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下毒?
皇后拧眉,“杨贵嫔,这话可有证据?”
杨贵嫔梗着脖子,脸色因气愤而嫣红,“臣妾现在没有证据,不过,臣妾知道就是她。”
闻言,皇后叹口气,揉着一鼓一鼓的太阳穴,“杨贵嫔,不是你认为是德妃就得是德妃,你要不然当场揪出凶手,要不然找出别的证物。凭你张嘴一说,本宫如何给你做主。”
“真是胡闹。”
皇后摇摇头,又补了一句。
杨贵嫔气性大,一甩袖子向外走去,“皇后娘娘且看着,臣妾定会揪出那贱人的尾巴。”
杨贵嫔这性子也没谁了,皇后气得不行,问一边的小太监,“怎么回事?一个一个这么没规矩。”
刚才那一跤摔得脸肿了,小太监捂着腮帮子,道:“奴才听杨贵嫔的宫女说,杨贵嫔领着长歆公主在湖边晒太阳,不知怎的,觉得茶水有异味。杨贵嫔问一旁的宫婢怎么回事,宫婢道,德妃在一旁看了看,还曾摸过茶壶。”
常青拉着脸,“那也不能就此认定就是茶水有毒,可有让御医看过?”
小太监道:“小盛御医看过,茶水里当真加了东西进去。倒不是特别毒的药,就是让人腹泻。”
常青轻蔑的一笑,“杨贵嫔那性子,说不定是身边的人动的手。偏偏德妃倒霉,让她给碰上了。”
皇后低头摁眉,头疼的越来越频繁了,夜里都能疼醒。“你说的不无道理。德妃不是个傻的,若是下药,怎会下这些个没用的。她巴不得毒死杨氏,将长歆养在膝下。”
头疼一时无法缓解,皇后脸色发白,“去勤政殿后殿问候恬妃,看看胎儿如何,就说本宫身子不适,不亲自过去了。”
小太监应下,转身出了大殿。
盛一景尚且等在寝宫,与杨贵嫔一打照面,心里凉了半截。只见杨贵嫔的面色便知晓,裴昭仪的判断是正确的。
“可有转圜的余地?”
盛一景来回踱着步子,“看人。有的人复发的快,用了即可见效。有的复发的慢,毒性久久沉在体内。”
“可要告诉皇上?就怕皇后将一切推得一干二净,抓不到把柄。”
可不是?
推给御厨或者常青,多么简单的事。
盛一景面色凝重,“还得看恬妃如何安排。”
太阳刚刚落山,一则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
皇上身子不适,伤口竟然流血不止,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守在勤政殿。正当太医们没有止血的办法时,皇上竟然口吐鲜血昏迷了。
皇后着急不已,坐在龙榻旁边默默的擦眼泪。嫔妃们等在殿外,一个个的焦急不已。
她们正值青春年少,还没有活够,万一皇上一个不好驾崩了,那都得跟着陪葬。一想到陪葬,花儿一般的后妃们急的落了泪,嘤嘤嘤的哭的不停。
“皇上到底怎样,你们就不能给个准话?一群废物。”皇后眼圈通红,抑制不住的发怒,“盛仕,你来说。”
盛仕撩起袍子,叩拜在地,“皇后娘娘恕罪。皇上的伤之前好得差不多了,臣也不知为何皇上会突然这般。”
皇后又问:“盛一景,你医术高明,可能看得出来原因?”
盛一景支支吾吾,低下头,“臣惭愧。”
皇后更是愤怒,“盛仕你是院首,怎可不知?本宫命你,三日之内查出原因。不然,本宫重重治你的罪。”
“老臣惶恐,定会全力以赴。”
当夜,皇上昏迷不醒。皇后身子不好,可还是坚持守在勤政殿。脸色苍白,咳个不停。
皇后让白筠筠回紫福宫休息,白筠筠知道自己不累,也坚持守在萧珩身边。
皇后不悦,可也并未说什么,由她去。入了夜,皇后沉沉睡去,徒留常青在一旁伺候。
白筠筠无心睡眠,将阿琰交给桂嬷嬷照顾,殿里留下春杏和小路子给自己做伴。三个人轮流小憩,终于熬到第二日。
皇上终是醒了,面色暗沉,神情疲倦。
见皇后在殿内,道:“皇后身子不好,回去休息罢,朕无事。”
皇后拿帕子擦擦眼泪,一脸的心疼,“让盛院首守在这里罢,臣妾也放心些。”似是无意的看了一眼白筠筠,“恬妃日日陪伴在皇上身边,理应提前发觉皇上伤口有异常,怎么这般粗心?”
白筠筠低头,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是臣妾疏忽大意了。”
皇后又道:“想来你也是顾着大皇子,没想到皇上的伤口会复发成这般。”
“皇上,让燕选侍来殿里侍奉罢。一来燕选侍细心妥帖,二来恬妃身怀六甲,也得休息。您看如何?”
