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错,帝牧所中之毒,确实是我下的。”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藤真恍惚听到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他终究还是说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天亮了。晨光从窗口透进来,一缕一缕的,落在身边的花形身上。宽阔的肩膀,修长有力的手指,曾与自己那样亲昵地缠绵过。那双深黑色的眼睛,曾经那么深情地注视过自己。即使这一切都是伪装的,他仍想好好收藏这些温柔的回忆,一直带到黄泉里。
因为,此刻起,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他的透了。
勉强按住撕裂般难过的胸口,藤真抬头看着花形,忍着深入骨髓的疼痛,努力想把他的模样刻在心底。
花形的表情先是错愕,再是释然,然后渐渐变得悲哀。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从你来的那天起,我就一直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还要让我留在你身边……
藤真侧过头,避开了花形的视线:“因为我怕死。你是神医,我想让你留在这里帮我解毒。”
“你胡说。”
花形了然的叹息,让藤真觉得自己的心缩紧了。
“你不怕死的。你明知对牧下毒是死罪,却还是下手了。这样的人,怎么会怕死……”
“那么你告诉我,我不该毒死他吗?”
藤真盯着花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折辱我,我不该恨他吗?他阻止我报全族的血海深仇,我不该恨他吗?他放任神宗一郎污蔑我行刺,逼得我不得不在朝堂上谋反,他的禁卫军让我遍体鳞伤,我不该恨他吗?他废掉我的武功,他把我像玩物一样囚禁整整三年,我不该恨他吗?”
花形从没见过这样的藤真。优雅的藤真,即使生气也只是冷面相对,即使疼痛也要隐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而此时的藤真,像是手握尖刀一点点剥去自己的表面,将内在的累累伤痕展露在花形的面前,让他看尽自己的屈辱、悲伤和愤怒。
一直以为藤真是牧命中难逃的劫数。然而对藤真而言,牧又何尝不是这样。他之所以会失去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牧的存在。因为跟牧齐名而招致猜忌,他不得不远离家乡客居皇城。因为随牧一起出征,他身受重伤久治不愈。因为想让他离开牧的身边,他的亲族尽数战死疆场。牧对他的深深眷恋,又逼得牧斩断了他美丽的羽翼,把他推入了痛苦的深渊。
他本来,是应该在空中尽情翱翔的人啊。他怎能忍受这样的生活?
于是为了换取自由和尊严,他终于对牧下了杀手。
只是,他最终还是……
“既然那么恨他,为什么还要喝下一样的毒呢?”
藤真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花形。
“为什么……你会知道……”
“你下在牧身上的毒无药可解,这点你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所以除了你自己,还有谁能让你中一模一样的毒……”
花形握住藤真的手腕,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为什么要服毒?既然你对牧恨之入骨,为什么还要陪他一起死?”
“你没有必要知道……”藤真挣扎着。
“但我有权利知道!因为中了你下的毒昏迷不醒的,是我唯一的挚友!”
藤真忽然停止了挣扎,有些凄然地笑了。他此刻终于意识到,他们的立场已经改变了。他已经失去花形了。
“你说的对。”
虽然知道了,也只会让你更加难过而已……
“你的确有权利知道一切……而且,我也确实是自己服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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