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姜锦茜抱在怀里,程叙之的心,终于安稳了。
姜锦茜双手揪着程叙之的衣领,重重的喘着粗气,鼻头发酸,眼里蓄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她无声的在他怀里哭着。
程叙之抱着她,双手放在她的背上安抚着她。
同他一起进来的几个保镖已经把于欢抓了起来,两个人架住于欢的肩,控制住她。
程叙之冷冷的瞥了于欢一眼,再无多余的眼神和情绪。他抱着姜锦茜,脸贴近她的耳侧,声音轻柔温和:“没事了,没事了。”
姜锦茜在他的怀里狠狠的点头,她伸手抹了把脸,整理好情绪之后从程叙之的怀里出来。
越过程叙之,她看到门外站着的苏花朝。
姜锦茜哑着嗓子叫她,“花朝啊。”她的唇微微弯着,沾染着泪痕的脸像是雨后的竹林,笑起来如同微风过境,带来一股清澈凉爽的风。
看到她这幅样子,苏花朝如释重负般的笑了。
“茜茜啊,你好吗?”
“我很好。”姜锦茜重重的点头,她越过程叙之走到苏花朝面前,伸出双手想要抱她。苏花朝也伸出手,两个人抱在一起。
姜锦茜听到苏花朝在她耳边说话,声音带着哭腔:“茜茜,我好怕你会出事。”
姜锦茜安慰她:“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苏花朝忍住眼眶里的眼泪,点头:“嗯,你还好好的。真好啊。”
姜锦茜笑了。
程叙之站在原地,看着被两个保镖架住的于欢,眼里情绪暗涌滚动,他阖了阖眼,声音冷了下来:“沈亦清。”
还处于忡楞状态的沈亦清,突然被程叙之叫住,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声音冷冷的,与往常的温和大相径庭,往常哪怕他再厌烦她,都没有用过这般语气同她说话。她知道他是顾及两家人的面子。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程叙之,周身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冷空气,旁人无法进入,可方才,分明有人感受过他的温情……
沈亦清这才知道,程叙之不是不会疼人,不是不会温柔深情与共,只是那个人,不是她。
想到这里,沈亦清突然红了眼眶,她看着程叙之安稳不动的背影,情绪低落的应他:“嗯。”
“沈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程叙之讥诮道,“污蔑、绑架,下一次呢,直接杀人是吗?”
“不是!”沈亦清吼道,她听出来他话里的冷嘲热讽,连忙反驳,“是我做错了,你可以怪我,但不能怪沈家。”
个人是个人,沈家是沈家。
这是她沈亦清的错,与她背后的沈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闻言,程叙之轻笑。
他声音薄凉寡淡,“你是不是忘了我那天和你说的话,如果忘了,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我和你,永远没有可能。”他看着她,眼里似有寒冬冷冽朔风,吹得人骨头打颤。
沈亦清听他再次重复这句话,心里的温度一点又一点的冷下去。
那天晚上,她脱光衣服在他面前,他不屑一顾。
他声音冷冽没有温度,字字都是远离她。
是她,是她不死心,以为他只是一时迷失,以为自己与他最为般配。可她忘了,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她。
沈亦清闭上眼,感受到从心底深处涌上喉咙的心灰意冷。
她哑着嗓子说:“我知道,你不用再提醒我了。”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程叙之冷讽道。
沈亦清闻言笑了一下,“我要脸的,程叙之。”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弃自尊放弃自我,沈亦清再贱也不会贱到那种程度。
程叙之听了之后没再说什么,他走到于欢面前,与她对视。
于欢看着他,眼里藏着笑意:“怎么,你要来提醒我?恕我直言,你没有什么好提醒我的,毕竟我对你没有什么兴趣。”
程叙之笑了一下,不过一秒,他收回笑意,双眼如刺刀利刃般扫视她:“你想要干什么?”
“嗬。”于欢笑了一下,“我要什么?”她的声音里带了些苍凉,“学校里,我背上了处分,家里……我爸的公司是你搞的鬼吧,我家快要破产了!我不过是发了些本来就存在的东西,那是事实,不是我虚构的!凭什么你这么对我?就因为我惹得那个人是姜锦茜?”
“对。”就是因为你得罪的人是姜锦茜。
程叙之看着她,眼神轻蔑,“你爸的公司本来就有问题,破产与我无关。而且……姜锦茜,也是你能惹的?”
于欢的眼神瞬间变了,像是要抓狂发疯了一般,整个人挣扎了起来。
程叙之往后退了几步,看到于欢在保镖的压制下,仍然挣扎未停,像是……失了智一般。
姜锦茜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这会儿忍不住提出疑问:“她会不会……脑子有问题啊?”
