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楚尧已经醒了。
不过动一动身子,剧痛无比。
他第一时间看向甬道,见那里已恢复了安静,这才放下心来。
那些黑色毛发实在太诡异了。
转过头来扫了扫周围,发现尕娃正站在尸缸前向里探着脑袋。
于是楚尧撑着地板想要站起,可身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的倒抽冷气。
仿佛有无数的钢针打进了身体里,牵扯到每一寸骨骼和肌肉。
“爷~”
这时尕娃听到身后动静,赶忙跑来,“爷,您终于醒了。”
楚尧扯着嘴角,点了点头。
“对了,狐仙呢?”
扫了一圈没见到狐仙,该不会是趁自己昏迷的时候开溜了吧。
“她进罐子里了。”尕娃反手指向那口尸缸。
楚尧一愣,那尸缸也就一米高宽,她蹲那里干什么?
“不是的爷,罐子下面是空的。”
“空的?”
“嗯。”尕娃点头,然后向楚尧简单说了一下在他昏迷时候的发现。
原来那尸缸是空的,并且没有底,
下方与一个洞口连通,延展到很深。
两人见楚尧始终没醒,就想着先帮楚尧探探路,不过将楚尧交给狐仙来照顾,尕娃并不放心,
所以就由狐仙去了。
楚尧目光闪动,“下面该不会就是墓道吧。”
“快扶我过去看看。”
楚尧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在尕娃的搀扶下匆忙来到尸缸前,
探头往里看,确实是一条延伸地底的通道,
只是视野太暗,根本看不清那通道有多深,又到底通向哪里。
这时视线转到一旁的红绳上,红绳穿过尸缸,也随着底洞一路通了下去。
“手电呢?”
楚尧转头问尕娃,尕娃说给狐仙了。
不过,
“之前我们有窥探过下面,很深。”
“而且在靠近地底的地方看见了奇怪了东西。”
楚尧皱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尕娃回忆说,“好像是木头,就摆在洞底。”
紧跟着又描述了一下木头的形状大小,以及摆放规则。
楚尧一听,这可不就铺在铁轨之间的横木嘛。
一定是光线太暗,让他们忽略了两边黑色的铁轨。
“下面一定就是矿墓。”
楚尧激动道,“走,快跟我下去。”
可这刚一迈脚,身上又被牵扯的极痛。
尕娃忙道,“爷,您别着急,既然狐仙下去探路了,咱们就在上面等她消息,您也再休息休息。”
楚尧还想坚持,尕娃又道,“而且那究竟是不是铁轨横木也难说,毕竟这洞实在太深太黑了,我们也只是猜测,万一下去之后发现不是,到时再返回来可能就更困难了。”
楚尧点头,这倒也是。
回过身来,他让尕娃帮忙脱掉自己的外套。
因为身上的剧痛,实在太过诡异,仿佛千万根钢钉打在身上。
可真当上衣脱下,两人都惊了。
精壮的肌肉上,竟冒出无数黑色触角,密密麻麻让人直抽冷气。
“该死。”
楚尧确定这就是他在甬道里见到的‘黑水’。
楚尧伸手抓住一根露在腹前的触角,用力向外拉扯,
可巨大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就好像那个东西已经深深扎进了自己的五脏,
楚尧脚下踉跄,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双手拄着地板,痛苦的张大嘴巴,额头上冒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爷!”
