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婉言对楚娘娘随便把楚微许给人品不好的家伙是很有微词的。但她跟楚微的交情因客观原因只能到这个地步,楚微本身又没什么怨言,难道还要她一个外人跑出来主张正义不成?然而在这样的阶层生活的时间长了,也明白楚娘娘当时并不是一点都不考量。总想着跟着屠夫吧,肉总有得吃。再有收入还算不错,日子应该也好过。你说嫁给别人?这家脾气好但是穷的叮当响,嫁过去挨饿?那家有饭吃兄弟多,妯娌掐的你死我活,就楚微那性子,一样被人生吞活剥。再怎么样孙家屠夫也是独生子,熬的几年,肉也有的吃,生活也过的好,孩子大了,好日子就来了。
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得到,楚微她居然懦弱到了这个地步。别说婉言,就是楚娘娘都被她气得倒仰。泼辣的楚娘娘跟孙娘娘也不知掐过多少回,回回楚微还上赶着作践自己。多几次不说嫂嫂们,就是她亲妈也不耐烦管啊。楚微经常被她男人孙吉孙大郎欺负是真的,大家也都知道,奈何楚微乃扶不起的阿斗这也是真的,时间一长大家也就习惯了。
可孙吉他没法习惯!一个底层生意人,老婆漂亮当然好,但顶用才是最重要的。除了生出个儿子,一无是处。底层平民里,泼辣的就多,做生意你不厉害点,被人活吃了都有。害的他老娘一大把年纪了还天天跟着他出摊。谁不愿自家老娘享享清福?偏楚微你让她纯管账还行,毕竟会写会算,但让她看摊子那是一百个赔钱。孙吉不是机器人,他可以让人把饭送到跟前,但不能把马桶放在大街上。因此经常要跑个厕所神马,偶或还要去进个猪之类的。于是爱占小便宜的市民,就专挑楚微一个人在的时候买肉。楚微性子软好说话,不亏本就卖了。可小老百姓,赚的就是那点子辛苦钱,你倒好说话!全家喝西北风啊?而且是打都打不变,今儿打了,明儿好些,后儿又打回了原形。越打她,她还越畏缩。孙吉又是粗人,哪里知道慢慢调教?一个不乐意,直接往死里打。
因为有这个缘由在,噎的楚家人十分不好管。谁愿意娶个败家新妇?看看楚大嫂,带孩子家务一把罩;看看楚二嫂,一把好绣活,一个月赚三五两总有;再看看楚三嫂,这是楚家最笨的新妇了,可也有一手做菜的绝活,帮着出摊不好算她单独赚了多少,但一个月保自家吃饭是没问题的。楚家老四新妇在赚钱上的天赋就不用描述了。看着性格各异但各个能干的新妇们,楚娘娘甚至生出一种十分对不起孙家的感觉。真要她娶个这样的新妇回来,估计也要喷出三尺血来。只得眼不见心不烦。
后来婉言把楚微弄到幼儿园去扫地,孙家也松了口气,这新妇太败家了。再后来婉言又弄了肉夹馍,楚微进入了婚后的黄金时代。可是这人吧,总有惯性。孙吉本就是个凶悍的屠夫,已经打惯了老婆,老婆又不敢吱声。先前还是因错而打,次后竟是心情不好就抓着楚微发泄。近来生意颇好,心情也不错。然人总是不知足,楚微又人老珠黄,孙吉便勾搭上了小情人。
楚微气的半死,懦弱这么多年,终于爆发了一回,指着孙吉的鼻子骂:“你赚多的钱还不是我娘家的缘故,你就去找姘头!我白替你生的儿子!”
偏偏市井小民懂事的不多,多了早也不混底层了。因着楚家兴旺,带动的孙家肉铺,孙吉被羡慕嫉妒恨的人说的好一顿闲话。这会儿楚微偏提起这个,简直再戳孙吉的心窝子。你现在能耐了?你特么怎么不算算你败家多少年?要娶个能干新妇,谁要靠着岳家赚钱啊?早八百辈子发财了!一怒之下,孙吉不知哪儿抽了根棍子就把楚微狠捶了一顿。等孙吉的儿子孙茂回到家来,楚微只剩一口气了!孙茂不过四岁,哪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只见亲娘被亲爹打的鲜血淋漓,吓的一路哭着去找街头闲话的孙娘娘。居住区立马炸了锅!孙娘娘冲进家门,差点没厥了过去,新妇可以欺负欺负,你还真往死了打啊?知不知道她娘家有秀才有当官的姻亲啊?想瞒住这事,偏亲孙子又闹了出来。少不得一叠声央人请大夫。
婉言这边,说是坐月子。实际上风俗是要坐满四十天。她才坐了三十一天,还有九天才出关呢。忽听到楚微被打的没气了,哪里还顾得上那几天时间?把自己裹成粽子就奔出了门。赶到孙吉家,楚娘娘已经扑在那里一声儿一声肉的哭的半死。婉言走进一看,楚微头上破了个大口子,脸色已经泛青,霎时脸就拉的老长!对着跟过来的蔷薇道:“回去让爹爹写个字帖儿,我倒要看看殴妻重伤是个什么罪名!”
