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尃听见自己徒弟这句话,轻轻呼了口气,略微放下了为子弟弟子未来担心的心。
虽然不知晓自己这些徒弟去往西域那位王所掌控的地区,是福是祸一无所知,但留在那位炎朝丞相掌管的地区,以后的路可是一片漆黑。
华尃嘱咐完自己徒弟,将目光再次放在了沉默不语的几位秦侯国密卫身上。
“诸位壮士,老夫的这些徒儿还望以后多加照顾一二。”
几位秦侯国密卫听闻此言,嘴角扯起淡淡的笑容,望蛰担忧自己弟子前往人生地不熟地界后遭遇一些未知欺凌的老先生,开口宽慰开来。
“先生放心,先生学徒若有真才实学,我家大人可是尤为优待,保不齐以后我等还要望先生弟子照拂一二呢。”
牢房前的气氛缓和了不少,生离死别的情绪也淡化了些许。
众人低声聊着漫无边际的话,大多数都是身陷牢狱的华尃从这些秦侯国密卫口中打听一些秦侯国的风土人情。
至于在这个节骨眼询问这些,还是想为此刻在身边的这位徒弟先铺一些路。
免得到了人家地盘,冲撞了当地的风俗忌讳。
半柱香的功夫在众人的攀谈间悄然流逝。
之前将一众秦侯国密卫领进牢狱后就没了身影的狱卒,也不知道从什么犄角旮旯冒了出来。
朗声对着还兴奋交流的一行人呼喊了起来。
“时间到了,你们四个该离开了。”
几位秦侯国密卫也不拖延,没有开口让狱卒给些薄面能在呆一会儿。
毕竟是冒着很大风险前来此地,多停留一会儿谁会知道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状况。
四位秦侯国密卫抬手行礼,冲着牢房木栅栏里的老者华尃开口告别。
“老先生,我等就告辞了。”
眼下说什么一路顺风的话语都不合时宜,这位老者时日无多,在说这番话,好像咒着人家快点上路。
一句简简单单的告别,一切都在不言中。
身陷牢狱,不日将会被问斩的医术大家华尃,此刻脸上是散不去的洒脱。
几位秦侯国密卫先前进牢房前瞅到的萧瑟模样,除了是悲哀他的一生之外,也更多的事担忧跟随他学医的弟子。
现如今人生憾事中的一件在此刻被解决,也没了多少牵挂。
“走吧,老夫身处不便之地,不能相送,在此祝各位壮士一帆风顺了。”
几位秦侯国密卫没有搭话,只是重重的点头,随后就朝先前呼喊催促他们离开的狱卒方向走去。
牢狱中的华尃,轻轻放下回礼的手,转头赶忙看向还呆在一旁没打算动身的徒弟和陪伴他多年的老管家。
“臭小子还愣着干嘛,呆着这里能把老头子看活啊,赶紧滚!”
呵斥完神色委屈的徒弟,继续开口冲着老管家吩咐。
“老黄,临了还是要拜托一下你了,这些小子火气旺,心性冲,可全要靠你兜着了。”
这位从众人交流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者,咧开嘴,漏出有些泛黄的牙齿,为他的救命恩人,也是相伴多年替他打理琐事的老朋友送去安心的笑容。
“放心吧,不会让他们胡来的,我会帮你看着的,毕竟也看了快四十年了,要真的离了他们,我还不舒服呢。”
华尃的这位老管家,脸上大大的笑容,根本看不到半点悲伤,只不过目光身处是抹不去的失落与绝望。
当年他也是华尃从疾病中救出的其中一位,心中自然也升起了同他救命恩人学习医术,还在以后帮助别人。
可惜自己的悟性差,也只能从华尃身上学一些皮毛。
好在平常洗衣做饭,替自己这位救命恩人处理一些琐事,也还得心应手。
二人虽然在外是主仆相称,可却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如今望着华尃这位好友入狱,他却无计可施,毕竟自己也只是一个被战乱、疾病、饥荒变成无依无靠的平头百姓。
心中对自己至交好友遭遇有千言万语想要为其伸冤,可惜在炎朝这个蛇鼠一窝的地方,没人会搭理,也不敢有人搭理。
听闻此话的华尃,放心的点点头,平日里替他处理家中琐事的老友这番话语,让他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去吧,别呆在这里了,要真的想让你师父我看得起你,就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在这里做小女儿无助哭泣状!”
模样委屈的年轻人,抽泣了几下鼻子,很是豪放的抹了一把鼻子。
双膝跪地,冲着牢房栅栏里的华尃跪下,重重的叩着响头。
“师父,徒儿不孝,以后不能陪在你身边为您尽孝,若有来生徒儿甘愿为您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面带微笑的华尃,隔着木栅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这位弟子的头顶。
“痴儿,谈何来生,你这一世不埋没一身所学,师父就已经很开心了,好了,别磨蹭了,找个借口走吧,刚才人家说了,会想办法去亲自联系你们的。”
牢房前的告别消失,动静也变得安静异常。
只有嘴角带着微笑,放心酣睡的一位老者,轻轻打起了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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