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的早晨都是相似的。
时光会最早醒来,他一动岑非也就醒了,于是两人会先后洗漱,再一起准备早餐。
时影则习惯稍微赖一会儿床,等到时光回卧室换衣服的时候才“噌”地一下从床上蹦起来,简单洗漱整理完毕后,再拎着早餐跟两位哥哥一起出门。
今天早上时影洗漱完回到卧室时,看到哥哥站在衣帽间里翻来捣去了好半天,似乎决定不了穿什么。
“怎么了哥?你手上那件驼色的挺好看啊,藏蓝的那件也不错。”
时光皱着眉头,把手上的毛衣都放了回去:“我记得我有一件灰色的毛衣,领子不对称的……好奇怪不知道丢哪里了,现在记性真的好差。”时光对所有东西很珍爱,即便是旧衣服也一件没扔,这时候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力又出了问题。
时影一噎,顿时不敢搭腔了,甚至感到有那么一丝丝的窘迫。
“小光,阿影,准备好了吗,出门了。”岑非这边已经整装妥当,进来衣帽间叫他们。
时光一看到他忙问:“岑非,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一件毛衣?灰色的,领子这边……”
“哎呀他怎么会知道!”时影急吼吼地打断他,“回头我帮你找,你现在随便穿一件吧,对对对就手上这件,特好看。”
岑非一听,忍不住扶着墙大笑起来,差点没笑趴。
“笑毛线啊!”时影冲过去在他的胳膊内侧拧了一把,用嘴型无声地恐吓他:“闭嘴!”
岑非“哎哟”了一声,捂着胳膊逃到了时光身后,眼睛则盯着时影不放:“那件毛衣在我办公室里。”
“嗯?啊??”时光疑惑地看向岑非。
“嗯,我拿走了,晚些拿回来还你。”
时影被岑非戏谑的目光看得直冒火,抓狂道:“喂!”
“你拿我衣服干什么?”时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时影急得大叫:“不许说!”
“拿走当然是有拿走的用处。”岑非用一个暧昧的姿势把时光壁咚在了衣帽间的一角,用一种色气满满的气音在他耳边说道,“我想你的时候,就拿着它自慰。”
兄弟俩同时愣怔了一秒钟,时影大吼一声:“卧槽!”狼狈地逃离了卧室。
时光则羞得耳根红红,不自在地推开了他,随便翻出一件毛衣胡乱套上了,小声嘀咕:“什么嘛……一大早的胡说八道。”说完也逃去了客厅。
岑非大笑着跟着出去。
把时光送到公司后,岑非载着时影驱车往自己的办公室驶去,从后视镜往后瞄时影的时候,他看到青年也在瞄他。
“怎么了,阿影?”岑非勾了勾嘴角,问道。
时影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躲开目光:“你这个人真的是……瞎话张口就来,脸皮比城墙还厚!”
“那怎么办?我又不能告诉你哥说你穿着他的衣服来我这里找操是吧?”岑非悠悠然道。
“你!”时影一听,又羞又恼,“不许再提那事儿了!”
“为什么不提?”岑非看到时影羞得脖子根都红了,觉得有意思极了,“你不记得了吗?我可记得很清楚,你穿着那件毛衣张开腿的样子特别性感,而且你那时候也觉得很爽,不是吗?”
“闭嘴!”时影语气恶狠狠的,行为却像个产生应激反应的小动物,紧紧抱着靠垫缩到后座一角,“你……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岑非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又怅怅然地长叹了一口气:“唉,阿影,一直像现在这样下去也不行。”
时影一愣:“什么不行?”
“不能每次都一起弄你哥哥,他身体不好,吃不消的。”岑非说。
时影撇了撇嘴,闷声道:“那你让我弄弄你呗,谁让你老是不愿意……”
“是啊,你想上我,我也想上你……”岑非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你下午少吃点甜食,我们晚上去吃大餐,还有,今天我们在外面过夜。”
“干嘛?”时影一头雾水,“没事为什么要在外面过夜?”
“小东西,小光记性不好,你难道也一样?我问你,今天几号?”
时影掏出手机看了看:“14号啊……卧槽!情人节?!”
岑非轻轻笑了一声。
时影抓狂了:“啊我忘记了!我……我没准备礼物!”