这句话一说,沈亦清立马联想之前发生的事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自言自语道:“她突然拿起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整个人像疯了一样……该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姜锦茜舔了舔唇,对花朝说:“花朝,你给120打个电话吧……你看她……这么久都没有冷静下来……真的……好奇怪。”
那两个保镖明显已经控制不住一个已经发了疯失常的女人,剩下的几个保镖均上前方才勉强压制住于欢。
苏花朝伸手打了120,没一会儿,救护车就到了。
和医院的人说了大概情况之后,程叙之带着姜锦茜回去。霍绥同苏花朝走。而沈亦清……
沈亦清对姜锦茜歉意的说:“谢谢你救了我。之前的事……是我不好。”
姜锦茜说:“没事的,我们现在不都好好的吗。”她说完,往路边看去,程叙之的车缓缓驶来,停在马路牙子边,她对程叙之粲然一笑,再转头回来的时候,眼里是还未褪去的星光笑意,“我先走了,再见。”
沈亦清被她眼里的笑晃了几下,后知后觉道:“再见。姜锦茜。”
再见。程叙之。
再见,当初莽撞冲动不知轻重的我自己。
她转过身,看到了站在单元楼下的吴关。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见她转过身来,对她笑了一下。
沈亦清眼里有泪意,她阖了阖眼,再睁开眼的时候,眼里一片清澈,她看向吴关,突然笑了。
————
这么一趟折腾下来,姜锦茜累惨了。
程叙之停好车之后原本想叫她上楼的,可转眼一看,她在副驾驶上闭着眼睡觉。程叙之弯了下嘴角,轻手轻脚的下车、关车门,走到她车边,帮她把安全带给解了之后她还没有醒。他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全程他都一直抱着姜锦茜。
等到了家,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程叙之都舍不得放手。
他和她一起躺在床上,双手环着她的腰,耳边是她轻微的呼吸声。
卧室里只开了壁灯,昏黄灯光投射出一片静谧暧昧的气息,程叙之低着头,看着侧躺在他怀里的姜锦茜,终于安心。
一直惴惴不安在跳动的心脏,在看到她擒住于欢的那一刻悬在半空中,把她抱在怀里,心脏才落地,开始了缓慢的跳动感。而直到现在,程叙之才真正的安心下来。
她还在。
在他的怀里。
如往日般安稳呼吸。
程叙之松了口气。像是长久浸在海水里的人,海草掐住他的喉咙,海水禁锢住他的呼吸,天压至眉间,整个人以无力到极致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天边出了一道裂缝,金光炸裂,海水退潮,他抬眸看到不远处就是岸。
绝处逢生。
她是他的绝处。
也是他的生处。
两个人就着这样的姿势缓缓睡去。
第二天,姜锦茜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搂着被子坐在床上,一脸放空呆滞的模样,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如今大梦初醒,她又回到了他们二人的家里床上。
窗帘大开,晨光倾泻一地。
南城似乎开始进入春天,早晨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融融的,像是最温暖的羊绒被,轻抚过人的眉间。晨光熹微,沐浴着室内所有的一切。
看吧,黑暗过后,总会迎来光明。
姜锦茜扭头,看窗外阳光。太阳被不远处的高大建筑群遮盖住大部分,她眯着眼,看到哪怕被遮住大半,但仍竭尽全力把自身所有的光芒都洒向人间的光。
像是要燃烧整个生命一般,光亮刺眼,却又迷人。
姜锦茜眯着眼看了看太阳,良久,勾起唇,笑了。
她下床,洗漱完之后换了衣服,准备下楼的时候听到程叙之的声音,但是流水声淅淅沥沥的,遮盖住他的声音,姜锦茜竖着耳朵,听得并不清楚。
她咚咚咚的跑下楼,径直往厨房那里跑。
厨房门半关着,姜锦茜“刷——”的一拉,门口打开,还没看清里面的人她便已抢先开口:“程叙之,早上好……啊……”最后的那两个字,带了很明显的颤音。
因为厨房里面……不止有程叙之,还有……程裕年。
爷孙二人一个站在洗水槽边上洗水果,一个站在油烟机下炒菜,听到她的动静的时候统一转了过来。
姜锦茜看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程裕年,瞬间懵了。
而程裕年的表现则表现的淡定多了,他拿着菜勺,笑呵呵的眯着眼和姜锦茜打招呼:“小姜,早啊。”
姜锦茜一脸生无可恋,“程老……早……”她眼神飘忽、满脸呆滞,看了看程裕年,又看了看程叙之,觉得真玄妙。
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系列tag。
#早上起床,我以为我的男人在给我做早餐#
#结果我发现不是#
#是我男人的爷爷#
#我男人的爷爷是我的研究生导师#
#我勾引了他的孙子#
#他会不会不让我毕业#
一系列tag之后,姜锦茜哭丧着脸,觉得最近一定是水逆!
程裕年和程叙之已经转回身去,油烟机继续工作,流水声哗啦啦的响着,姜锦茜搓了搓脸,觉得现在逃,应该还来得及。
她立马说:“我我我上楼拿点东西。”说完,还不等他们回应,转身一溜烟的就跑了。
程叙之转头看她慌不择路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可爱。
他们家现在谁不知道她是他内定的媳妇。
现在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不过想想,女孩子,害羞点好。
他喜欢她害羞,也喜欢她平铺直叙,反正说到底,她所有的,他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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