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以用手里的储备宝钞,在大明购买除火器,粮食,铁器,金银铜等战略储备物之外的所有物品。”
“而且,我个人设想的,一千万外汇储备,只是他们进入大明,同大明进行贸易的前提,五千万外汇储备,可以让他们用比一千万外汇储备更低的价格,进行购买物品。”
“如果有哪个势力,拥有一万万的大明宝钞,作为外汇储备,战略储备的火器,铁器,也不是不能卖给他。”
“若是那个朝廷势力能有十万万的外汇储备,我也可以和他分享大明的科研成果,帮助他们发展起来!”
方世玉这是直接将朝贡国分成了三六九等,谁能获得更多的利益,就看他的大明宝钞外汇储备数量
数量越多,就代表他可以从大明获得更多,包括但不限于火器,铁器等物。
扬州那边的炉子已经开烧了,虽然海水对于除垢是个巨大的挑战,但胜在大明的沿海地区,因为早年的海禁政策,并没有太多的人口。
广阔无垠的土地,巨大的锅炉,一天能烧四五百吨的海水,别问怎么弄的海水,问,就是肩挑!
这些烧出来的污垢,在锅炉冷却后,获得的大颗粒海盐,经过提纯技术,就可以成为朝廷的食盐储备。
只是可惜,煤矿的开采使用,其实扬州的火器制造局,三天才能开工一次,不过,哪怕是三天开工一次,一天也可以生产出八百多根枪管,装填式线膛枪的枪管。
只不过技术还有待提升,暂时还无法列装军队罢了。
而一旦装填式线膛枪搞出来,大明的科研成果就会迅速放大,蒸汽动力还在加紧步伐,随着时间的推移。
大明的火器强度,质量的保证度,都会出现极高的提升,而大明现在列装军队的洪武二十四式火铳,也就要光荣第退休了。
这些火器留在仓库里,还不如用来让各国奉若珍宝,大肆储备大明宝钞作为外汇,从而获得大明的火铳购买权限。这就是个氪金游戏,谁氪金氪的多,谁就能获得的多蓝玉低着头,心中盘算着,如果是他,可以靠着财富,来购买大明的火器,大明的火器发展迅猛势头,蓝玉还是愿意的。
毕竟是第一次,海外邦国,都是一些穷乡僻壤,他们或许有很多金银,但他们的军工发展,肯定是不如大明的!
“但还是那句话,第一次,也不用带去多少宝钞,宝钞是会回流的,留在各国的宝钞不会特别多。”
“所以我希望,你们每个人,能出宝钞三千万贯,老蓝,常茂,徐辉祖,徐增寿,王家,共计一万万五千万宝钞,剩下的五千万,我出,筹齐两万万宝钞。”
“另外,按照计划,朝廷的船队会走一千五百搜,能装运货物,茶叶,丝绸等诸多物品,户部拟定的采购名单。”
“大概采购的钱,要花出去八百三十万两,这些东西都卖出去,在算上宝钞的折回,回来的时候。”
“船队最多能带回来,一万万又四千万宝钞,而金银等物,总值应该可以达到四千余万两。”
“这还只是第一次贸易,时间长了,这种贸易形成体系只会获得更多!”
方世玉耸了耸肩,带出去两万万宝钞,回来最多能带回来一万万又四千万宝钞,不知不觉的,六千万宝钞就会流入到海外,被美其名曰的作为外汇储备。
至于这外汇储备有没有用处。
按照方世玉的说辞,他肯定是有用处的,但想要靠着外汇储备,靠着宝钞,从大明买走科技成果,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徐增寿道:“我和兄长一起出,那就是六千万贯宝钞,这是不是有点......”
徐辉祖亦是点了点头,如果说三千万宝钞,他们还是能拿出来的,毕竟三千万宝钞而已,他们家多年的赏赐,还有徐增寿聚拢的宝钞,数额早已经超过了三千万。
“其实,宝钞这个东西,都是有计算的,没人出三千万宝钞,按照比例,回还的船队,可以分每人两千一百万贯宝钞!”
“不过,宝钞只是工具,如果拿不出来这么多宝钞,也可以在采购的资金里,追加投资,以此来持平!”
