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酒楼里对弈的二人,猛然之间互相对视郎笑出声。
王卓大笑后将捏着的棋子放回了盅毂之内。
这盘棋他依然无子可落。
“官场上磨炼人愚兄不知道,只不过那可是个让人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云光淡笑着凝望着和他面对而坐的人,也没在意这场棋局的胜负。
“那愚兄的意思,还是赋闲在家轻松咯?”
“赋闲在家,朝廷里的那些人哪里会这么容易放愚兄在凉州?”
“哦?那些人又想把你调任哪里呢?”
王卓拿起两人各自桌前已经凉掉的茶杯,倒掉其中的冷茶,将茶壶中热气腾腾的茶水重新填满。
云光见状,也虚扶着茶杯杯沿。
“并州。”
王卓将茶杯添到一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吐气对着云光回答。
单扯衣袖,示意云光可以举杯饮茶。
举起茶杯到半途,云光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
“并州?这是要仲颖兄去和鞑靼还有南匈奴交交手吗?”
王卓端着茶杯,同面前举止别无二致的云光轻轻一耸手,缓缓将热茶饮了下去。
长长舒一口气后,才回答着云光的问题。
“什么交手,还不是害怕咱们这批人在朝堂上和他们抢地位,把我打发去个远点的地方。这次愚兄护住了他刘家的皇陵,皇帝对我可记忆尤深,那群人可害怕我入主朝堂,仗着护皇陵的功劳,把咱们这批人在调任进朝堂,同他们分庭抗争呢!”
云光听闻王卓的解释,也淡然一笑,随后有些落寞的开口。
“咱们这批人还能剩下多少呢?带头的可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可不愿意蹚这趟浑水了。”
“贤弟所言不虚啊,咱们这批人可没几个来朝堂找罪受了。”
“仲颖兄,这次去并州,你可安分点,别被人在抓住把柄。”
“蹦跶不起来了...蹦跶不起来了...”
王卓连连摆手摇头,心神俱疲的样子可不是能装出来的模样。
“那就好,并州临近漠北,同草原蛮子打交道小心点。”
云光还是有些关切的嘱咐一句,同西域比邻的西部鞑靼,可是让云光最能知晓他们那些草原人的秉性。
“贤弟,你放心吧!这次去丁原那里,出不了大事,不过还要劳烦贤弟别忘了给哥哥匀些天山烈酒。”
“大兄你尽管放心,这酒水可缺不了你的!”
“哈哈哈,那我可就谢谢贤弟了!”
王卓再次斟倒半杯茶水,对着云光举杯示意。
“贤弟,这次全身而退可要谢谢你了,以后你有什么事,给哥哥提,以后啊你生个儿子,我给你嫁我女儿,你要是有女儿,也同我做个亲家,肯定不会怠慢咱们女儿。”
上次战事,他王卓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同云光举杯对饮,可真的要感谢云光出手相助。
俩人之间的情分,早些年可以按照合作伙伴来看待,可这么多年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事情,早就没了太多生疏。
想要对云光表达感谢,思来想去,王卓也只能想出这个法子。
听闻王卓话语的云光,笑容愈发灿烂,郎笑着开口回应。
“仲颖兄,这事还哪跟哪啊,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贸然插手,还落个不痛快,还是由他们自己去吧!再说,仲颖兄你儿女双全,我可还膝下无子呢!”
“这我就要好好说道说道贤弟你了,生儿育女之事,你怎能如此马虎?可要多多放在心上啊!”
“哈哈哈,放在心上,放在心上。”
俩人郎笑之际,这家酒楼的掌柜,佝偻着腰,恭敬的走了上来。
面前这俩人,能来此地,对他来说可是惊喜万分之事。
再说人家出手阔绰,直接包下了此地,也不是强征。
对于掌柜的来说,能招待本地最尊贵的两位客人,还有足够的钱拿,还能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吗?
哪怕这两位不掏钱,自己免费招待也是乐意。
毕竟以后的招牌也能打出去是临洮候王卓和西域都护云光,最喜欢来的店铺。
有了这个名头,这以后来此地的达官贵人那可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二位大人,饭菜都准备好了,要不要上菜?”
“刚好有点饿了,贤弟,那我们就边吃边聊?”