皇后提议道。
萧珩阖上眼帘,脑袋外向里面,嗓子里闷闷地应了一声。
皇后唇角轻抿,“那臣妾这就叫燕选侍过来侍疾。”
说罢,看向白筠筠,温言嘱咐:“恬妃,你也累了,燕选侍来侍疾,你正好多休息,养好身子,诞下龙嗣跟侍奉皇上一样重要。”
白筠筠蹲身行礼,“臣妾谨记,多谢皇后娘你关怀。”
对她此刻的态度,皇后很满意。
殿门吱嘎一声,一名小太监挤进半个身子,一脸苦样的看着福公公。
福公公招招手,示意他近前来,小声道:“怎么回事?脸皱成这般给谁看?”福公公语气不好,自打皇上病重,福公公一个笑模样都没露出来过。
小太监畏畏缩缩,道了句:“德妃娘娘站不起来了,而且…”
皇后回过头,变了脸色,“而且什么?”
“而且…而且…”小太监自己抽了一巴掌,这才说出口:“下面失禁了。”这话有些不体面,难怪小太监不肯说。
白筠筠一怔,德妃瘫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皇后叱责小太监,“大声些。”
小太监一害怕,跪在地上,将事情原本道出:“几位小主在湖边凉亭里说话,德妃娘娘也过去了。说着说着,栗才人叫了一声,众人这才看见德妃娘娘裙摆下一片湿。”
“德妃娘娘想站起来看个究竟,不曾想腿部用不上力,站也站不起来。再后来,居然坐都坐不住了。德妃娘娘喊着身上疼,已经让御医过去看了。”
皇后身子一歪,幸好常青扶住了后背,这才没有摔倒。大约又是头疼病犯了,只见皇后面色越来越白,嘴唇发青色。
常青见皇后浑身发抖,忙命人抬轿辇过来。
皇后没有推辞,直接回了长春宫。皇后回去便躺在床上休息,命常青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常青回来了,说德妃情况很不好,御医只道是中风之相。
皇后疑惑道:“德妃年纪轻轻,哪来的中风?”
常青也不解,年纪大了说中风还说得过去,可是德妃尚且不过三十岁。“兴许是急症,御医们又诊不出来,随口捏了个中风的由头。”
皇后不语,也觉得此话说得过去。
“还是杨贵嫔运气好,看德妃的样子,一时好不了了。日后,也没人跟她争夺女儿了。”
常青轻轻为皇后揉着太阳穴,“昨日她二人刚刚打了一架,今日德妃就病成这样了,也太巧了些。难不成德妃气性太大,气病了?”
皇后叹了口气,头疼起来的时候,恨不得不要这脑袋了,“德妃的性子有宁阁老的影子,骄傲,气性大,惹谁不行非要惹上杨贵嫔。整个宫里,谁不知道杨贵嫔那性子惹不得,连皇上她都敢横鼻子斜眼。”
“若要说气的,也有可能。本宫现在顾不上她们,让她们自己闹去。”
“你闹的?”
殿内无人,只余他俩。杨悦儿抬了抬眼皮,插起一小块苹果放入口中,不悦道:“什么叫我闹的。”
盛一景在这里,从不拿自己当外人,换了个说法,“你下的手?”
杨悦儿唇角一抿,眼神得意,“嗯。”
盛一景将她面前的果盘拿过来,一口一口填进自己嘴里,“忙活两天了,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师兄。什么时候下的手?”
“昨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德妃在我膳食里下毒,被我察觉了。包括宫婢们,谁也不知道我曾修习过医术,给我下毒,那是瞎了眼。”
“哦?买通了你身边的人?”
杨贵嫔道:“嗯,那人被我杖毙了。死都不交代,还硬挺着,结果被我几句话就诈出来了。是德妃指使的,她一直想要夺走我的长歆,以图日后可以免了殉葬。”
盛一景将盘子里的水果划拉进肚,问:“怎么下的手?这回挺高明,我去宁禧宫的时候,御医们都看不出病症,最后,还是盛仕那老王八蛋说是中了风。”
“听闻德妃喜欢在湖边赏景,昨日我便带着长歆过去了。我有意选了一个茶壶,与德妃的基本一样。德妃好奇,多看了那么一眼。再后来,我拖着她去勤政殿,路上趁人不注意,将牛毛针刺入她的椎骨。”
盛一景自顾自的倒茶,“啧啧,我师妹就是我师妹,有胆有谋。师哥佩服佩服。”
“我刺入的穴位巧妙,并不会立即瘫痪。但牛毛针会游走,瘫痪是迟早的事。”
杨贵嫔搓搓手指,“倒是被恬妃吓了一跳。她倒地的时候,我当真以为她是受惊吓了,原来是为了将你引过去。我往回走的时候,一路的后悔,干嘛非要摔那把椅子。若是真的动了胎气,我得抽死我自个儿。”
“我帮你一起抽。”盛一景喝饱了茶水,拍拍衣裳站起身,“德妃就那么瘫着好了,整日惦记着小长歆,不长好心眼,她活该。我去勤政殿看看,恬妃那里离不了人。”
“皇上的伤情如何?”
“很重。”盛一景沉下脸色,又重复一遍,“非常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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