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跟往常一样,收到的红包比发出去的还多。
以潇倒不在意这个,就是……
“阿姨!恭喜发财,红包拿来!”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嘟着嘴站到她脚边,手直直朝她伸来,就要抢她手上的红包,手上刚吃完油腻的鸡腿,抹脏了她今天新换上的白裙子。
胖嘟嘟的,可爱是可爱,但是光可爱有什么屁用。
这种小孩,迟早得受到社会人的毒打。
要不是他爸妈还站身边,以潇今天就要当一回社会人了。
“哎哟,小俊,这不是阿姨,这是你表姐……叫姐姐。”小男孩的妈妈蹲下来,说了两句,便笑着抬头,“潇潇,你看你,工作忙,看起来都老相了许多,小俊都叫你阿姨了。”
“我女儿哪里老相了?追她的人都快踏平我们家门槛了。”刘妍听见了,杀鸡的动作停了下来,“倒是你儿子,听说幼儿园老师三天两头打电话来,说他打闹不听话,孩子小是小,教育可要跟上才行。还有你的大女儿,过年都不回家?”
过年这几天里,她们去过了以父和以潇生母的老家,昨天晚上刚到刘妍老家。
刘妍在她家里排行老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父母疼爱不怎么轮得到她。偏偏她是三姐弟里活得最肆意洒脱的一个,因为离家早,大姐和弟弟跟她都不怎么亲,甚至还有些排斥。
刘妍对此并不在意,但若是说到以潇身上,她就没办法接受了。
刘妍姐姐听了,脸当即沉了下来:“小孩子懂什么事?”
“教育不就是要从小孩子抓起的?”以潇说完,蹲下来,笑眯眯地递过红包,“小俊,叫声姐姐,就给你红包。”
小孩子还算可教,开开心心叫了声姐姐,把红包拿了去。
刘妍姐姐抓着他的手便走,走远了,还嘀咕了句:“嘁,搞得跟那是自己亲生女儿似的,不就一后妈吗?”
以潇听着就要上去,被刘妍拽了回来。
“行了,她也就逞逞嘴皮子,你跟她较真做什么?”
以潇:“我让她知道什么叫嘴皮子。”
“……”
最后她还是被拦了下来。
结果当晚,吃饭的时候,刘妍自己先爆发了。
原因是刘家人不让以潇上桌吃饭。
刘妍的姐姐语重心长地说:“前几年家里的收成不好,后来我找人算了算,说是被人分了运气。之前你都有跟我们一块吃饭吧?也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就是你总归是个外人……”
其他人坐在桌上,竟无一人帮她说话。
“够了!”刘妍忍无可忍,摔筷起身,“收成不好还不是因为天气原因?怪到我女儿身上,你是不是有毛病?”
以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拽着回屋,收拾好行李出了家门。
两母女坐在车站吹了会冷风,刘妍叹了口气:“下次我们不回来了。路远,你还晕车,就为了回来见这帮人,不值得。”
“我倒是无所谓,每年不都受点气吗,习惯了。”以潇道,“你别难过。”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这一家子人没一个正常的!”气急了,刘妍连自己都骂,她大手一挥,“去,订机票,咱们今晚就回家。”
——
接近晚上的飞机,机舱里十分安静,连带着的孩子们都睡着了。
刘妍做了两个短暂的梦后转醒,看着旁边精神奕奕的人:“你怎么不睡一会?不困?”
以潇摇头:“你睡吧,晕机了就跟我说,我带了晕机药。”
刘妍没说话,转身又睡了过去。
以潇看着窗外,思绪有些发散。
因为订机票比较急,只剩下一班有位置了,她们几乎是跑着办手续过安检的,才进去没喘几口气就被通知登机。
她还没来得及跟沈终意说。
下了机,她正准备给沈终意发一条短信,刘妍走在前头,忽然开口:“你佳姨那来了客人,我回家放了行李要过去一趟,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帮她收拾收拾东西。”
以潇看了看时间:“九点了,还有客人?”
