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明日顶流 > 第5章

这地界打架太常见,但以这种摔杯为号为开局的是比较少见。特别是几个男生把一个女生围了起来,很难让人不想到一些龌龊的事情。

徐正文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项晴风惊异地看向徐正文,他一直觉得徐正文挺乖的,就算有了麻烦也会选择用相对理性温和的方式处理,没想到今天竟然拍桌而起。这令项晴风对徐正文印象大为改观,觉得这小子还是有点血性的。

几个男生齐刷刷地看向徐正文,看他的样子仿佛是在看傻逼。

其他人也看向徐正文,等着看后面的热闹。

通常这种时候,当事人应该大喝一声“看什么看”,并且紧接着开始炫耀自己的武力。然而徐正文没有,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站起来是要做什么。

那就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他被碎玻璃渣弹了一下脸,玻璃掉落在了他身上,为了避免在藏在衣服里找不到,他条件反射地就站了起来,玻璃滚到了地上。

只不过此情此景之中,他如果不是起来寻衅滋事的,那就有点太对不起观众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面着对十几双眼睛,徐正文有点尴尬,也有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看看项晴风,项晴风向他投来了鼓励和肯定的目光,他觉得项晴风肯定误会他了。

无奈,无语。

“你们想干什么?”徐正文只能硬着头皮说:“一群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

此话一出,饭馆里看热闹的都安静了。大家都望着徐正文,一个一个表情都很复杂,但是没人说话。徐正文干站在那里觉得自己也有点无措,比惹上麻烦被揍更尴尬的是——没人理他。

“牛心管。”老板很淡定地把串儿上到了他们桌前,随意地划掉了账单上的一行字。这种场面他见得太多,学生仔容易上头闹事,一年到头没因此送进几个去医院,他都觉得自己KPI没有达标。

当然,赔偿的事他是不会手软的,回到柜台之后,就默默地把刚刚打碎的玻璃杯记了下来。

安静得时间有点久,徐正文已经开始想就地掩埋自己了。此时,那个女生看向他,问:“你哪个学院的?叫什么?”

徐正文这才看清楚那个女生的正脸。她留了一个简单的学生头,穿着打扮很朴素,看起来有点瘦弱。只是,她的表情和弱小可怜无助一点关系都没有,微微蹙眉,虽是扬着下巴看徐正文,看起来竟然有种俯视的傲慢。

徐正文没有回答,靠他最近的一个男生不耐烦地说:“赶紧的,问你话呢。”

“我……”徐正文有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这时,只听项晴风懒洋洋地说:“兄弟,平时用什么牌子的垃圾桶啊,这么能装?”

“你!”男人拍桌子就要站起来,结果被那个女生按住了。

徐正文死机的时候,项晴风观察了一圈那几个人。他觉得那个女生不像是被欺负的对象,反而像是那些男生的领头。女生后来的行为举止验证了他的想法,只是现在情况有些糟糕,那些人看着就不太好惹,真打起来可能占不到什么便宜。

张老板默默地数了数目前的人数,在本子上记了一些什么。他不是很喜欢两拨人互相僵持的状态,互相耍狠摆一些花架子显得十分没种,跟他们当年骑着二八大踹背着搬砖去打群架的风骨相去甚远。

二八大踹,时速六迈。啊,那风一般的年代。

“老板,这里是有架打嘛?”李奥推门就进来了,后面跟着陈有龙。张老板斜了他们一眼,然后埋首算账,说道:“要打出去打。”说完,他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这就显得很沧桑了,跟这种花拳绣腿的后生仔有着截然不同的格局,并且还在无言的告诉他们,搞乱了他铺子的后果自己掂量掂量。

“你们怎么来了?”徐正文惊道。

“当然是有人搬救兵啊。”李奥指了指项晴风,“嗨,刚刚差点上高地。”

陈有龙一直抱着手臂站在李奥旁边,他没有参与聊天,而是转头看向那群人。那个女生好像思考了一下,走到了他们面前,对着徐正文说:“你是江天的吧?误会一场,他们是我朋友。我是汽车技术学院的,我叫张岩。”

徐正文觉得这名字特别熟悉,一刹那,他想起来了,问道:“你就是那个……在学院群里质问老师考试成绩的张岩?”

