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云光带着发妻邹菱,温情脉脉的望着在祖宗牌位下,进行加冠最后仪式的女儿。
为人父母的情感此刻百感交集,很想自己的孩子一直在他们膝下撒娇,可又想他们能长大成人,做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无数种繁杂的感情纠结在心间,让秦王夫妇只觉得时间过得真的太快。
此刻也站在秦王身侧的老人,轻咳几声,也将注视女儿背影的秦王视线拉扯了过去。
“父亲,您没事吧?”
父亲的咳嗽让秦王有些担忧,虽然和这位除了在他年幼时不怎么关心他们母子二人的父亲没有太多好感。
平心而论,自己这位父亲也没做什么让他们母子二人仇恨不已的事情。
妻妾成群,也是如今中原门阀世家一个常见事态。
秦侯国颁布的一夫一妻制,在中原人的眼中,才是真正的离经叛道。
随着年岁增加,围绕在云光身旁熟知的老一辈人逐渐离去,也让秦王渐渐放下了早年间的成见。
身形佝偻的老人,轻轻摇头平静开口。
“没事,没事。”
秦王眼见身旁的父亲说身体没太多差池,刚想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女儿的身上,这位老人连忙继续开口。
“光儿啊,夭儿进入成人加冠,可真是一件喜事呢,想当初还是个满院子乱窜的小丫头呢,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是啊,一转眼的功夫就这么大了。”
秦王云光目视着女儿的背影,微笑低声附和着父亲的感慨。
“那光儿你也该考虑考虑之后的事了。”
秦王有些不理解自己这位剃度出家父亲的话语,有些疑惑的侧头轻声开口。
“还考虑什么,现在秦侯国国泰民安,虽然还是有官员受不住诱惑贪污,商贾绞尽脑汁避税,但只要露出马脚终归会解决,父亲你不知道,我这个王都快闲的长草了。”
老态龙钟的老者缓缓摇头,抬起布满老人斑的面庞,直视着这位贵不可言的儿子,低声开口。
“光儿你做秦王许久,这些事可轮不到我这个老头子指手画脚,你要考虑一下后事了。”
“后事?”
秦王云光更加迷糊,不同于中原贵族阶层对于死后葬礼的重视,他这位被东炎册封的异姓王可完全是个异类。
调动国内民夫,也修建了占地巨大的陵墓,可陵墓里埋葬的都是为国战死的烈士。
一些对秦侯国发展做出杰出贡献的人,都会在经过和亡者家属交涉后,以国葬之礼下葬进陵园。
秦侯国境内也没有废除陵墓陪葬自己家产的习俗。
中原贵族阶层还残留的活人陪陵,若是在秦侯国一经发现,那可是罚没九族的下场。
如此严厉的法律打击下,可任何人在陵墓陪葬问题上,在做出如此惨绝人寰之事。
秦王也下令提倡葬礼从简,为了做出表率的秦王,甚至直接昭告秦侯国,已经找好死后安葬的地方。
秦侯国从军报国战死牺牲后烈士埋葬的最大陵园,一块树立在陵园正中央没有刻字的巨大石碑下的那块空置墓穴,就是秦王为自己死后准备的安眠之地。
别说陪葬品,就是棺椁也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和寻常人家埋葬故去亲友的棺椁别无二致。
那些陪葬的财物,在秦王看来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个想法还是深受母亲的思想。
再者说无数同袍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如今秦侯国这般繁荣景象,也当然希望后辈过得更好,要不然拼死拼活难不成就是为了打下一堆死后的陪葬品?
况且云光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走到秦王这个位置上,沾染了太多无辜之血,陌生人,不怎么体恤百姓的长官,还有那位为他让道的义姐。
若真的大操大办大兴土木新建陵墓,秦王云光都不知道有何种颜面去面见那些自己亏欠的亡人。
秦王云光这边将自己父亲的话语,理解成了身后事,此刻站在自己相公身旁的王妃邹菱,对这位出言提醒自己儿子的父亲,投去了耐人寻味的眼神。
老人思绪还清醒明锐,察觉到了自己儿子听叉了他口中的话语,出身解释开来。
“不是身后事,而是眼下你和菱儿的事?”
“我和菱儿很好啊?没什么不和睦啊?”