这边话音刚落,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了连续不断的提示音,是时光在三人微信群里发了消息。
只见他先发了一张照片,是一捧娇艳的玫瑰,然后写道:“谢谢你岑非,节日快乐!我也有礼物给你们。”
紧接着又有两张图片出现在了群里,是两个Q版的卡通手绘头像,一个是圆鼓鼓的青年神色陶醉地抱着一把大提琴在演奏,另一个是戴眼镜的男子一脸深沉地像在思考,或者说,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岑非一面开着车,一面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瞄了一眼,顿时乐弯了眼。等红灯的时候,他回复了一个亲吻的表情,并第一时间将那张图设置成了微信头像。
时影于是更不好意思了,全家只有他一个人忘记了这么重要的节日,毕竟这是他们三个人的第一个情人节。
“你想要什么礼物?我晚点补给你吧。”时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要不一会儿你把我丢旁边商场那儿,我去买。”
“不用这么麻烦,你亲我一下就行。”岑非似笑非笑道。
时影别别扭扭地“哼”了一声,在红灯变回绿灯之前,俯身上前抱住岑非的脑袋,在他耳朵上亲了一口。
这一天岑非依然过得忙碌,为了能按时下班,他拼了命地努力工作着。时影则老实坐在一旁,一会儿看书一会儿练琴,顺便“咔嚓咔嚓”地嚼掉好几盒情人节巧克力。
岑非注意到时影先是吃完了所有的黑巧克力,然后才慢慢开始吃榛果的,至于牛奶味的那些则纹丝未动,这让他有些意外:“我以为你喜欢甜一点的?没想到你更喜欢黑巧克力?”
“嗯啊,甜的好吃,先吃不爱吃的嘛。”
岑非了然,又道:“不爱吃就留着,不用勉强吃完。”
“要吃的,而且苦的吃完之后,甜的就更甜了。”时影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粒榛果巧克力,然后眯着眼陶醉地砸吧了一下嘴。
岑非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心说:是啊,先苦后甜,把苦挨过去了,甜的就会更甜。
傍晚下班后两人接上了时光,一起去了岑非之前预定好的私房餐厅。
餐厅老板是岑非的朋友,早已为他们预留了非常漂亮的窗边卡座,既有独立空间又不失热闹气氛,一支小型弦乐队在不远处演奏着浪漫的乐曲,一眼望出窗外,小半个S市都尽收眼底。窗外霓虹闪烁璀璨万千,桌上的菜肴也是非同一般的精致与美味,唯一有些奇怪的,大概就是其他桌都是双双对对,而只有他们这桌是三个人吧。
时影依然很自责忘记准备礼物这件事,时光这时候笑说:“那就和去年一样吧。”
时影一噎:“怎么能一样?去年没有钱啊,现在有钱了,总该买礼物的。”
“我喜欢去年的礼物,岑非也会喜欢的。”
岑非不禁好奇心起:“去年他送你什么了?”
“阿影演奏了他最喜欢的曲子。”时光弯着眼,几乎一整晚都是笑吟吟的。
“哦,可是阿影最近每天都在我办公室练琴,我好像听得太多了。”岑非假模假样地说完,看着时影明知道自己在气他还是忍不住沮丧的模样,这才停止逗弄他,“但是这间餐厅空间结构不一样,应该音效会不同吧?”
时影娇嗔似的横了岑非一眼,随即放下手里的餐具,擦干净手和嘴,起身走到了弦乐队的旁边。
等到一曲毕了,时影凑上前和乐手们叽叽咕咕地说了些什么,之后便从大提琴手那里接过了琴。
第一个音符一响起,岑非就认出了那首曲子,是非常“烂大街”的卡农,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首极致浪漫的曲子。
那几个专业的乐手好像十分知情识趣似的,懂得映衬时影的演奏,在大提琴沉稳的基调上,小提琴与中提琴逐渐加入到了乐曲中,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都追逐着另一个声部,明明没有经过排练,却极尽和谐,也极尽缠绵。
“阿影说他最喜欢这首曲子了,因为它又忠贞又浪漫,有一种生死相随的味道。”时光嘴角噙着笑,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弟弟,语气却与目光一样,幸福中透着忧伤,“他一直向往‘忠贞’和‘生死相随’,可是我们现在却变成了三个人,我也很有可能哪天突然就会离开,我担心……”
“我知道看淡生死是一件很难的事,我自己也做不到。但是至少现在,珍惜当下就好。”岑非打断了他,“说到“忠贞”,阿影对你的感情自始至终都没变过,他爱你胜过爱所有人,这难道不是一种‘忠贞’?换个角度看,虽然我们现在是三个人,给彼此的爱其实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或掺假,甚至这关系帮助我们感知到了更丰富丰盛内涵,这难道不比狭义的‘忠贞’更有意义?至于‘生死相随’,我们之中总有人会先离开,也总有人要独自留到最后的,那些在一起时候的宝贵回忆,便是永恒的陪伴了。”
时光久久地凝视着岑非,无奈道:“我说不过你……”眼神却已然变得明亮了。
岑非心下一片柔软,轻轻握住了时光的手。
两人再次转头望向时影的时候,看到时影也同样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们,嘴角的笑意与琴声一样,缠绵且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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