尕娃赶忙弯身去搀扶,
楚尧猛地抬手阻止,同时转头看向一旁的红绳,
只见那红绳突然抖动了一下,十分诡异。
“会不会是狐仙?”尕娃猜测是狐仙在下面不小心碰到了红绳。
楚尧皱眉,他不能确定。
但是心绪难宁,恐有大麻烦。
于是赶忙道,“尕娃,你赶紧下去找狐仙,告诉她先不要动那根红绳,咱们现在还不清楚那阵法到底要找什么,万一找到是了不得的东西,惊动了是个大麻烦。”
“可是爷,”
“我没事,你赶紧去。”
见楚尧坚持,尕娃只能点头,“好吧。”
目送尕娃一点点的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楚尧这才转过身来。
他扶着缸壁稳住身子,目光直直的盯向甬道里。
刚才红线动了一下,楚尧看得很清楚,震源并非来自地底,而是甬道另一头。
那里有东西在靠近,
很危险。
所以楚尧才会故意支开尕娃,为的就是让他先撤。
至于那东西是什么,楚尧觉得他有必要搞清楚。
“嗡~”
红线又一次震颤,
没错,就是甬道那个方向。
“咔嚓~”
接着传来了一声陶罐碎裂的声音。
那东西蹚着‘黑水’过来了。
“哐啷~”
又是一声脆响,似乎是两只陶罐被某种外力撞击,撞在了一起。
陶罐碎裂的声音,在幽寂的甬道内回荡,显得特别的清脆。
楚尧深吸了一口,反手从身后的缸璧上撕下一叠镇妖符,用打火机快速引燃,接着扔向了前面。
引燃的镇妖符在被扔出去的瞬间,就分散开来,而后化作一簇簇小火苗散落前方地板上。
借着火光,楚尧死死的盯着前方。
可在能见范围之内,楚尧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生物。
不对,
楚尧能感觉到那东西就在前面,而且正盯着自己。
再一次撕下一叠镇妖符,快速引燃,
可就在火光窜起的瞬间,楚尧看见了。
原来那个东西并不在甬道里,也不是蹚着黑水过来的,
它倒挂在甬道的穹顶上,犹如一只巨型蝙蝠。
但具体是何物,楚尧看不清明。
不知道是眼花,还是光线的缘故,楚尧觉得那东西的外形是在不断变化的。
慢慢的,那东西走近了,
楚尧骇然的发现,那东西仿佛被无数的细蛇包裹,细蛇游走,窜动,不断改变着那东西的形状。
一时间,楚尧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立起。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楚尧动了动身子,除了剧痛,还有麻痹感。
“该死。”
以楚尧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硬战。
巨影还在一点点靠近,楚尧脑中快速闪过无数念头,
最终他决定先退走,
于是扯着嘴角一点点的迈过尸缸,
尸缸并不高,也就一米高宽,
但对此刻的楚尧来说,要想完全迈过去还是有些吃力。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迈腿的过程中,楚尧发现身上冒出的那些黑色触角已经不见了,但身体的疼痛更加厉害了,显然那些触角都钻进了体内。
妈的,
一想起先前那些被蛀烂的尸体,楚尧就浑身发凉。
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再说。
楚尧始终保持着手臂高举的姿势,因为他不敢熄灭火光。
可火光却越发微弱,楚尧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倒挂的影子已经到了身后两步的距离,而且正在一点点的探过头来。
楚尧浑身绷紧,同时他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酸味,
甬道里湿气极重,刚才他过来的时候,除了刺鼻的霉味,并没有其他异味,
所以这酸味,一定是身后那个东西身上散发出来的。
楚尧不敢停留,准备跳下坑洞,可突然身体像是被禁锢住了,很难再做出任何动作。
强烈的麻痹感席卷全身。
楚尧站在缸口一动不动,眼神慢慢向后方瞥去,
只见那东西一点一点靠近,渐渐在火光中露出了面部。
但奇怪的是,楚尧视线模糊,竟无法聚焦,
紧跟着,他像是被勒紧了咽喉,捂住了口鼻,呼吸愈发困难,似乎要窒息了。
危机时刻,突然有一个东西从头顶掉了下来,正中脑门。
“咣当~”
楚尧被砸了个激灵,身子猛地一松,麻痹感快速退去。
也来不及去看那是什么东西,楚尧抬腿就跳进了坑洞。
接着视线一黑,耳边刮过急促风声,接着楚尧就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若不是身子出了问题,楚尧根本不会这么狼狈。
但事实就是如此,楚尧痛苦的蜷缩在地上,直到痛苦慢慢淡去了一些,楚尧才咬紧牙根站了起来。
看清脚下的铁轨与横木,看来自己猜的没错,他们已经进入矿区了。
抬头看见前面有亮光,楚尧心想是尕娃和狐仙,当即拖着重伤的身子赶了过去。
走近一些,终于看见了尕娃,可狐仙呢?