“采购资金的定额是八百三十万两,因为不能让宝钞流入到民间去,所以只能用真金白银去买。”
“按照原本的定法,是你们五个,每个出一百万的采购资金进来,剩下的我自己填平,但如果拿不出来宝钞,那就多拿一些银子吧。”
方世玉面色平静,大明还没有将白银作为唯一货币,但民间采购买卖交易的过程中,金银还是占据不极大的比,没有金银,那是万万不行的。
蓝玉心中盘算着,暗暗迟疑道:“这么一看,哪里还能赚到钱,一百万的投入,加上九百万贯宝钞,就是一千余万的投入。”
“这特么的,不是......”蓝玉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但他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将这个事情,藏在了心里。
方世玉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去,老朱头该着急了,你们也可以一起商量一下,八百三十万的采购资金和两万万的宝钞,如何分摊。投的越多,赚得越多。”
说罢,方世玉带着一众锦衣卫,出了梁国公府,向着皇宫走了去。
徐增寿脑子转动的快,连忙开口说道:“那不就是说,我们拿着自己的宝钞,去给朝廷做外汇储备,减少了民间的宝钞,这样算的话,我们赚的钱,不是都白给了朝廷?”徐辉祖心中仔细盘算,思虑良久,他只是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采购资金八百万,回还四千余万,然后怎么算,自己都是要赔钱的。
而最直接的问题,就是方世玉将外汇储备,平坦到了每个人身上。
他们拿着大量的宝钞,替朝廷做减轻通胀的事情,确实也就方世玉能想出来这种办法了。
......
东宫。
方世玉来到朱紫怡的屋子中,上前坐下道:“夫人,你存了多少钱了?”
“干嘛?”朱紫怡一听到方世玉要跟自己要钱,心中愣,严声质问道。
讪讪一笑,看着朱紫怡,方世玉上前连哄带骗道:“这不是夫君这段时间,一直在做宝钞的事情嘛。”
“如今接到消息,去东胜神洲的船队,冯诚已经返回,就要到直沽口了,估摸着装卸完,五月份之前就能抵达应天吧。”
“所以我打算让船队去西洋转一圈,让大明宝钞流入到海外,以此减轻朝廷的通胀问题!”
“我联合了梁国公蓝玉,开国公常升,魏国公徐辉祖,还有妙锦的哥哥徐增寿,以及豪商王家。”
“每个人出资在一百多万两银子,他们出三千万贯宝钞,我们要出五千万贯宝钞。把宝钞都送出去,我们应该能保持不赔钱吧。”
方世玉摇了摇头,在他嘴里说出来,竟然只是变成了不赔钱。
“赚钱嘛,当然是赚的越多越好,这次投入确实是大了,内帑那边的钱,还要用来应付泰安府的事,我这一天,也是很愁啊。”
方世玉唉声叹气的说着,方世玉连自己有多少钱,能拿出来多少,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朱紫怡摇了摇头道:“不行,现在市面上的宝钞,购买力迅速攀升,自从你放风声要把宝钞和粮食对等后,市面上的宝钞已经很难收到了。”
“一两银子买一千贯宝钞的日子,一去不返了。咱们每年的用度也不小,成婚的时候,一应用度可都是从户部的账上走的,四百多万两呢。
现在你让我又拿宝钞,又拿银子的,我去哪里弄。”朱紫怡嘟嘟囔囔的说着,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没钱。
“真的没钱?”方世玉低了低头,没办法,财务大权我在朱紫怡手中,至于说方世玉可不可以强取,那当然是可以的,但事情却也不能只看表面。
朱紫怡摇了摇头道:“没钱,马淑怀孕的事情,这东宫马上就要添丁进口了,到时候又是一大笔花费。”
“你要是拿个百十万两,千百贯钞,咬咬牙还能拿出来,你这一张嘴就是一万万宝钞,三百万白银!你真当我是开钱庄的了。”
朱紫怡一脸不满的说着,如果让她在选择一次,她一定不会争着做这个王妃,糟心事太多太多了。
而随着她的产期越来越近,究竟是生儿生女这种事情,也确实是让朱紫怡每天急躁的焦头烂额
若是生个男儿,到也好了,可若是生个女子,这免不了要有无数的闲言碎语,而且无后,那可是大忌。
方世玉伸手摸着朱紫怡的手,柔声说道:“夫人,我还是知道的,咱家再穷,宝钞还是能拿出来的吧。”
“当年你爹印了那么多宝钞,所以储备肯定不少。”
朱紫怡扭过头去道:“没有!”