“嗯。”
云光作势相请,另一边的王卓也同样以礼回应。
俩人动身之际,可是让二楼栅栏处偷偷观望的女子一阵心神激动。
“你们说,待会谁会去被唤着用饭啊!”
“那还用说,肯定是咱们玉门城里的花魁了。”
“要是能被这两位大人中一位看上就好了,那可真的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这妮子整天就异想天开,不过要是真的被看上就好,特别是那位云都护。”
“是啊,听说云都护只有明媒正娶一位妻子,平日里也没听闻和谁家姑娘有染,这么重情义的男子,怎么我就遇不到呢。”
“而且我还听说,云都护妻子多年未孕,恐怕身体有恙,这为了传宗接代,总会迎娶一位妾室,只不过至今也没见云都护有过其他动作。”
楼上莺莺燕燕的窃窃私语,让万众瞩目的俩人丝毫没有在意。
一人虽然是被远调并州,可也是凉州的侯爷。
另一人是西域的封疆大吏,可地方苦寒,也算不上什么厉害人物。
可地方在苦寒,只要是封疆大吏,那就是权势滔天的人物。
能攀附其上,好日子可谓是一眼能看到头。
只不过酒楼大厅中的俩人,可不是谁都能攀附的存在。
门外面还候着不少想见上一面的豪族世家,本地官吏都还在排队等候呢。
平日里这种饭局,总会有几个陪酒夹菜的美人。
可王卓同云光交往多年,知道一些云光的脾气。
这场俩人的独处聚会,可不会让旁人来到饭桌之上。
品尝美味佳肴之时,王卓也抽空攀谈。
“贤弟,给你说句实话,我有些羡慕边章和韩遂了。”
夹着饭菜的云光手微微一愣,随后再次恢复原来的模样,很是平淡的开口。
“仲颖兄,你这不打算吃皇粮了吗?”
云光说起这个,王卓很是轻蔑的冷笑一声。
“皇粮?皇帝有的是钱挥霍,却没钱给兵士发响,这几年要不是贤弟这个玉门关隘的贸易集散地,凉州这片地的豪族恐怕都饿死一大半了吧!”
云光淡然一笑,没有回答王卓的这句话,只是平静的望着桌子对面的王卓。
“贤弟,羡慕是羡慕,可真的要抛弃所有,哥哥我是自认做不到,现在那俩人还没死,就被那些文人说的简直是猪狗不如,这要是死了,指不定什么屎盆子都能扣上去呢!老哥我自认不是有什么旷阔胸怀,心怀天下之辈,可被后人指着脊梁骨骂,还是受不得。”
面对王卓的诉苦,云光也没在沉默,轻轻开口。
“仲颖兄你要是有家族亲友的难言之隐,要是信得过,送往西域。”
王卓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气鼓鼓的言语。
“贤弟,你这什么话?什么叫信得过?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今日要是遇到歹徒,哥哥拼了命也要让你全身而退。”
“哈哈哈,仲颖兄,你我二人为武将?歹徒怕是不敢上前哦。”
“哈哈哈....”
云光的打趣,也让气氛再次变得更加活络起来。
王卓重新拾起筷子,声音却渐渐低垂。
“贤弟,你这话我不是没想过,人家卸磨杀驴,把我当做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狗,要是我没点怨气,那些家伙也不信,这不为了让我安心去上任,我本家人可是被接到了长安,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呢!”
王卓嘴里的话说的轻而易举,可捏着筷子的手却青筋泛起,显然在压抑着怒气。
当一个人有了软肋,可就没法行事无所顾忌了。
云光也有软肋,只不过他将自己的软肋保护的很好,没给吸血的虫豸们半点机会。
当然除了某次特殊突发事件。
对于王卓的埋怨,云光无话可说。
到这一刻他才明白,经历了此次事件的王卓,捏着精兵,还在凉州部分地区名望高涨的他,还会听从调令前去上任。
这东炎官场,身不由己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云光无言以对,只能举起酒杯,对着王卓示意一番,随后一饮而尽。
同样饮下烈酒的王卓,豪放的抹了一把嘴角的酒珠。
“贤弟,假以时日,你我二人,必定能让天下的那群虚伪文人卑躬屈膝!!”
云光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毕竟王卓开口说的这句话语,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到来。
况且俩人现在交情不错,可云光为了心底那个光明世道,也许会同面前的人刀兵相向。
只能祈求这一日永远不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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