楚尧扫过四周,并没有看到狐仙,
可尕娃手里分明提着狐仙的手电筒。
“尕娃,狐仙呢?”
楚尧一瘸一拐的走近,同时向尕娃喊道。
可尕娃就直直的站在那里,像是没听见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楚尧不禁皱眉,走到后者身后,发现他正一脸痴迷的看着前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
楚尧顺着手电光线看去,
嗯?
只见前面是一个四五人高的高架隧道,
隧道空间内搭起许多横梁,想来隧道还在施建中。
可随着手电光线的晃动,楚尧看见那些横梁上,竟有人影在晃动。
很多,非常多。
不过一个个都悬吊在空中,被麻绳嘞断了脖子。
横梁一路延伸到隧道深处,望不见尽头,
尸体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这些人应该都是这里的矿工,看尸体已经干了,应该是当初日本人撤退的时候下的毒手。”
短暂的震惊之后,楚尧迅速做出判断。
紧跟着他又看见了那条红绳,红绳沿着铁轨一路延伸到这,刚才一路昏暗楚尧没有发现,此刻顺着脚下的红线继续移动视线,
嗯?
红线居然往上走,缠绕上尕娃的小腿,大腿,腹部…
楚尧皱眉,视线随着红绳继续上移,
一路上到尕娃的脖子上。
楚尧瞳孔一缩,这,
突然尕娃动了,他慢慢转过头来,
那一瞬间,即便以楚尧的心性都忍不住惊叫了出来,
对面,红绳紧紧缠在那人的脖子上,可脖子上的那张脸却不是尕娃,而是一张…狐狸面孔。
“狐仙!”
楚尧大吼。
他震惊,愤怒,后悔。
可接着眼前一黑,意识出现了涣散。
接着只听见耳边有声音传来,“公子,公子!”
是狐仙。
楚尧猛地睁开眼睛,然后一把掐在了对方脖子上。
“混蛋,我杀了你。”
楚尧怒吼,手掌骤然发力。
“公…公子…”
狐仙脸色涨紫,艰难出声。
但楚尧此刻已被怒火引爆,他双目通红,死死的掐住对方。
“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楚尧一愣。
回头过去,竟是尕娃。
“尕娃你不是…”
等等,
楚尧突然注意到周围,这不是地下啊。
他还在石室里,尸缸就在旁边。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咳咳咳~”
那边狐仙扶着脖子发出剧烈的咳嗽。
她不解且恐惧的看着楚尧。
尕娃也懵,他见爷始终不醒,又担心甬道里再发生诡异,所以拿着打火机在那边戒备着。
突然听见身后动静,再回头就看见爷发了疯一样的掐着狐仙。
“爷,您到底是怎么了?”
楚尧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好说自己梦到你被狐仙害了吧。
回头看了狐仙一眼,非常歉意的挠了挠头。
然后掀开外套检查了一下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黑色触角,又或者身体上有任何不适。
“看来真是梦啊。”
楚尧抬头,“我昏了多久。”
尕娃赶忙道,“半个小时。”
楚尧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走到尸缸前,楚尧发现缸口竟然没有任何封盖,
于是小心的探过头去,
“咦?”
让楚尧惊讶的是缸子里空无一物,而且缸底也是空的,
它与地下相通,不知延伸到何处。
“居然和梦里见到的一样。”
楚尧忙道,“手电筒。”
尕娃快速递了过去,
光线瞬间照亮坑洞,楚尧愣住了,
虽然视野不是很清晰,但是下方那一节节横木,确定是铁轨无疑啊。
这到底始终怎么回事。
还是说,
“尕娃,我昏迷之前有接触过尸缸吗?”
尕娃摇头,“爷,您从甬道上来就晕倒了,没有接触过尸缸。”
“轰~”
楚尧只感觉头皮发炸,浑身汗毛倒竖。
这时狐仙怯怯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您是不是梦见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楚尧抬头,“你知道?”