笑了笑,方世玉道:“夫人,你要会算账啊,这次出海,采购金和宝钞的储备,我们要带两万万多,采购是八百余万,回来就能带回来三千万白银,去除官兵的兵饷,水师维护,极少的炮弹损失。”
“我们如果在出发前,出资六千万贯的宝钞,四百万两银子,就能获利一千万的银子啊。”
“怎么算,我们也不亏啊。”
方世玉将盈利数目极具压缩,如果他说能获利四千万左右,或许朱紫怡真的会动心,然后心甘情愿的掏钱。
但结果呢?就是方世玉盘算了这么久,最后所有的钱,还是回流到了朱紫怡的腰包里,而他分文不剩。
当然,钱在谁手里都一样,可方世玉却又不想连点私房钱都没有,一个没有藏私房钱的男人,还算是男人吗?
朱紫怡道:“那你说,我要是给你拿了六千万贯宝钞,四百万两银子,你还我多少?”
“额,这个嘛,看盈利呀,最少还不得一千万两银子啊。”方世玉尴尬道。
朱紫怡道:“好,你说的,六千万贯宝钞,四百万两银子,船队返还你还我一千万两银子。宝钞一贯不能少,都得还我!”
朱紫怡继续补充道。
如果是以前,六千万贯宝钞的购买力,或许还不如十万两银子,但现在,六千万贯宝钞,绝对算是一笔巨财。
江南已经开始用粮食回笼宝钞,争取让宝钞的购买力回升,而朝廷聚拢了大额宝钞,自然要有用处,总不能堆在仓库里发霉。
方世玉心中盘算片刻道:“宝钞的话,所有的外汇储备,都归朝廷买单,出航一次,至少要三年的工夫吧,朝廷收回来一万万贯宝钞,应该没问题。”
方世玉点了点头。
这账,自然还是算清楚的好,既然是给其他国家势力做外汇储备,那这笔钱自然应该朝廷出,而不应该是他们所有个人回笼的宝钞,都是按照前期的投入,全额返还的,不然的话,蓝玉,常升,徐家兄弟,王家,都不是傻子。
拿着几千万宝钞,去换几百万两银子,看着是赚了,但随着宝钞的价格持续回升,铁定是要赔死了。
“嗯,给我个清单,我遣人去帮你采购!”朱紫怡伸手要清单,似乎在她看来,这笔钱无论如何也不能到方世玉的手男人一旦有了钱,那可真的要出事咯。
叹息一声,方世玉道:“夫人肯出钱就好了,至于清单我还要去研究研究都带些什么东西去。”
......
应天府直辖,江宁县。
这江宁,却也是个人杰地灵之处,三国时期,东吴的甘宁,陆绩,谢安,南朝的陶弘景,唐代李白曾逗留此地作诗东山吟。
北宋的王安石曾三次出任江宁府尹,南宋岳飞曾在此地牛首山抗击金人南侵。
千古背锅侠,恶名满天下的秦桧祖籍江宁,前元的文天祥曾在江宁麒麟作金陵驿,而数到大明。
当朝大儒方孝孺,便是此地生长。
因为距离应天府极近,又是应天府直属地区,此地的经济发展,文化发展,都是极为繁荣。
洪武九年起,至今朝廷已经在江宁或扶持,或官办建设了十三家私塾,两家官办学堂,教导当地顽童,读书识字。当然,教育都算不得什么。
江宁的养老设施,补贴机构,才是最恐怖的。
或者说,整个大明的养老体系,补贴机构,都非常恐怖
洪武初期,还有各地官员,贪腐朝廷给当地老人家的救济粮,活命钱,但随着空印案,郭恒案,胡惟庸案的相继爆发。
大明官场当然不会缺乏贪官污吏,但随着洪武二十二年末,洪武二十三年七月,洪武二十五年正月。
三次的民缚官,从山东入京,从湖广入京,从福州入京的三次御前民告官之事,搞的整个大明官场,为之颤抖。
再也没有出现过,官官相互,欺压百姓,使得当地民不聊生的事情。
而朝廷拨付给老迈者的救济粮,虽然还是免不了被克扣些,但大多的粮食落到了实处,还是让无力耕种,无所依靠,无所养者,有了活命的口粮,不至于饿殍遍地。
江宁县的县令,更是因为江宁贴近帝国中枢,地位亦是水涨船高。
洪武二十年进士万关,在江宁县做官已有三年之久。
“大人,出事了!”一名捕快进了万关的书房,一脸急促,大口喘息道。
万关心头一震,开口道:“出什么事了?”
