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雪莲,千年灵芝,红景天,这些,都拿来给你熬补汤喝。”
岱钦让下人把一堆名贵药材放到楚韶屋里。
楚韶:“.........”他怕是会虚不受补,狂喷鼻血!
“这是北游最柔软的面料,应该不会把你的肌肤划伤!”岱钦抓起一件月白色的外衫,放在楚韶身上比对。
楚韶:“...........”倒也没脆弱到会被布料划伤!!
“我让人给你做了这件御寒的外衫,草原风大,你要记得穿!还有这团狐狸毛领,刚从白狐身上撸下来的,夜间护着你的手腕,就不会被寒气所侵了。”
“这是生肉活骨的药膏,是巫师的祖传秘方,兴许对你的手伤有奇效?”
岱钦扭开手中的膏药,一股刺鼻的味道扑上来,楚韶险些被熏晕过去。
他对双手痊愈这件事,已经不抱希望。
慕容都没有办法,北游的巫师又能有什么妙招呢?
不过人家一片好意,不好驳回,便忍着这股咸涩腥味,打算接过药膏,不想岱钦已经亲手用指腹抠了膏药,自然地执过楚韶的手,“我们这边的药膏味道都有些重,你可能闻不惯,不过效果是很好的,我替你抹吧。”
他小心翼翼地在楚韶手腕的贯穿疤上将药膏抹匀,大概是怕楚韶疼,还轻轻吹气。
把楚韶吹得手腕生痒,药膏抹进皮肤后,气味反倒淡了下来,并且能感觉到有生热的效果。
还未来得及感叹这药的神奇之处,忽有两颗滚烫的泪珠滴落在他的手腕上。
楚韶抬手摸上岱钦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竟见他热泪滚滚。
“该多疼啊...”岱钦哽咽着说,“是谁伤的你?我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楚韶心头一暖,岱钦像家人一样,心疼他曾经的苦痛。
而淮祯只会利用他曾经的苦痛行欺骗之事。
简直是高下立判。
楚韶安慰道:“其实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没那么疼了。”
岱钦就势扑进他怀里,眼泪沾湿了楚韶胸前的衣襟,“所以我一定要把你留在身边,好好保护。”
“......”
岱钦才刚刚成年,在皇室中,他这样单纯的性子在楚韶眼里无异于一个刚断奶的孩子。
一个孩子扑进怀里寻求安慰,他不忍推开,更何况岱钦是在为他而伤心。
可是有些事,是一定要说清楚的。
“岱钦,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一定会报答你,但不是...用你说的‘以身相许’来报答。”
岱钦蹭在楚韶怀里,一边抽泣一边吮吸着楚韶身上独有的冷香。
楚韶见他不答,继续说,“我知道你怕什么,你觉得自己掌控不了江东的部族,所以希望我留在身边给你做个后盾,如果我留下来能让你心安一些,我也可以暂做停留。”
其实楚韶都不知道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南岐已经灭国,成了中溱随州,而中溱属于淮祯。
他厌恶淮祯这个人,以至于不愿意踏入他的国土半步。
暂时留在北游休养生息,是当前而言不错的选择。
“可你这么好,要是不嫁给我,万一有人来抢怎么办?”岱钦的观念里,只有行过那样隆重的典礼后,才能把一个人据为己有,永远地留在身边。
他还不知道爱为何物,只是少年人的占有欲作祟,想把楚韶一直留在身边,最好是谁都抢不走。
“没有人能左右我的自由。”楚韶说,“既然我答应你留下来,轻易就不会走。”
“......”岱钦感觉到自己要流鼻涕了,怕蹭到楚韶的衣服上,这才挺直腰板,从楚韶温柔的怀抱中离开,抓过一条手帕处理了一下自己的满脸狼狈。
而后又坐回楚韶身边,盯着楚韶漂亮的眼睛,忽然说:“其实,楚遗不是你的真名吧?”
楚韶一愣,反问:“何以见得?”
“我看过不少南边的书,知道你们的文化。”岱钦用指腹沾了沾杯子里凉掉的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遗”字,虽然歪歪扭扭,但也算有模有样。
“‘遗’这个字,落寞又不吉利,父母亲是不会轻易用进孩子的名字里的。”
“你知道我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吗?岱钦。”他用北游话念了自己的名字,而后解释,“在我们北游,这是雄鹰展翅的意思。”
“你生得好看,又懂得许多事情,举手投足间都十分不俗,而且你父亲给你的那把匕首,做工精美,材质罕见,还镶嵌了名贵的和田玉,足可见,爹娘是很爱你的,并且曾细心地教导过你,所以你才出落得芝兰玉树。”
岱钦肯定地说:“名字倾注了父母对子女的爱,你的父母如此爱你,绝不会给你取这样一个落寞的字眼。”
楚韶轻声道:“...你比我想象得要聪明。”
岱钦是被父母疼爱着长大的,所以在这方面,他看得比谁都透彻。
“那么,你想知道我真实的姓名吗?”
楚韶不介意跟岱钦坦白自己的真名和小字,甚至愿意告诉他,“轻煦”二字有“暖阳”之意,他曾是父母亲心中的暖阳。
岱钦却摇了摇头:“我不想你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而自揭伤疤,我希望你能重新开始,不开心的遭遇,伤害你的那些人,通通遗忘了也不足为惜!”
楚韶眼中的笑意达到了心底,“岱钦,你很善良。”
“江东是我的部落,你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岱钦说,“但是北游人世代都有抗击外族侵犯的事迹,所以,他们许多人心里是排斥外族人的。我想...我想给你一个北游贵族的姓氏,这样,就不会有人因为外族人的身份来为难你。”
北游的氏族部落确实等级分明,也十分排外,“楚”这样的姓氏一亮出来,人人都知道这是南边来的人,要命的是,南岐和北游在十五年前,还真起过几次小战事,无论当年的因果如何,到底是战争,不能要求那些百姓心中不膈应。
换个姓,会避免许多麻烦。
楚韶答应道:“好。”
岱钦喜滋滋地从怀里掏出一封文书,上面已经把楚韶的姓和名都拟好了,还加盖了部落可汗的印章,像是有备而来。
楚韶看了一眼:“颜盏...恩和?”
岱钦道:“颜盏是贵族大姓,外面的平民见了你是要行礼的,恩和,在北游话中有幸福富足之意,我...我会努力让你幸福富足的,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楚韶道:“都好。”
他只当岱钦是好意,并没有去深思其中的意图。
“颜盏氏什么时候出了个新贵?”淮祯看着温敦岱钦呈上来的奏表,有些疑惑。
北游以氏族划分高低贵贱,颜盏氏在江东仅次于温敦氏,算是贵族第二大姓氏,仅次于王室。
这样高贵的身份从前却没听过这号人。
“岱钦让朕给他一道赐婚的旨意。”
宁远邱斟酌道:“那陛下的意思是?”总不能陛下没找到君后,也不让人家部落新王娶王后吧!
“这个颜盏恩和,需得让暗线去查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淮祯想了想,说,“岱钦刚刚坐稳王位,他这个没断奶的新王怕是镇不住江东那些部落,为免后患,朕给他撑撑腰,送他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锦上添花的事也不难成全,给他一道赐婚的旨意就是。”
淮祯准备亲自修一封赐婚的圣旨,拿笔的时候却忽然晃了神,笔摔到了地上。
淮九顾心头咯噔了一下,竟也不知在咯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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