“光儿,你要有个自己的儿子了。”
“哈哈哈,父亲,你怕不是说笑吧,我和菱儿都多大岁数人了。”秦王云光低声压抑的着笑声。
父亲的出言提醒实在让秦王云光有些忍俊不禁。
先不说身旁娇妻有没有打算在和他生个孩子的打算,就是如今有些不对劲的身体也不允许秦王再有太激烈的举动。
自从他和邹菱有了女儿之后,乘着女儿年幼,他身体还没有像今天这般因为旧伤缘故也不是没有辛勤耕耘过。
可惜不论夫妻俩如何努力,都没法在让二人再次拥有一个孩子,为了这件事邹菱早些年还偷偷躲在被窝里流泪。
心里虽然因为这事也有些许遗憾,但秦王云光还是宽慰着发妻邹菱别在这件事上胡思乱想。
况且女儿的聪明伶俐,活泼开朗也让秦王体会到何为人父。
现在自己父亲提议让他在有个孩子,还是儿子,这可真是今年秦王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
秦王云光此刻将自己这位父亲的话语当做了笑话,笑得很是开心,可站在一旁的王妃邹菱,眼神猛然凌厉的注视着自己这位不熟悉的公公。
随后很快将眼神掩藏下去,再次恢复无事发生的平和模样。
至于这位王妃心底在想着什么,那也就是自己才知晓的事情了。
作为秦王云光的父亲,老人可没打算让此刻将他的话当做笑话听的儿子糊弄过去,再者说这次家族的人找他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这件事之后也免得家族内的人在因为他和秦王的父子关系,上门用家族血脉再来让他纠结,只得硬着头皮提醒下去。
“光儿,是时候找个接班人了,要是你和菱儿没打算在生个儿子,本家里可是有不少聪明好学,品行纯良的好苗子,给你过继一个也是喜事一件。”
秦王云光脸上堆砌的笑容也渐渐凝固,最后慢慢消失。
自从自己父亲说起他和发妻邹菱之间孩子的事情,秦王云光也知晓自己父亲的言下之意。
想着用笑话的话语,将这个话题掩盖过去,可惜自己这位父亲说出先前那番话,却不敢同他对视,显然是硬着头皮给自己提了个小意见。
他这位秦王的身体越发不好的消息,在整个秦侯国如今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除开境内的人在担心他身体之余,酒肆茶摊,土墙墙根抱团八卦的百姓,偶尔也会说起谁才是他的接班人。
密卫中收集上来的民间传言五花八门,说是法家柔派右丞相李咏,也有说是法家重法派黄琦,或者是商管所的那位太商令叶帆。
当然其中不乏也有秦王之女云夭的话语,可惜最后这般答案,最后无一例外都会被人用郡主不要嫁人的话给反驳的哑口无言。
此刻的秦国居民除了早些年在西域割据一地的精绝旧民,显然对于女人做王带领一国之地完全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察觉自己身体越发不行,现在靠着医馆署集合名医给出治理药方也越发疲软的秦王云光,也在闲暇时刻,脑海里会浮现出这个问题。
如今的秦侯国,可不是明面上国泰民安,各方势力都能铿锵一气。
只要他秦王云光在一世,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形成各个小团体的圈子才能拧成一股绳。
可若是他不在,实行法治的秦侯国行政体系里,能否能像以前一般,殚精竭虑的为生活在秦侯国土地上的百姓做事呢?
秦王不知道,复杂的人心,也只能让秦王得出这么一个答案。
现在今日在女儿成人加冠礼上的这位父亲,也给出了秦王思索出解决办法中的一条选择。
能继承秦王之位的儿子,一个可以让各种圈子错综交错的秦侯国。明面上都认同的人。
正如同自己这位父亲的言语,哪怕是义子也行。
至于这位义子是不是和他血脉相近,感情深厚能在他死后担任秦王这些都是后话,最起码继承秦王就已师出有名,不会惹得旁人非议。
如今没民间传言自己的左膀右臂坐在他的位置,都没有在秦王的思索范围之内。
先剔除叶帆这位太商令,就是黄琦和李咏,同为法家出身的弟子,还担任秦侯国左右丞相职位。
可双方同宗同源的法家理念,也因为二人各自对于法的理解,都在秦侯国朝堂上成了争锋相对的派系。
如今都在他秦王云光麾下担任臣子,可假若一方在某天却突然踩在了对方头上,那种危害,秦王瞬间就没在思考下去的打算。
面对着自己父亲关于这件事上的提议,秦王云光也不打算在此刻给父亲一个答案,或者给身旁竖耳倾听,生怕漏掉一丝一毫的家族之人给出答案。
“这件事父亲提醒的事,孩儿也有过思考,也在让密卫物色出众的年轻人,至于收个义子,还是算了,我怕夭儿吃醋。今日可是夭儿的成人礼,再说其他夭儿可就不高兴,回府又要和我闹脾气了,父亲,先观礼吧。”
秦王云光说了一大串,好像说了很多,可惜最后连个风声都没透露,甚至最后还拿刚刚举行了成年礼的女儿云夭做了挡箭牌。
面对自己这位儿子的回答,剃度出家年老的秦王之父云晟,也没有在不合时宜的开口。
自己这位儿子都已经暗示了别在说这件事,他也的确该闭上嘴巴。
再者说家族摆脱的事情也被他说给了儿子,同不同意那可就是作为秦王的决策了,同他毫不相干。
秦王之父云晟也双手合十,半眯着眼注视着祖宗牌位前起身的孙女。
孙女云夭眉宇之间的灵动,真的和陈留城中初见时一模一样呢。
秦王云光的回答,让在场的不少云家一众长辈暗自叹息。
此时站在自己夫君身侧的王妃邹菱,掩藏在衣袖下的手却攥的很紧。
从祖宗牌位前起身的云夭,也举止端庄的走到父母身前。
笑盈盈的看向母亲和父亲,随后眼神放在父亲秦王云光身上。
“父王。”
进行完加冠仪式的云夭,此刻站在父亲面前,没有太多温软声调,平和坚韧宛若在这一刻长大许多。
知女莫如父,灵动的双眼在秦王眼中,此刻哪里不知晓女儿是在他面前装做这般成熟的模样。
没有挑破女儿的小心思,秦王云光微微颔首,平视着女儿的双眸。
“今日起可是个大人了,切莫贪玩淘气了。”
“父王孩儿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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