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天没心没肺,吃的满嘴流油,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牧欢身边,
看了半天,那油乎乎的手指头在纸上黄米那里按了个印儿,
“这字念黄啊?”
他跟唐武不一样,小时候一天书都没念过,弄了两本也不知道真假的秘籍,
靠着东问西问学了个半瓶水,又是剑法又是枪法,又是暗器,
实际上一样拿得出手的都没有。
他这一打岔,把牧欢的思绪给打断了,牧欢也知道他性格如此,叹了口气准备收了纸回去慢慢想,
可视线落在那个油点子上,又停顿下来,
“对啊,这字念黄,黄米的黄,黄金的黄...”
季时天“噢”了一声,又看了两眼就上旁边继续啃他的鸡了,
牧欢却咧笑了:“你俩别抢了,咱们现在不缺银子,唐大哥,你去厨房再要些好菜,好好吃一顿。”
牧欢说完就走了,留下季时天抱着抢来的鸡舔了舔嘴,
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唐武:“他怎么了?是不是我又惹他生气了,他说的是反话吧?”
唐武寻思了一会:“不像,他让咱们吃,咱就吃呗,大不了猜错了就挨顿骂,小牧这个人吧,看着严肃,其实没啥,”
唐武一副我跟他熟的模样拍拍季时天:“你怎么还叫他一个小子给管着了,没看他还得叫我唐大哥么?吃,怕啥。”
季时天听了笑弯了眼:“那走啊,我瞧见下面老多好吃的了。”
唐武点点头,掏出些银子:“你会吃你去买,我看着东西。”
看着季时天兴高采烈的拿着钱下面买吃的了,唐武觉得他真是聪明,就算牧欢说的反话,
这吃食也是季时天去买的,跟他没关系。
两人只顾着逗小聪明,谁都没发现,他们心里已经不知不觉把牧欢当做了头领一般,竟生了一丝敬畏。
牧欢是真心叫他们去吃些好的,刚刚季时天打了茬却让他想到了另一层,
这些白米黄米,说不定只是个代号。
若是真的代表着黄金,白银,那这数目似乎也对的上。
跟他们半路截下的,原海府那一片的金钱使送往江凌府的财物,差不多。
一直到回到跟时娄他们的房间,牧欢还在思索,若真是他想的这样,这张单子,是卓灵古城运过来的供奉,
那是不是就说明,整个北方,不止原海府这一条线,
而是有数个金钱使在运送供奉到江凌府,王力说过,这些财物最终运送到京都,他便是顺着京都的线反追过来的。
这样的话,江凌府官府中隐藏的人物虽然必定职位不低,
但肯定不会是长生老祖,他们只要盯着从江凌府出去运往京都的那一条线就行了。
之前牧欢以为这一趟供奉被他们给截了,要不知等到什么时候,长生教另派金钱使才能继续追查,
所以急着去探江凌府里的东西。
现在好了,既然送供奉的队伍不止一个,他们还怕抓不到人,摸不到老巢么?
只不过,牧欢心里也很是沉重,整片江凌以北,以西,几乎全部落入长生教之手。
京都既然是老巢,难道说,整个大昭,都已经被长生教给覆盖了吗?
那他们这几个人,想要对付这般庞然大物,不亚于用鸡蛋去碰石头。
王力看着牧欢从进门,就拿着那张纸在坐在那发呆,知道他在想事情,也就没有打扰他,
时娄用过药后睡的很沉,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咚咚咚”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惊醒牧欢,
王力去开了门,是季时天端了两个木盘进来。
“嘿嘿,牧欢,你叫我去买吃的,你看,有鱼有肉有酒,我还给时娄要了一碗老参炖鸡,就是嘿嘿,花的银子有点多。”
牧欢点点头:“辛苦你了季大哥,你们那边有吗?没有就过来一起吃。”
“有有有,我跟唐武你就别管了嘿嘿,你们吃哈,我过去了,有事招呼我们。”
季时天还惦记着买的酒呢,怕被唐武给喝光了,见牧欢真的没说他,乐呵的跑了回去。
牧欢看的好笑,明明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这性格却像孩子一样,比小毛驴子还不稳重。
想起小毛驴子,牧欢又开始想锦娘了,
自己这一走多月,也不知他们过的怎么样?
留的那些银钱,若是给爷吃药看病,也用不了多久,自己在这里倒是不缺银钱,
只怕他们又要过苦日子了,可自己这边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回去。
牧欢看着丰盛的饭菜,没了胃口,他招呼王力吃饭,
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饮了一口,
这里的酒度数很低,味道并不怎么好,此去偃城还要几天,在这船上,
他们只要不出去惹事,应该也可以暂时松口气。
不过牧欢也并未让自己松懈,时娄还伤着,他只饮了一小杯,剩下的都给了王力。
“王大哥,这酒比我之前在老家喝的醇多了,你尝尝。”
王力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时娄不爱说话是因为稳重,年岁又是他们几个中最大的,
而王力,则是真真正正不善于表达。
牧欢叫他喝酒,他便喝酒,叫他吃饭他便吃饭,
只是喝了两杯,竟然就面红耳赤起来。
“我还当只有我酒量不好,原来王大哥你也不能喝,那等会这壶酒别浪费了,给那两位送去。”
王力点点头,借着酒劲,竟也主动说起话来,
“牧欢,就算找到长生老祖,想要杀他也很难。像我父亲那样的人都甘愿去做一名教众,你想那个长生教内,有多少高手?”
王力手指摩挲着小小的酒杯看向时娄:“我们连江凌府都进不去,在京都,想要探寻什么地方,更是难如登天。”
“王哥,你是不是知道这些东西,最终到了什么人手里?”
王力摇头:“我的身份可去的地方并不多,当初我发现了线索,是看到之前跟那个女人有联系的长生教使者离京,才一路跟随他来到了这里。
但是牧欢,能在国主脚下做这些事情,想也知道必定是身居高位之人...”
牧欢拿出那张清单:“除了你截杀的这个金钱使,还有其他不知多少这样的使者在源源不断的运送财物,整个大昭似乎都掌握在这长生教手中。”
这是牧欢最心惊的地方,长生教的势力,似乎越查越不简单,已经超过了当初牧欢的想象。
“那你还要继续么?继续查下去,可能只会白白送命。”王力一脸严肃,双眼直视着牧欢。
牧欢笑了,替王力跟自己各斟了一杯酒,举杯看向王力,一字一顿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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