孙娘娘看着婉言顶着月子婆特有的额帕心理就咯噔了一下,再听到婉言一声“字帖儿”魂都吓散了。膝盖一软就跪在地上,拉着楚娘娘道:“亲家!亲家!看在外孙子份上吧!”楚娘娘见婉言月子没出就跑了来,也感动的直流泪,也想吓吓孙家,便扭头不说话。
楚微自己也醒着,开始是绝望,五六年夫妻,为了个娼妇把自己打的头破血流,恨不得死了算了。睁眼看到自己儿子,又想万一那娼妇进了门,自己儿子岂不是死的很惨。便挣扎着要起来,眼泪却没断过。然而她真是伤的太重了,略动一下就头晕呕吐,好一阵鸡飞狗跳,才消停一会儿,婉言杀了过来。
看到婉言,楚微又仿佛看到了希望。她的所有记忆里,婉言是同龄人之中对她最好的那个,没有之一。热情豪爽的婉言,无疑给她带来了希望。是以,她艰难的喊着:“四婶……唔……四婶……。”
婉言只得到她床边坐下劝道:“别急,看过大夫了没有?你还年轻,好好养几日便好。”
楚微轻轻摇头,紧紧抓着婉言的手哭道:“我要是……要是去了……替我照看孩子,我……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好四婶,好阿婉,我求求你,求求你……。”
看着楚微蜡黄的脸,婉言一阵心酸:“他是我外甥,哪能不管呢?你还让我给他开蒙呢,却忘了不成?别想乱七八糟的,过两日好了接你家去住几日。”
楚微哪里还说的出话来?依旧不放婉言的手,一直哭的晕过去。众人又一片慌乱,再次跑去请大夫。
十六娘一日往楚家跑八百次,她才回去一小会儿,再回来婉言已经不见了。孩子托租客照看着。正急的发疯,看见蔷薇奔了回来。一碰头才知道怎么回事,暂时压下婉言的吩咐,叫蔷薇看着孩子,暂时不欲插手人家的家务事,她带着女使冬梅就跑去了孙家。
原本十六娘跟婉言关系就好,此时知道婉言肯把自己亲儿子让给她,她更是对婉言上了一百个心。此刻听的她月子里跑出门去,哪还顾的那么多?提起裙子就一阵飞奔,连找马车都忘了,幸亏孙家不远,不多时也就到了现场。
一进门看到婉言自己裹的严实,才放了那么一点点心,急匆匆的道:“你怎么没出月子就跑了来?实在急了,使人叫你哥哥岂不更好?你一个小娘子做得什么?”
婉言只好讪笑,她冲动了:“你外甥还好吧?”
十六娘快气死了,但眼角已经扫到了楚微那难看的脸色,又不好说什么。又想起婉言也是做人弟妇的人,更不好表现的太自私,只好跺跺脚了事。
经过大夫好一阵捣腾,楚微的状况似乎好了许多。十六娘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同冬梅把婉言打包走人。冬梅尤其使劲,开玩笑,月子里落下病根要是日后没得生,自家郎君小娘子岂不是要绝后?趁着楚二哥奔到现场,忠心护主的冬梅死活把婉言拖走了。所以有个能干的女使很重要!
婉言被摁回床上念的半残,怨念道:“我的好嫂子,从不知道你有这么多话。”
十六娘气不打一处来:“月子里是混闹的么?我都没敢告诉娘娘,生怕惊着她。”
“唉,这不是快坐完了么?何况晒晒太阳也挺好啊,小户人家谁家能坐月子坐的我这么舒心的呢?别担心,我真没见风。”
十六娘还在闹别扭。
婉言拉着十六娘的手,温言道:“好嫂子,我知道你疼我。我再不敢了,别气了好不好?来,笑一个?”
十六娘还是不理,婉言一面哄着一面心理一阵感动,十六娘发脾气是为了她的身体,希言真是找了个好善良的老婆。不过善良的人最好对付了,婉言轻轻一推十六娘:“你外甥哭了!”
十六娘一听是真的,立马跳起就冲到蔷薇面前把孩子抱过来抖着,那浑小子还真就不哭了!婉言狂汗:臭小子月子里就会选人!她都没有这样的效果!
楚家人陆陆续续的赶去看楚微,一个也没回来。婉言姑嫂安逸地吃了辅食,又被听到风声赶来的芸娘念的面无人色。保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直到亥时将近,楚衍等人回家才被放过。可惜老天就不让她消停,好端端的睡到半夜,只听门外一阵尖锐的喊声伴随着震天般的敲门声响起:“楚家娘子,你家阿微娘子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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