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予森轻轻地笑了一声,他捻了捻飞白的脖子:“不用紧张,明天去就知道了。”
第二天洛予森在课上宣布期末用大作业代替考试,具体要求是从他第一节课展示的那十几项作业里任选没做过的三项完成,按难度和完成程度给分。
飞白顿时产生了一种没买彩票但中奖了的感觉,毕竟他当时可是把那十几项作业一项一项问着洛予森做了出来,别说难度相对高的了,他甚至都能按难度高低把那作业给排个序。
啧啧,果然老天爷还是有点良心的……不对,应该说洛予森还是有点良心的。
其实洛予森定下这种方式进行期末考查倒不完全是为了飞白,他知道这类讲座不算什么正式课程,没必要为难学生,当初飞白做的那十几项作业被他当作课堂案例,均摊到每节课做过讲解,只要学生跟着记了笔记就不会做不出来。
这个考查方式的问题所在是下课之后洛予森才发现的,因为他家小孩儿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要微信了。
大家都还记得飞白作为倒霉蛋代表做过全部作业,脸皮厚的想从他那儿直接down走一份,脸皮薄的也想加上他以后好问个问题。
飞白不好意思拒绝别人,只好拿着手机一个一个地扫二维码,扫到一半突然被人拽住了手腕,他愣了一下,抬起头之后对上了洛予森的视线。
洛予森把他从人群中拉了出来,沉着脸对周围的人说:“布置作业是为了检验你们的学习情况,不是为了让你们投机取巧。”
然后就拖着飞白出去了。
飞白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抬起头想解释:“师兄,我不是想帮他们作弊……”
洛予森停下来:“不许随便加别人微信,之前不是在约法三章里跟你说过么?”
他要不说,飞白都快忘了自己还签过一份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了,但仔细一想,又觉得那里面仿佛并没有这一条规定:“说、说过么?是什么时候啊?”
“刚才,”洛予森毫不心虚,“解释权归我所有,师弟你忘了?”
……这就是资本家吗。飞白认命了:“没忘。”
紧接着他就认错态度非常良好地说:“师兄我错了。”
洛予森看到小孩儿的嘴角正在抑制不住地向上咧,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飞白的脸颊:“不用考试就这么高兴?”
飞白诚实地说:“高兴,师兄你要是我们专业课老师就好了。”
洛予森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我可没兴趣碰自己学生。”
顿了顿,他又放低了声音:“不过你要是喜欢……”
后半句话他是贴在飞白耳边说的,飞白听完之后满脸通红地往后退了一步。
……是他低估洛予森的流氓程度了。
这时候一阵冷风吹了过来,把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枝晃得飒飒作响,飞白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洛予森瞥了一眼小孩儿露在外面的脖子,把自己的围巾取了下来,低着头耐心地给飞白一圈圈系上:“早上出门的时候又丢三落四了?”
围巾蹭在飞白下巴上的时候起了点静电,他下意识地向后一躲,洛予森注意到了,抬起手帮他揉了揉。
飞白感觉到洛予森的指关节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嘴唇,一丁点的暖热不知怎么就让他产生了一种想依赖的感觉。
漫天寒风中,他怔了一下,心底涌上来一股异样的情绪。
他是喜欢上洛予森了。
不是那种对橱窗里闪闪发亮明牌珠宝的喜欢,而是真真正正对一个人的喜欢。
是就算洛予森不能付给他很高的薪水,不能为了他捐掉一个实验室,不能满足他的虚荣心,他还是会喜欢他的那种喜欢。
洛予森发现了飞白的片刻失神,他整理围巾的手停了一下,很想利用这一瞬间让小孩儿说出那句话,然而到底还是忍住了,他要飞白自己来找他,自己来承认喜欢他。
飞白的考试周过得有些恍惚,考完最后一门专业课之后,他把一同从考场里出来的乔立拖到一边,一脸严肃地说:“我跟你说件事儿。”
乔立被他的严肃吓了一跳:“你别是论述题写偏方向了吧?”
“不是,”飞白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我发现我对洛予森有意思。”
乔立愣了一下:“……就、就这?”
接着他又上下打量了一圈飞白:“你别告诉我这么长时间你才知道自己喜欢洛予森,我瞅着你挺正常的,不像脑子缺零部件啊。”
“不是,我这次是发现自己真喜欢他,真的那种喜欢。”飞白觉得乔立没理解自己的意思。
乔立翻了个白眼:“难道还有假的那种喜欢?”
飞白见自己跟他说不明白,便放弃了继续解释,直截了当地问:“那我现在怎么办?”
乔立觉得今天的飞白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怎么办?喜欢就表白呗,把不合法的包养关系变成合法的恋爱关系,一起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现代化强国。”
飞白从乔立的一堆废话里提炼出了核心:“表白吗,但是……”
“但是你不敢?那你当初撩他的勇气呢?”乔立恨铁不成钢地问。
飞白立刻摇头:“这不一样。”
乔立要吐血了,飞白平常挺机灵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烂泥扶不上墙啊?
但作为这坨烂泥十多年的发小,他还是决定出手扶一把:“那要不你再追他一遍?你掌握主动权,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去问他喜不喜欢你,这样成吗?”
飞白想了想,觉得虽然自己掌握主动权有点难,但再追洛予森一遍好像还是可以办到的。
乔立又说:“不过飞白你先别急,下午咱那项目就要答辩了,把答辩整完再想洛予森的事儿。”
飞白这才想起今天是中期答辩的日子,他最近脑子一直被洛予森和考试占据着,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中午飞白没有回家休息,而是抓紧时间跟乔立和袁子澹开了个小会,演练了几遍之后就直接去答辩教室了。
在去的路上他们经过了艺术楼,乔立瞥见门口布告栏上的一张通报,随即扯了扯飞白的袖子:“许戈扬跟小蓝毛的处分通知贴出来了。”
飞白甚至不想浪费时间去看,倒是乔立兴致勃勃地凑了过去,然后告诉他说:“这上面写的是记过,我听说还得取消他们参与保研的资格。”
飞白无比平淡地点了个头。
乔立的眉毛差点扬到天上:“不是,飞白你不激动吗?这可是恶人有恶报啊。”
“哦,激动,我激动得差点抽过去。”飞白毫无诚意地说。
乔立打量了他一下:“我是一点儿没看出来。”
飞白说:“那是因为我们要答辩了,我得保持严肃。”
“没事儿,我前几天打听了以前答辩过的师姐,她跟我说只要上去之后不紧张就没问题,飞白你应该不会紧张吧?”乔立笑嘻嘻地问。
“不会,又不是洛予森坐那儿听我答辩,我肯定不紧张。”飞白说。
然而他前脚刚迈进答辩教室,整个人就石化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洛予森坐在评委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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