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是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林清玄作出的诠释如下:因为不真实,才有气有氛,令人迷惑。或者说除去直接无情的真实,留下迂回间接的真实,那就是一般人口里的气氛了。
易厌雨二人谈恋爱左右不过半个月,正处于热恋期。换句话来说,这正是干柴惹烈火、天雷勾地火的黄金时期。热恋情侣间,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成了燎原的星火。
在狭小紧凑的马车中,也许是易厌雨眼神炽热了些,也许是聊容与话语暧昧了些,总之——
如此,气氛便成了。
如果不是在录节目,易厌雨毫不怀疑自己已经亲下去了。
可惜了。出了马车后易厌雨还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聊容与瞥了她一眼,主动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易厌雨感知到修得圆润整齐的指甲在自己的手心里刮呀刮,心也被刮的有几分痒。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聊容与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原来,聊老师也有一样的感受。
易厌雨心情瞬间美丽:等我明天回去了,还不是我想干嘛,就能干嘛。
来了精神的易厌雨又看中了街上发气球的人偶,急忙忙拉了聊容与过去。
等到聊容与做好了合影的准备了,却被易厌雨塞了手机,她眨眨眼,有些迷茫地抬头,却听见易厌雨说:
“容与姐姐快给我和米妮拍张照,一定要拍到我的头饰哟~我今天真是太好看了,你要把我十分之一的美貌照出来!”
聊容与抿抿嘴,算了,自家女朋友除了宠着还有什么办法呢。她捏着手机,蹲下来找角度,只是突然眼睛眯了一下,手指不经意一点,便拍了好几张照片。
每张照片的焦点都在米妮揽她女友肩的手上。
易厌雨浑然未觉,只笑着和人偶挥手道别,笑容灿若骄阳,晃得旁人心动。她几步跑回来,夺了手机看起照片来,聊容与悄悄揽上她的肩,带她往前走。
易厌雨本来还想问她要不要拍张照,却被直接带走了。她抬头看聊容与,却看见那人正一味目不斜视,嘴中还嘀咕:“往前看看有什么。”
易厌雨心思一动,便察觉出了聊容与的吃味。她情不自禁嘴角上扬,倏忽反身抱住了聊容与。
“容与姐姐把我拍得真好看!”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抱抱吃醋的女朋友罢了。
对此聊容与表示很是受用。只是可惜镜头前不能抱得太久,聊容与念及此便松开了怀抱。
易厌雨自然而然地和她十指相扣,还是一如既往地嘴欠:“容与姐姐没那么高,还是乖乖牵手吧。”
聊容与抿嘴:暗示我勾你肩费力,很好。
香港迪士尼景点占地126公顷,设有七个主题园区。易厌雨童心未泯,聊容与虽是极力抑制,但在易厌雨身边本性慢慢被带了出来。因此二人光是一个主题园区就玩了一个多小时。
接下来,二人更是上蹿下跳,一会儿搭乘小船在河面上指着各国各族的小娃娃唱主题曲;一会儿去香港迪士尼特有的迷离大宅参观博物馆;最后还搭了船进入拟真雨林去探险。又是逛周边店、又是主题餐厅打卡的,还好一人年纪轻、精力好,另一人常年锻炼,倒也不觉得累。只是苦了摄影师。
一通玩下来,半个游乐园还没玩透,天便黑了。
“哇,刚刚那个火山爆发也太酷了!”易厌雨激动得浑身余震,扯着聊容与袖子晃来晃去。
聊容与深表同意地点头,又有些惋惜地说:“可惜还有很多地方没玩。”
“没有关系呀,我们下次再来就是。”易厌雨咧开嘴笑,立刻回答道。
聊容与最爱听易厌雨说‘下次’、说‘以后’。以前只她一人时,她并没什么时间观念;认识了易厌雨后,聊容与却变得越发纠结:既希望时间走得慢些,和易厌雨待在一起的时间能拉得长些;又盼着时间快快飞驰,让二人约定的每一次未来都快些到来。
易厌雨也是意犹未尽,她看了眼黑透了的天空,低头看了看腕表,又兴冲冲地拽聊容与出发去城堡。
“走走走,这一次牵紧点,别又走丢了。”
聊容与笑着跟她走,手心紧了紧:“好,我不动。”
——————
下午聊容与只是想去买迪士尼角色造型的甜甜圈,却不曾想买好之后就找不到易厌雨了。
“你在哪里呢?”易厌雨打了电话来,聊容与这才想起来还可以电话联系。
“我在卖甜甜圈这里,你在哪里呢?”
