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年良心作痛,逼着他正视与彭泽曜的关系。
晚饭过后,他趁于桦和朋友去跳舞,拉彭泽曜去书房,说是给他看点东西。
彭泽曜很听话,一大高个盘腿坐在羊毛地毯上,温顺乖巧地看宣年打开投影仪。
滴答就趴在彭泽曜腿上,由着他摸脑袋。
幕布骤然亮起来,两个年轻的男人闯进画面,笑容灿烂,亲密无间。
“你现在拍什么?”
“拍你啊,等我当了大导演,天天就拍你。”
“我有什么好拍的?”
“有啊,你是我的最佳男主角。”
……
“今天有个傻瓜花光片酬买了一块手表送我,说要套牢我,手表还是什么牌子来着。”
“浪琴啊笨蛋。”
“对,浪琴。”
“我的小狗怎么在这里吐槽主人?”
“蒋唯勋你再说一次我是狗试试看,我要打人了!”
“哈哈哈哈哈好好我不说……那,我是你的狗怎样?”
“我可没逼你这么说,是你上赶着这么说的。”
“是是是,是我上赶着喜欢你,年年。”
……
“蒋唯勋。”
“怎么啦?”
“叫我。”
“宣年。”
“不,叫我。”
“你好麻烦啊,男朋友。”
彭泽曜被按在原地,被迫观赏他心爱的人从前是如何与旁人相爱。
浑身石化,健硕的胸膛被扎了个透心凉。
宣年笑得很好看,他也总爱对所有人笑。直到此刻彭泽曜才知道,他对爱人绽放的笑才是真的好看,那含情脉脉的眼神,那有如和煦春风的笑意,其中饱含的万千柔情蜜意是旁人无法窥探的,一切只给一人看,只为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他彭泽曜。
宣年拒绝次数再多,也不及这一刻来得伤人。
彭泽曜面如沉水,看完一个多小时的视频。
宣年以为他会看不下去,也想过他可能会盛怒会吃醋,但事前设想的反应统统没出现。
彭泽曜很安静,出奇的安静。
“你想给我看的就这些?”
几分钟后他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儿冷。
宣年反问:“这是我的过去,很难接受对么?”
彭泽曜抬头看向他:“你觉得我看完这些,就会放弃对么?”
“我不知道,你可能会生气也可能会伤心,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宣年没接过他的目光,而是盘腿坐在他身旁,目视前方幕布上定格的两人笑脸,徐徐道,“人都说爱情是逃不过衰败的花,可是每个人开始一段感情总觉得自己会是例外的特别的那个,总是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能躲过那些不好的,与心仪的人爱到天荒地老。”
宣年:“我以前也这么天真过,结果惨淡收场,还不如没爱过。”
宣年:“阿曜,我已经过了相信爱能战胜一切的年纪。真正的爱情是可能存在的,但我不相信会发生在我身上。一时间的爱情是存在的,但我不相信有所谓永恒的爱。”
他扭头与彭泽曜四目相接,吐露最心底的声音:“阿曜,我很谢谢你陪我游了这么多年,可我真不想再进入任何一段感情。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好不好?”
听完这番劝说,彭泽曜只面无表情,盯着宣年看了许久。
宣年被他一双黑又深的眼眸盯得心里发毛,不禁露出一脸愧疚,不知所云地开始道歉了事:“阿曜,对不起,我……”
彭泽曜打断:“你为什么要道歉?又不是你强迫我喜欢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大家都是成年人,喜欢不喜欢都是自发的事不是么?”
他心想,被宣年拒绝的次数多了,心理素质更上一层楼,面对来自情敌和喜欢的人双重打击,竟然还能保持理智和清醒,说话不慌不忙有逻辑——也算一种收获。
宣年眉头紧皱。
“是我自己上赶着喜欢你,没要你负责,”彭泽曜语气渐冷,神态格外的认真严肃,“我现在做的所有全都是我心甘情愿,你喜欢我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到最后你还是对我没感觉,我也不会勉强什么。”
彭泽曜:“但你总得给我机会去验证去实践,而不是因为害怕结束就逃避开始。你看清楚了,我不是蒋唯勋宋唯勋张唯勋,你这样一棍子打死对自己、对我都很不公平。”
他本不想跟宣年较真,非要争一时的口舌之利。宣年此人吃软不吃硬,越是对着干就越可能激起他的叛逆心,他在这种时候理应伏低做小、软语温存,而不是由着自己的硬脾气回击。
哪怕在追求宣年,依然要争一时长短,明知会惹怒宣年会偏要这么做。这么一想,他彭泽曜不仅脾气一如既往的差,还脑子不好使。
彭泽曜还是很了解宣年,果然,宣年不高兴了。
站在他的立场,他始终无法理解彭泽曜为何这么执着于他。爱情这玩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快乐,分手之后的不知道多少个日夜就有多痛苦。宣年在经历一段失败的感情后,是真的不想再尝试一遍了。
宣年站起身,气急败坏地扔下一句:“你这人,跟你就是说不明白!”
然后,他摔门而出。
宣年其实都理解,他只是不想理解。
现在的彭泽曜太像曾经的他。
一样的真挚而热烈,一样的傻缺。
他害怕自己会被这样的彭泽曜打动,是因为他已经被不知道多少次打动。
心怕是早就不属于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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