狐仙点头,“这种风水阵法,多出自道法高人,他们为了避免在放线的过程中被人恶意破坏,所以常会在红线之上施展幻术,
公子之前碰触过红线,大概是着了那高人的道了。”
楚尧点头,他之前确实在另一间石室里碰触过红线,可如果真是幻术的话,不应该是假象么?
那这空缸和底下的铁轨又是怎么回事?
楚尧皱眉,
就在这时,脚边有亮光忽闪吸引了楚尧的注意。
那是,
慢慢弯身将那东西捡起,竟是一面青铜镜,
楚尧几乎下意识的抬头,果然在头顶的上方发现了一块显眼的痕迹,
那痕迹周围连同整个天顶都布满了青苔,唯有那里露出一块圆形干燥的痕迹。
显然这块青铜镜之前一直被粘在那里。
楚尧回忆起先前被黑影影响,动弹不得时,正是头顶掉落了什么东西才帮他打破禁锢。
现在看来,梦中场景又有一物真实了。
也许就如狐仙所说,这一切都源于自己碰触过那根红绳,可如果将这一切全部解释成幻术,楚尧持怀疑态度。
他更倾向于觉得自己先前梦见的那些场景,都是布阵高人想让他看到的。
比如那倒挂的黑色巨影,还有悬挂在隧道横梁上的一具具尸体,极有可能都是矿区深处真实存在的恐怖。
高人这是在提醒,同时也是在警示自己。
看来下面的路必定异常凶险啊。
……
另一边,一夜无话。
二日一早,胡胖金以及雪莉杨便上路了。
孙教授因为年事已高,身子骨也不好,便留在农户家里等消息。
四人出了院子便一路往西南,朝龙岭的方向进发了。
路上,
大金牙几次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口道,“几位,我说句丧气话啊,您看看这古蓝县周围有多少墓葬群啊,咱就靠着两条腿,上哪找李淳风的墓去呀。”
胖子冷哼,“金爷,您要是怕了,您就回您的北京去,敢情不是您得病,竟说风凉话了。”
“嘿,我…”
胡八一回头冲大金牙摆了摆手,示意别和胖子一般见识,
然后道,“我琢磨着,这李淳风也算是摸金校尉的半个祖师爷了,他这个墓啊,一定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大金牙点头,“这倒是,李淳风他可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寿终正寝的风水大师,手段高着呢。”
雪莉杨看向两人,“那也就是说,我们要在这里找到最好的风水位,是这个意思吧?”
大金牙耸了耸肩,风水他可不懂,还是瞧胡爷的吧。
胡八一却说,“风水那都是因地制宜的,谈不上哪好哪最好。”
“不过话说回来了,我那半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里边儿写到过一个顶级风水位,叫做内藏眢。
正所谓,其源自天,若水之波,风水上有器储之象。
这内藏眢奇就奇在明明是顶级风水位,但从外表上那是一丁点都看不出来。”
大金牙点头,“这内藏眢啊,我也曾经听过一耳朵,据说里边有泉眼深藏不露,十分的奇特。”
胖子寻思着,“那也就是说,咱们要能在这古蓝县里面找到内藏眢的风水位,这也有可能就是李春风的墓穴?”
胡八一点头,“大概就是如此。”
“那还墨迹什么啊,咱们赶紧找哇。”
胖子着急,胡八一苦笑着摇了摇头。
都说是内藏眢了,又岂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这时雪莉杨突然指着远处的山脊道,“你们看,那里像不像一道伤疤?”
“伤疤?”胖子顺着看去,然后撇了撇嘴,“我说杨小姐,您是不是觉还没醒呢,哪就什么伤疤了?”
这时胡八一戳了戳胖子,“别丢人了,这陕西地势西高东低,由西向东呈倾斜走势。
北边是黄土高原,南边是秦巴山地,中部为关中平原。
可以说这里是黄土高原的延续,又具有秦岭山地的走势,这就会出现罕见的一片低山丘陵,就像前面那些山脊,
你从这里看,也许看不出什么,但如果你站在高处往下看,就会觉得那些山脊像是大地的一条伤疤。”
“是么?”胖子轻咳两声,有些尴尬。
“不过,”胡八一转向雪莉杨,“搬山道人就是厉害,只看一眼就能分析出这山脉走势,佩服佩服。”
要知道,胡八一昨天经过这里尚且看不明白,直到站在高处,才窥得一二。
雪莉杨淡淡一笑,“大山大川百十条,龙楼宝殿去无数。”
胖子听得迷糊,凑近道,“老胡,这娘们又说什么呢?”
