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坏了!”飞白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直接跑过去跳进池子里,把洛非非给抱了上来。
本来就是一个养观赏鱼的池子,高度只到他腰部往上一点的位置,但是洛非非扑腾得太厉害了,水花溅了他一头一身,飞白甩了甩头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等到视线重新清晰之后把怀中的洛非非交给了离他最近的张阿姨。
张阿姨检查了一下洛非非,确定她口鼻里都没有异物,呼吸也还正常之后才放下心来,对着快步走过来的洛予森说:“非非没事,洛先生您不用担心,我带她去洗澡和换衣服。”
飞白松了口气,开始从水池子里往外爬。
今天温度虽然高,但毕竟已经是秋天了,池子里的水不仅是凉的,甚至还带了那么点刺骨的意思,他身上的衣服被泡了个透湿,此刻正因为吸足了水而沉沉地往下坠。
飞白上岸的时候腿有点软,膝盖一滑差点重新掉回去,幸好洛予森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胳膊把他拽了上来。
飞白侧坐在地上打了个冷战,对洛予森说完谢谢又说对不起。
洛予森皱眉:“对不起什么?”
“非非,”飞白低着头,“我不该带她出来。”
“没做错,不用说对不起。”洛予森在他面前蹲下,伸出一只手给他。
飞白抓住他想站起来,结果不知是哪个关节不得劲,他踉跄了两下,直接倒在了洛予森身上。
洛予森闻到小孩儿身上有池水里藻荇的味道,混杂着衣服被打湿后散发出的洗衣粉香气。
他按着飞白的腰把他扶了起来,问他还能不能走。
飞白试探着用脚撑地,想从洛予森身上起来:“……能。”
洛予森对这个答案采取了置若罔闻的态度,直接把飞白抱了起来。
小孩儿总是别别扭扭的,平常撩拨他撩拨得不亦乐乎,没事找事的本领一流,但一到真正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就开始逞强。
还是没有安全感。
飞白不安地挣扎了两下:“师兄,我自己可以走。”
“别乱动,”洛予森没看他,“听话。”
他说完这两个字之后飞白忽然安静了。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人哄过他了,让他忍不住停下来回味难得的一缕温柔。
洛予森一路把飞白抱到了楼上他的浴室,安置小孩儿先坐在浴缸边上,自己打开花洒调水温。
飞白没被人这么伺候过,小心翼翼地说:“师兄,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用。”洛予森言简意赅地说。
飞白只好坐在原地等着,他觉得身上的衣服实在太冷太沉了,当着洛予森又不能全脱掉,就只把外套扯下来放在一边。
洛予森觉得水足够热了之后转过身想对飞白说话,却在看到他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眸色微妙地闪了闪。
小孩儿把外套脱了,T恤的领子本来就不高,被水一坠就垂到了锁骨以下,其余的部分也都紧贴着身体,毫无保留地描绘出少年漂亮的轮廓,胸前两点似有若无的凸起在布料下面透出隐隐约约的红色。
一双修长的腿在浴缸外沿晃荡,牛仔裤和鞋袜之间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踝,骨头微微突出,一只手就能握过来。
洛予森扯了扯衣领,不动声色地开口:“过来洗澡。”
飞白坐着没动,犹犹豫豫地看他。
洛予森明白他的意思,突然起了逗小孩儿的心思,故意慢条斯理地问:“怕我?”
“没有的事儿。”飞白想说自己不是怕,是别扭。
洛予森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伸出两只手撑在他身侧,俯身将他笼罩进了自己怀里,侧过脸在他耳畔问:“那你紧张什么?嗯?”
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将彼此的呼吸声放大无数倍,暧昧又缠绵,飞白觉得自己快要因为坐不住而一头仰过去扎进浴缸里了。
“我没、没紧张。”飞白小声地辩驳。
“没紧张?”洛予森继续问,“没紧张为什么不敢抬头?”
“因为……”飞白还没“因为”出个所以然来,就真的一头仰了过去。
这浴缸看着不深,他应该不能撞出脑震荡来吧。
飞白预想中自己以头撞浴缸的情景并没有发生,因为洛予森及时地用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
他抬起头跟洛予森对视,希望对方能把他拉起来。
然而洛予森好像并没有读懂他眼神的意思,保持着这个姿势,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因为什么?”
飞白咽了一口口水,情急之下说:“因为我有颈椎病!”
洛予森勾起唇角,轻声问:“只有见到我的时候才犯?”
浴室里很安静,唯独哗啦啦的水声在响,没有开灯,天色将暗未暗,飞白能从天窗中望见淡粉色的暮云。
气氛正好,像在酝酿一个故事,他们都是故事里的人。
或许就是今天了吧,是开始也是结束。
飞白想抬手攀上洛予森的肩膀,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敲门声,伴随着张阿姨的声音:“洛先生,您和小飞先生在里面吗,我给他准备了新的浴巾,您方便过来拿一下吗?”
“好。”洛予森扬声道,扶正了飞白,出门从张阿姨手里拿毛巾。
飞白刚抬起来的手又放下了。
他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没跟洛予森发生点什么让他既遗憾又庆幸。
遗憾的原因他清楚,但庆幸却让他莫名有些心慌。
飞白从浴缸上跳下来,怔怔地把手放在花洒下面淋了一会儿,水一直顺着他的手腕流到了胳膊肘。
洛予森从张阿姨那里接了毛巾回来,给飞白挂到架子上,看到他站在那里发呆,便说:“我出去了,洗澡的时候别开窗,不然容易感冒。”
飞白应了一声。
洛予森走到门口又停下了:“飞白。”
飞白转头看他。
“招惹别人就要做好准备,”洛予森握住门把手,“我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好人。”
飞白愣了一下,还没从这句话里琢磨出味儿来,洛予森就把门关上了,不轻不重的一声,听在他耳朵里却格外分明。
他不是坐怀不乱的好人?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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