“对。”张岩点头,“你也是我们学院的?”

徐正文点点头。

一个男生说:“那还不赶紧叫姐?”

徐正文莫名,项晴风李奥陈有龙三人也莫名。张岩冷不丁地笑了一下,说道:“别听他们瞎说,他们逗你玩呢。今天的误会你们也不要放在心上,既然因我而起,这样,我干三杯,大家随意。”她拿了个新酒杯倒了三杯酒,一点也不含糊地闷了下去,然后去找老板结了账,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一场突变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当事人原地尴尬。还是陈有龙问徐正文脸怎么了,徐正文才缓了过来。这事儿说来话长,徐正文三言两语讲了讲,讲完觉得更尴尬了,如果有得选,他选择今天晚上没跟项晴风出来吃饭。

他烦恼的样子很有趣,李奥忽悠他多喝了几杯,好歹一醉解千愁,没有什么是酒精化解不了的尴尬,因为喝多了之后的世界更尴尬。

徐正文不胜酒力,最终被他们几个人抬回了宿舍,这晚上的事情确实忘了大部分,只记得张岩这个名字。

他从来没想过那个其他同学口中的年纪第一的猛人竟然是个女生,要知道,他们班都没有女的,这个专业似乎也并不适合女生从事。徐正文忽然对仅有一面之缘的张岩产生了一丝丝敬仰之情。

事实上,张岩那天晚上大姐头的做派影响徐正文更深,这种敬仰估摸着也是由此而发。他暗暗揣测他们是不是在谋划什么不得了的计划,炸学院大楼什么的。

张岩一边修车一边打喷嚏,她并不知道有人在碎碎念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世界里已经被脑补成了黑山老妖。她那天确实心情不太爽,跟几个兄弟出来吃饭,并且借机痛骂那个因为在学校里有点背景而在她头上拉屎拉尿的傻逼。

大姐就是很要强一个人,小弟们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但也不能不听,否则极有可能被张岩用跨接线锁喉。

这种猛人,在学院群里叫嚣几句都是小场面。

老师都是很能容忍她的,本来就是专业里很少见的女生,还能成绩制霸,当做宝贝都来不及,哪里会找她的麻烦?

这些都是题外话,徐正文是不知道的,他为了感谢宿舍几位兄弟仗义解围,主动承担了一个礼拜的宿舍卫生打扫。

学校的奖励金很快就下来了,徐正文看着卡里的钱才松了口气。钱多烧手,他怕再生变故,就找了个借口,把这笔钱还给了父母。等钱划走之后,他看了看自己卡里的生活费,嗯,很好,如果顿顿吃馒头的话,他能活到这个学期结束。

徐正文觉得自己不应该生活的如此堕落,男子汉有手有脚,挣钱的法子有的是。他想得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这个城市的大学很多,大学生兼职市场竞争意外的激烈,他连去麦当劳应聘小时工都感受到了深深的内卷,竞争对手不乏985211之流。

他那个技校名头总让人怀疑他这人是不是个铁废物,要不然就是个混子,否则上个大专都比上技校强吧?他也去修理厂看过,只不过人家都要长期工,徐正文这种只有周末时间的根本不考虑。

徐正文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这个社会上连端盘子的竞争资本都没有,这令他有点沮丧。磕磕绊绊之后,他下载了一个APP,办了个健康证,决定去送外卖。

电瓶车是学校里的,他们学习电车之余闲的没事儿干也会研究研究小电驴的电池。这东西就在教学楼外面停着,周末开出去也不会有人查。

他就偷学校的电瓶车送外卖养活自己。

起初的一段时间里,因为没有经验,徐正文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辛苦一整天下来也没赚几个钱,有时还会因为找不到路超出配送时间而被客户臭骂。这种感觉难受极了,比考试成绩不好被班主任教训还要委屈。