胡八一皱眉,“这是寻龙诀里的一句话,讲的是这地脉纵横,枝干并起,周围连绵起伏的群领都是这当中龙楼宝殿所呈现出来的势。”
“不过杨参谋,你怎么懂得这寻龙诀?”
雪莉杨轻轻一笑,“世人只知道我外公鹧鸪哨是最后一位搬山道人,却不知我外公曾经拜在摸金校尉了尘大师门下。”
“了尘大师?”胡八一瞳孔一缩,“可是张三链子四大弟子之一?”
雪莉杨点了点头。
这时大金牙凑了上来,“胡爷,张三链子可是亲手创造了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您得了半本秘术,也算是张三链子半个徒孙,
这杨小姐的外公又是了尘大师的徒弟,
好家伙,你们这也算是同门师兄妹啊。”
一旁的胖子懵了,“是…是这样吗?”
胡八一苦笑,“好像确实是这个样子。”
“胖子,以后你也是当师哥的人了,说话别再阴阳怪气的了,让人看笑话。”
胡八一刚说完,雪莉杨就甜甜一笑,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师哥’。
胖子一怔,然后竟有些难为情了。
“咳咳,那,那啥,我没阴阳怪气啊。”
胡八一摇头笑了笑,
“行了,咱们抓紧上路吧。”
“胡爷,您知道往哪走了?”
胡八一点了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李淳风的墓应该就是鱼骨庙下面。”
“鱼骨庙?”
胖子和大金牙对视一眼,不会这么巧吧。
胡八一笑着道,“之前我还不能确定,但经过杨师妹刚才的点拨,我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我?”
雪莉杨显然也是有些意外。
胡八一解释道,“就是你刚才那句龙楼宝殿提醒了我。”
“你们看这龙岭,形势相依,聚众环合,是大势所在,但又区别于帝王的势,帝王的势要更稳健,多在名山大川,雄于天下的地方。
而这里的势,是卧居深远、安宁停蓄之势。”
胖子问道,“那这是好,还是不好?”
“虽不能葬帝王,但是皇后,公主,亲王一类葬在此处,皆可保子孙后世,你说好还是不好?”
一听这话,胖子心头巨石落地。
半小时后,四人到了鱼骨庙前。
鱼骨庙建在山坳坳中,只有一间粗陋的庙堂,也不分什么前院后院的,庙门更倒在一边,看着十分古旧。
不过这庙门的形状极有特点,呈一个不规则半圆,大概能看得出是用那个铁头龙王的头骨修葺而成。
当真神奇。
大金牙走过去拿手指敲了敲,铛铛作响,
别说,这鱼骨头还真够硬的。
胡八一盯着瞧了一会儿,发现这铁头龙王头骨与平常鱼骨完全不同,虽然没有了皮肉,仍然让人觉得狰狞丑陋。
一想起先前被这么一大东西袭击,胡八一现在还有些后怕。
“胖子,你回头得谢谢老楚。”
胖子一愣,“为啥?”
就连一旁的雪莉杨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胡八一却没继续说,而是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庙堂深处立着一具龙王爷的泥雕,只是那模样有些不伦不类。
四周全是尘土蛛网,看样子就知道许久没人来过了。
抬头扫了一眼房梁和四周墙壁,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鱼刺和背脊,估摸着是埋进泥土里了。
墙皮脱落的厉害,有些地方甚至露出大窟窿,此刻正往庙堂里呼呼的灌着大风,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倒塌的感觉。
胡八一不禁想要吐槽,这盖庙的盗墓贼是不是也忒敷衍了。
身后,胖子一进屋就里里外外翻找了好几遍。
“老胡,你会不会搞错了,这哪有盗洞啊?”
“是啊胡爷,这破庙看着要倒,咱们要不去外面找找?”