“陈家的车被劫了,听说是牛首山的土匪干的,要陈家准备一百万宝钞,作为赎金,不然的话,就要撕票。”
“陈员外今天偷偷给小的传信,希望大人能帮忙想想办法,百万宝钞,如今朝廷大力扶持宝钞,天下人都知道,宝钞的价值会飞速上涨。”
赵捕快只是说了一句,万关连忙开口打断道:“牛首山的这帮土匪,他们可真会挑时候!”
“不知真的,就好像他们知道大人今年秋天就要调任升迁了,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事来。”
“只怕到时候,这事一旦闹到应天府去,咱们不好收。”赵捕快低着头,一脸凝重道。
“大人,那这件事要怎么办?我们不能放任不管,一旦陈员外把事情鼓动上去,告我们一个置之不理的罪名,铁定是没跑了,可若是要赎货,难免会出变故。”
“多少货,对方要那么多钱?”万关心中犹豫,陈员外也是当地富商了,在江宁经营十数年,能撑到现在,他背后的关系网也是极其恐怖。
现在还活下来的富商,那都是能量惊人的,毕竟洪武二十二年,富商死了太多太多,整个江南流放抄家的富商,不计其数。
赵捕快道:“听陈员外的意思,这些货是给魏国公府采办的,据说最后是要送到东宫去。”
“魏国公府?东宫?”
万关瞪大一双眼睛,目光呆滞道。
“小的也不清楚,大人,陈员外那边吹得急,咱们要怎么办啊?”赵捕快连忙躬身道。
万关起身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心中不知盘算着什么,想了半晌,唉声叹气道:“我们没办法,还是往上报吧。”
“既然是魏国公府的货,那就让魏国公府来解决吧。”
赵捕快连忙开口道:“大人,可是那样的话,上边会不会办我们一个渎职之罪?”
“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牛首山上四千多土匪,那就是个超级土匪窝,县衙里一百多个人手,你让我能想什么办法?”
万关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只要在坚持,坚持半年时间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发生,他在江宁的三年任期已满,就可以上报吏部,被调迁了。
虽然他很难能进入京师,成为中枢官员,但以他这三年的政绩来看,离开这里之后,成为一省父母官,一省副官,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眼下,竟然闹出牛首山的土匪劫持富商货物,而且还是要送给魏国公府的货物。
赵捕快轻声道:“要不,我们找军营的王将军,吃两口酒,从他哪里借点人用?”
大明境内的军改,整个大明养兵近百万,日夜操练,各地都有驻军,而江宁县因为距离京师太近,甚至可以说,江宁县就是京师。
而江宁县的驻军,不多不少,刚好一个卫的兵力,四千六百人满编制。配备一千杆洪武二十四式火铳,八十门便携式虎蹲炮。
平常除了窝在军营里训练,他们唯一出城就是让新兵蛋子练练便携式虎蹲炮是如何瞄准,如何开炮的。
除此之外,军队没有圣旨调令,是不允许离开划归的军营地区。
而军营,实则就是一个巨大的围墙,将整个军队圈在了里边训练。
“你让我去找老王?不行,我要是去求老王借人给我,一旦这事到了京师,那我就是杀头的罪名。”
万关连连摇头,虽然大明律还没有完全发出来,但只言片语中,哪怕没有大明律,万关一个进士,难道还不知道兵权的重要性。
从古至今,擅自调动朝廷军队的,私人使用的,没有朝廷旨意,不论是有无伤亡,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是一件好事。万关说的没错,砍头已经是轻的了,抄他家,都不是不可能发生。
你一个地方县令,有什么能量,你可以调动地方军?你要是当了大官,是不是就可以逼宫造反了?
“我这就修书一封,你动作快点,送到京师刑部衙门和兵部去,让上边的大佬们,看看这件事情,要如何做。”
“若是他们同意调遣地方军,倒是好说,若是他们不同意,那就难办了。”
万关也不犹豫,直接回身写了一封书信,归纳奏疏,交给了赵捕快道:“快马加鞭,一定要赶在陈员外的前边,把奏疏先送上去。不然的话,我们可真的就逃不了渎职了!”
