引了喉结一连串连续的上下滑动。
看他喝东西,楚淮南便也觉得格外渴。可他的饮料,在对方的手里,于是便只能舔了舔嘴唇。
沈正仰着头喝牛奶,不知道对面座的食客,眼神热得像是要吃人。
连吃个面包都能被噎着,个总似有若无,撩拨人心的家伙,喉咙还挺浅的。
耐心极佳的楚淮南,在账本上又默默记下一笔。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都吃得不太自在。
尤其是吃个面包,还被噎住的沈,实在有点尴尬。
好在,楚淮南极有眼色地没提一茬,还贴心地自觉收敛了两道,毫不遮掩的注视目光。
早餐结束后,楚淮南接了个电话。
白吃白住的沈正主动肩负着洗碗的重担。擦着盘子,也不忘竖起耳朵,关心通电话的动静。
客厅里隐约传来“邮件给我”、“知道了”些词,似乎是在聊工作上的事情?
接完电话,楚淮南斜斜地倚靠在厨房的门上,抱歉道:“我有点事,得去书房呆一会儿。”
沈明事理地挥挥手,“去吧,去吧,正事儿要紧。”
他自己也想盯一盯陈聪头的进度,巴不得楚淮南赶紧消失,“你别把我当客人,客人也不会在儿给你洗盘子!你不用管我,我自己看会儿电视行。”
说着,放下已经擦干的盘子,又重新窝回沙上。
才叫贤妻良母吧,懂事还会做家务。瞥了眼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餐桌和厨房,楚淮南默默地勾起了嘴角。
......
十点多钟的时候,沈接到了楼下管家送上来的花。——一捧数量惊人的蓝色重瓣康乃馨。
看到它,沈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康乃馨还有妖娆冷艳的蓝色系。
家伙转了性?不送玫瑰,改送康乃馨了?
娇艳欲滴的巨型花束,让沈想起来,他已经有一个多小时没看到楚淮南了。捧着花束,沉吟半晌,沈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关心”和“感谢”一下位送花人。
“进来。”
家里只有两个人,外面站的是谁,楚淮南非常清楚。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是个在进门前,知道要先敲门的乖乖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个在他眼里,浑都散着矛盾、复杂气质的青年人,会给他递来一束鲜花。
沈捧着花,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方才还一直盯着屏幕的楚淮南。——手不在鼠标上,也没有在打字,双手抱臂,很认真地盯着电脑,三十秒内只眨了六次眼。
综合上观察,很快得出结论,对方刚刚应该是在看影像资料。
楚淮南轻击了一下空格键,大概是按了个暂停,伸手接过花,笑道:“你买的?怎么么客气啊?”说着,又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心道自己定的束,怎么着也该送到了。
沈挑眉,“不是你自己买的吗?”
楚淮南摇摇头,他的确买了花,但不是个品类,也不是个颜色。刚说了一句“不是”,立刻接到了林有匪打来的电话。
原来,束花是林有匪买的。楼下的大堂管家看错了房号,把两人的花给送反了。
电话头的林有匪,一如往常地好说话,笑着为管家的错误找理由,“今天个时间,买花的人肯定特别多,弄错也是难免的。哪有人永远不犯错的。”
认识他么久,楚淮南好像还从来没他急过,也没他过脾气。春风般温和的人,永远冷静,永远温柔,向周围的每一个人,表达着温暖的善意。
“我现在不开,要麻烦你来我儿拿一下,顺便把我的捧也帮忙送过来。”
楚淮南低头看了看放在自己书桌上的花朵,没有卡片,但包花半透明的磨砂纸上,写满了各种知名的情话。
其中有一句最是显眼:『个世界疯狂、没人性、腐坏,而你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一句,倒确实像是“路星河为世界中心”的林有匪的风格。
挂了电话,沈的手掌反撑在桌面上,楚淮南抬起头,对上对方贼兮兮的脸,“据我刚刚的观察,我怎么觉着,你好像不在办公啊......”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不怀好意的戏弄。
楚淮南坦然地耸肩,“不办公,我在书房能干嘛?”
沈伸出一根手指,按着笔记本的一角,把竖起的屏幕放倒一百八十度,“你刚刚肯定是在看录像。”坏心眼地笑了一声:“哪有人看件,不碰鼠标和键盘的?”
一边笑,一边兀自探,越过小半张办公桌,去看电脑屏幕,“不过,你居然放着真人不看,看录像,我是得多没魅力?”
楚淮南捏着他的手指,把电脑屏幕扶正。
沈不死心地绕过办公桌,“让我看看,传说中禁欲系的楚总,喜欢什么类型的片子?”
楚淮南被眼前人丰富的想象力气笑了。
而“怀疑”对方正一个人偷看少.儿.不.宜录像的沈,则绕到楚淮南后,光明正大地探去看屏幕上的内容。
他猜的没错,楚淮南确实在看录像。暂停的画面中,辆被红色虚线圈出的货车,是李宋元平时给公司送货时开的辆。
沈立刻明白过来,对方也在查李宋元的行动轨迹。
些录像跟警方调取的天眼监控,拍摄角度不。看得出来,应该是来自位于街道两边的商户监控。
“是?”了然的沈,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监控啊?”而后特别嫌弃地皱起了眉,“大白天的,你在书房里看监控?”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似乎因为画面并不是他所希冀的种,而热情全无。
但很快又想明白了,起劲地拉了张椅子过来,边坐边:“欸,个监控也是关于个案件的吧?”
楚淮南对案件超乎寻常的热衷,让人费解,沈借机直白地:“事儿咱昨晚不已经报过警,交给警方去处理了吗?你怎么还在查?”
楚淮南没有应他,眉间微微鼓起一个小包,顿了几秒才避重轻地答非所:“我找人查了,李宋元的住所是个群居房,没有作案条件。”
沈特别“迷茫”地“啊?”了一声。
楚淮南耐心地向他解释:“昨晚我们锁定的,不是第一现场。我不觉得警方会直接逮捕他。”
哟,家伙,对警察系统的办事风格,还挺了解的。沈磨着牙,面上依然一头雾水地道:“所呢?”
楚淮南继续分析:“李宋元杀人的可能性很高,还有过屠宰生猪的经验,杀个人、分个尸,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沈知道,话说的没错,而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刑侦支队的事们,也已经仔细调查了家叫上丰的屠宰场。对于李宋元的职业及职场所,他比楚淮南了解得更多。
可调查显示,李宋元所在的家屠宰场,流程比较正规。屠宰车间里的每个环节,都有严格的管控,且24小时监控全开。所,不存在李宋元把陈峰一大活人带进屠宰车间中,杀害并分尸的可能性。
至于楚淮南电脑屏幕上,辆写着『上丰食品』字样的依维柯厢式货车,则是李宋元的工作用车。他在上丰是负责冷链配送的。
通过监控,不难现,在陈峰失踪的当天,李宋元只在一处卤水店停留过较时间。而家卤水店,沈的事也已经检查过了。
当天李宋元确实拿着一些肉块,请老板娘帮忙烫熟。而在步行街上被抛尸的部分残肢,确实也混合着部分被煮熟的肉块。
但算卤水店确实帮他烫熟了部分尸体,可他作案的地点究竟是哪里呢?个困扰着警方的题,也让楚淮南陷入了沉思。
“算了,不看了。”他合上笔记本电脑,略微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沈立刻表示赞:“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朝着被合起的屏幕一撇嘴,“玩意儿比催眠曲管用,看得我都困了。”
楚淮南被他逗笑了,把桌上一捧,被冷落了很久的花,塞进他怀里,“咱们现在一起去干点,你能够胜任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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