胡八一摇头,“那人既然选择在这里建造鱼骨庙,我敢肯定盗洞一定在这里。
而且之前我在山顶仔细看过,那处大势之地与这座鱼骨庙正在一条直线上,前后距离不超过一里地。”
“一里地?”大金牙瞪大了眼珠子。
胡八一却说,“打一里地的盗洞对一个盗墓高手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无非就是多花些时间罢了。”
胖子直接翻了个白眼,“他是不是高手我不知道,我现在就怀疑他是一脑残。”
大金牙,“这怎么说胖爷?”
胖子一拍手,“你想啊,这货既然知道古墓在哪,干脆就直接在古墓上面建庙得了呗,他还非得跑这一里外见个破庙,再偷偷打洞,这不是吃饱撑的么。”
“你懂什么呀?”胡八一没好气道,“盖这鱼骨庙的高人,相形度地远胜于你,他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一旁的雪莉杨微微沉吟了下道,“老胡,你说他会不会是想从古墓下面进去?”
胡八一点头,“非常有可能。”
“从下面进去么…”
这时大金牙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之前听过一种盗墓手段叫顶宫。”
“说的是这地宫四面修的太结实,盗墓贼的家伙事不够利,只好将盗洞打到地底,然后从底下上去。”
胡八一点头,他确实也曾听闻,但是具体不详。
“杨师妹,你知道这种地宫吗?”
胡八一只擅长天星风水,分金定穴,而关于更多盗墓的事情,肯定是不如搬山后人的。
果然,雪莉杨点头道,“这样的地宫实际上并不罕见,古时唐代的陵墓就多建立在山中。
另外唐朝盛世,雄踞天下,很多贵胄的地宫都是用巨石堆砌,再浇铁汁冷却加固,盗墓贼很难在那么坚实的墙壁打洞。
不过,地宫就并非真的没有破绽,任何陵墓都存在一个虚位,
从风水上说,这就是为了藏风聚气。
如果墓中没有这个虚位,风水再好的宝穴也是白费。”
说回风水,胡八一笑了笑,“没错,形止气方蓄。”
“要想保证风水位不被破坏,必须确保形与势相依,所以这地宫的格局不可像铁通一样封得严严实实的,否则于主不利,宝穴变凶穴。”
雪莉杨接着回忆道,“我曾在外公的笔记里看到这样一段记述,他说有权势的墓主为了保证陵墓信息不被泄密,通常会在陵墓最后封口的时候,将参与修建整个工程的工匠留下,然后闷死在里面。
其中有些工匠,经验老道,就会在工程开始的时候,就早早准备退路。
他们会偷偷地修建秘道,而这种秘道往往都建在地宫的下边。
所以遇到这种四周如铁桶般的大墓,盗墓贼往往就会选择从下边动手。”
听到这,胖子总算是听明白了。
“这货原来是找到人家的逃生通道了。”
不过,
通道在哪呢?
庙堂就那么大点,刚才都被自己翻了好几遍了。
这时大金牙突然大笑道,“哈哈,我知道了。”
“你知道?”
三人神色各异,但共同点都是不信。
大金牙不乐意了,“哎哎哎,你们那都是什么眼神,瞧不起人是吧。”
“哼,说到这个风水啊,盗墓啊,我是比不上三位,但要说这个人心,你们三个加在一起,都未必有我看得透。”
胡八一点头,这个是实话。
潘家园他和胖子都去过,但根本玩不转,那里乌烟瘴气,奸的,滑的,什么人都有。
可再瞧瞧人大金牙,混的是风生水起,靠的不就是对人心的把握么。
“金爷,那您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呗。”
大金牙清了清嗓子,然后凑近道,“胡爷,胖爷,杨小姐,你们啊就是想得太多,这一会儿看风水,一会儿聊古代知识的,还总琢磨那高人是不是挖到别人密道了。”
“照我说啊,这事很简单,就是一个盗墓贼在庙里挖了一条掩人耳目的密道,试想一下,如果你们就是那个盗墓贼,你们会把密道开在哪?”
这话一出,三人齐齐一怔,
下一秒,
三人几乎不假思索的一同望向庙堂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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