“有,领导来探望她。”
她眨眨眼,想到什么,笑了:“那我一会也去看看袁俏,刚好给袁叔叔袁阿姨拜年。”
“这么晚了,会打扰别人吧?”刘妍道,“不然你现在去,这些我一个人就能搬。”
最后以潇还是把行李都搬回家,才出了门。
她自然不是去袁俏家。
怕开车还要扫车牌,折腾半天麻烦,她直接打了出租车。
幸运的是,仍是那天那个保安。对方跟她道了声新年快乐,便把她放了进去。
走到门前,她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冲动了。
如果他不在家怎么办?
或者他好不容易睡着了?
她边胡思乱想,边按下门铃。
没反应。
接连按了几回,都没反应,她把围巾往嘴巴上拉了拉,拿出手机来。
以潇:在哪?
对方回得很快。
沈终意:家里。
“……”
她不按门铃了,直接上手敲了两下,“沈终意,我走了!”
果然,不到十秒,面前的门被人粗暴地打开。
男人穿着简洁,见到她,有些略微发怔。
以潇倚在门边,歪着脑袋看他,笑了:“怎么看傻了……”
剩下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男人一边手撑在门上,俯身吻住她。
像是要确认什么,他的吻步步逼近,她得抓着他的衣摆,才能勉强不退后。
吻到最后,他抬头,又复而轻啄了一下,才起身。
“怎么回来了?”
以潇回神,笑容不减:“想你就回来了。”
沈终意面色如常,却早已心如鼓擂。
“进来。”
他才转身,手臂忽然被挽住。
以潇抱住他的胳膊:“我们出去走走?”
他微怔:“去哪?”
“去约会。”
她抓起他的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十点……赶一场夜场电影?”
——
满阳市的夜路非常好看。
尤其是过年,路边全是灯笼,就连极其商业化的路边广告牌上都是四个喜庆的大字:新年快乐。
以潇手肘撑在中间的置物箱上,手掌倚着下巴,紧紧盯着正在开车的人。
沈终意腾出手,把她的脑袋挪开。
“别看,影响我开车。”
以潇觉得好笑:“我看我的,影响你什么了?”
“再看就去不了电影院了。”
以潇噤声,默默坐了回去。
前天,她收到了Abel的简讯。
Abel说沈终意过年这几天都没出过门,天天待在一个封闭空间里对他的病并没有什么益处,让她有时间就带他出去走走。这也是她急着回来的原因之一。
看着窗外的景色,她忽然笑了。
“笑什么?”沈终意问。
她摇头,心道别人溜狗,她溜男朋友。
大过年的,电影院还是很热闹。他们连电影票都只买到了前三排的座位。
取了票,以潇确认好位置,问他:“吃爆米花吗?酷暑?可乐?”
沈终意:“你想吃?”
“看电影,当然要吃。”她牵起他,“你以前去电影院难道都是光着手进去的?”
沈终意不说话,跟着她排到了队列最末。
他从来只看首映,电影院里全是合作方、演员和业内朋友,桌上倒是会摆上红酒,只是他都不爱喝。
两人的身形在同性里都属高挑,好在戴了口罩,不会太引人注目。
买好小吃,检票入场。
新年,贺岁档一部接着一部,以潇光是挑影片都挑了好半天,最后挑的是一位著名喜剧演员导演的喜剧贺岁片。
电影笑点很多,刚开始不到半小时,影院里就爆发出许多阵欢笑声。
沈终意听着她的笑声,心里把拍一部喜剧电影这档事提上了日程。
没想到电影接近尾声,忽然画风一转,原来男主拼命接近女主是另有目的,不过是想骗女主签下同意房子拆迁的同意书,剧情朝着感人虐心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电影院里都是女生的抽泣声,女人这种生物,最是多愁善感。
而以潇则成了这放映厅里的一股清流。
“沈终意。”她戏精上身,转头就问,“你是不是也是看上了我家的财产,才来找我复合的?”
“……”
“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想看你为了钱,究竟能演到哪一步!”
到底是哪找来的活宝。
沈导只会导戏,演戏还是头一回,连台词都生硬得很:“是。”
“虽然你骗了我,不过……”以潇伸出食指,勾了勾他的下巴,“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倒是能包下你,陪我吃喝玩乐……”
“以总,我业务能力很好,不止是能陪您吃喝玩乐。”
沈终意忽然凑上来,嘴唇几乎要贴在她的耳廓上,用气音道。
“我还陪/睡。”
以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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