易厌雨环顾了一下四周,回答道:“我在森林河流这里。”
“我知道那里,我来找你吧。”聊容与胸有成竹,抓着手上的地图拔腿就走。
易厌雨欲言又止,想起了聊容与曾经迷路到隔壁剧组的光辉事迹;她又想起了上一次聊容与这么把握十足的时候,还是在《快乐出发》上玩游戏的时候。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靠。
但不容她思忖,聊容与已经挂了电话。没了办法,易厌雨还是决定信聊容与一次。
事实证明,不仅在做饭方面,在方向感上,聊容与也是把所有的属性加到了演技上。历经千辛万苦才领回聊容与的易厌雨感触万千。
聊容与有几分不好意思,自己夸下海口,最后还是被打了脸,还得靠易厌雨来找自己。虽然是冬天,天气没有很热。但是顶着寒风到处找人、花时间,无端耗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并不是一件舒适的事。
更何况,事情的起因就是聊容与为了买吃的,没打一声招呼就跑了。聊容与想到这里就有些心虚,极少道歉的影后绞着手指准备道歉。
“我明白了!”易厌雨眼睛突然一亮,打断了聊容与酝酿了半晌的情绪。
“你明白什么了?”聊容与疑惑。
“下次你迷路,”易厌雨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眼中星辰璀璨,酒窝灌了蜜似的甜人心扉,她牵起聊容与的手说,“我只跟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聊容与微微仰头看她,只觉得逆光的易厌雨周身镀了层金光,整个人都散发着令人心动的光芒。
“你不要动,我来找你。”易厌雨点点头,强调似的又重复了一遍。
你不要动,我来找你。此八字简直是对一个路痴最长情的告白了。易厌雨正沾沾自喜自己撩人功力与日俱增时,却听聊容与说——
“说起‘不动’来,我想起了一句话。”
“什么话?”
“你站在此处不要动,我去给你买两个橘子。”
“.…..”
不解风情死傲娇。易厌雨看着嘴角控制不住上扬、偏偏强行转移话题的聊容与默默叹息。
——————
“哇!”易厌雨惊叹出声,打断了聊容与的思绪。
聊容与抬头望去,只见眼前华丽的尖塔城堡一如电影,仿似从童话里走出来一般。城堡外墙上挂满了银白色的彩灯,通亮耀眼,远远望去倒像雪般反光皎洁,凑近了些又觉得水晶般晶莹剔透。
聊容与烟波流转,一时间有些看呆了。易厌雨小时候来过一次,饶是如此,也被眼前美轮美奂的美景震慑了少顷。她扭头去看聊容与,只看见聊容与朱唇微启,眼中波光粼粼的侧脸。易厌雨不知不觉微笑了起来,歪了头去问:
“容与姐姐小时候没有来过迪士尼玩,今天总算来到了?”
“差不多吧。”易厌雨说得全对,聊容与偏生只肯定地模棱两可,不肯表现出自己的如愿以偿。
“那今天玩得开心吗?”
聊容与嘴角止不住上扬,露出两排贝齿,她笑着点头。
“不知道今天谁在来的车上和我说:‘迪士尼是小孩子去的地方’。”易厌雨翻起了旧账。
“是谁呢?”聊容与微笑着装傻。
易厌雨并不拆穿她,只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伸出食指,在空中点了点:“我倒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呢。”
聊容与闻言有些疑惑,蹙眉等她下文。
“比如容与姐姐,就是个小孩子。迪士尼就很适合你。”
聊容与又笑着摇头,出言否定:“小朋友,你才是小孩……”
“容与姐姐心里的小孩子,”易厌雨一脸严肃,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认真。她抬手,轻轻戳了戳聊容与心室的位置,睫毛轻颤,抬起眼帘直视聊容与——
“交给我。”
城堡两侧排成两排的烟花塔如同喷射火箭般,同时迸发出了彩色烟花,宛如巨型的寒夜彩虹。城堡身后是大片大片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像龙爪,像金丝菊,像火树银花。
身旁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耳畔是烟花炸裂的爆破声、小孩子的笑声、嘈杂的交谈声。聊容与却什么也听不见,她只听得见——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先前被易厌雨轻轻戳过的地方似乎在发烫,灼人得像是要烧了她的心房。
聊容与看向易厌雨,烟火的光在她眉眼间、颧骨上形成一片光与影的星空。
什么镜头、什么前途、什么世人,通通不管不顾了罢。聊容与伸出手臂,勾了易厌雨的脖颈,便义无反顾地亲了上去,一如飞蛾扑火。
如此,气氛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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