同行的骑手告诉他,不要跟客户狡辩,倒也不是说客户永远是对的,但你肯定永远都是不对的。

晚上,徐正文拖着自己疲累的身体回到了宿舍。宿舍里漆黑一片,没有人。徐正文觉得自己回到了一个私密的空间里,他打开了外卖软件,收获了大约几十块钱,当中还有一个差评,这意味着他还要扣钱。徐正文看着那个数字,一阵酸涩涌上心头,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除了委屈,更多的是羞愧。他以前只在家里帮父母做过农活,没什么社会经验,单单知道赚钱很辛苦,但是真正体验到了,才知道被生活围剿的滋味。他报道的时候还左思右想,觉得上技校很丢人,不如上大学体面,如今跑去送外卖都赚不到几个钱,体面又有什么用呢?

他越想越难过,抽泣的声音大了一些。这时,床上射过来一道冰冷的亮光。徐正文以为有鬼,大叫了一声。

陈有龙的脸在手机的白光之下显得有些阴森,他有点不爽地起床,说:“你哭什么丧?”

“我……”徐正文想以头抢地,这么没出息的样子被人看见了,简直不要太难堪。他抹了抹眼泪,打算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地说,“你在休息吗?对不起,打扰到你了,我不知道……”

“你哭什么?”陈有龙揉着眼睛,口气不善,“你他妈是被人抢了还是被人捅了?”

徐正文吸着鼻子说:“你在想什么?现在是……是法治社会。”

“法制个鸡掰。”陈有龙说,“怎么还没把我治了?”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一把扯过了徐正文的挡着脸的手,然后用手机灯照他,就跟照犯人似的。

徐正文被晃得睁不开眼,眨吧眨吧的,陈有龙阴森森地看着他。

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徐正文脸上安的就是落地窗,现在让眼泪冲了个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水。落地窗的明显特征就是藏不住事儿,一眼就能看到底。

陈有龙说:“你都把脸上哭出来两道河了。”

“哦……”徐正文赶紧拿纸擦了擦脸。他在外面跑了一天,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脏狗。”陈有龙低声吐槽,从墙根拎着自己的热水壶放在桌面上,“赶紧滚去洗干净,别在这里烦我。”

徐正文话也没说,拎着陈有龙的水壶就去了水房。南方的冬天很冷,徐正文在水盆里兑了热水,一脸扎了进去,温热的侵袭让他稍稍放松了一些。

等再回去宿舍后,陈有龙把灯都打开了,靠在床头打游戏,瞧都没瞧徐正文一眼。若不是徐正文的眼睛还红着,这就是宿舍生活中最普通的一幕,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徐正文不甘心自己连外卖都送不好,只消沉了那么片刻,就打起精神思考自己的工作问题。期中考试一战让他拾回了一点信心,他相信只要找对方法,哪怕不擅长也能做得七七八八。于是就像做学习计划一样规划自己的送单路线。

周末工作会很累,养活自己的同时也不能耽误学习,徐正文生怕如果考试不好了又会被学校催交学费。

徐正文把自己弄得很忙,连跟宿舍里的几个人说闲话的时间都没有。不过,他把自己管得很好,即便不喜欢送外卖也不喜欢自己的专业,逐渐得也适应的很好。功课一旦跟了上来,上升的速度就会很快。

有一次课堂小测之后,徐正文被刘秦河叫到了办公室。徐正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很虚,仔细回想是不是自己上课睡觉来着。

他老实巴交地站在刘秦河面前,刘秦河问:“正文,你最近觉得学习生活怎么样?”

“啊?还挺好的啊。”徐正文反问,“老师,您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刘秦河说,“你的成绩进步得很快,理论知识很扎实,实际操作的时候也很稳定,姿势体态也很好。我和其他几个老师商量的一下,觉得你是个好苗子,想推荐你去参加技能比赛,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徐正文不懂就问:“那是做什么?”

“字面意思,专业技能的比赛。”刘秦河说,“不过除了日常的课程之外,需要利用一些课余时间进行训练。”

一听这个,徐正文便没了兴趣,回答:“老师,我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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