赵捕快拿着公文,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嗯,放心吧,江宁没有骑兵,还没人比我骑马更快的!
说着,赵捕快转身出了屋子,关上房门后,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道:“想升迁?你还是死在任期上吧。”
......
洪武二十七年,四月初。
伴随着一声啼哭响起,方世玉开心道:“听这大嗓门,肯定是个爷们。”
方世玉话音刚落,屋子中的接生婆赶了出来,看着方世玉道:“恭喜殿下,恭喜陛下,是个儿子。”
“哈哈,好,好。”朱元璋坐在椅子上,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没有那么多太阳的暖光照着他。
但如今江南回暖,虽是深夜,但这么大的事情,他的外孙出生,朱元璋还是过来了。
不论旁人如何劝说,老朱头似乎铁了心要在这东宫等着,等着看他的外孙。
“赏,都有赏!”
李传习得了朱元璋的命令,带着众人离开了东宫的院子。
朱元璋道:“方小子,来,扶朕起来!”
看着越发老迈的朱元璋,方世玉心里的开心情绪瞬间消失不见,这个迟暮的老翁,统御了天下长达二十七年之久,他在文官的眼里,不是个好皇帝,所有文官看见他,都瑟瑟发抖,心中惶恐不安,他在勋贵的眼中,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卸磨杀驴的事情,他没少做。
但他在最不起眼的阶层,在民间的支持,已经达到了空前绝后。
而为什么,朱元璋都这么老了,也没有人要造反,没有勋贵造反,没有文官逼宫。
这其一,老虽老矣,余威犹在,军队被朱元璋抓的死死的,勋贵已经到了没有圣旨,摸不到军权的地步。
当兵的又不都是傻子,谁给饭吃,谁给的多,他们难道不知?
而其二,就是在没有造反的可能上,所有的文官勋贵,都希望能出现一个仁慈贤明的后世之君。
这个人就是朱标,他们已经让朱标变得仁慈宽厚,虽然朱标的那股子狠劲藏在了心里,没有半点展露。
但若是朱标坐上皇位,许多事情,也未必有他们想的那么完美,朱标是见过打仗的,见过死人堆的。
也见过朱元璋是如何处理文官,对付勋贵的,他只是仁慈宽容,不代表他没有老朱家的狠厉,从他对儿子的教育和毒打上就能看出来。
方世玉上前扶着朱元璋道:“老朱头,我陪您去转转?”
“嗯,就去御花园吧,哪里是块宝地啊。”朱元璋身后跟着十余名小太监,抬着他的座椅,而朱元璋则是在方世玉的搀扶下,一步步向前走着。
“若是这第一胎,生了个女儿,朕怕是也等不了那么久了,但既然是生了个儿子,朕认为,自己还能在坚持五年,六年,好好帮你调教一下这孩子!让他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大明福星。”
朱元璋听到朱紫怡第一胎就生了个儿子的消息,心中的激动和活下去的欲望,空前强烈,他还要为这个帝国把关。
为他的外孙的教育做准备,如此的话,大明至少还能兴旺数代。
毕竟,帝国前期的盛世,除了造反时期的过多杀戮,土地足够耕种外,哪一个开国皇帝,没有能力。
而他们教导出来的人,最差最差,都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守成之君,至于朱允炆,只能说这丫的从小的教育就出了巨大的问题。
从根源上,他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虽然最后朱标早亡,他算是庶长子,但按照大明的规制,朱标继位后,继承朱标皇位的应该是朱允熥。
嫡子!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奈何,朱标死的早,朱允熥还小。但朱元璋就不管这个,认准了这个从小当藩王教育,饱读圣贤之书,被圣贤书洗脑的朱允炆做皇帝。然后,他真的就把江山给玩丢了!
......
御花园。
“老朱头,歇会吧!”方世玉搀扶着老朱头,坐在了一旁的软凳上,随着朱元璋的年龄增长,寒冷的石凳,已经坐不住了。
“孩子的名讳,想好了吗?”朱元璋望了眼方世玉道。
摇了摇头,方世玉道:“按照规制,两年之后交由宗人府拟定,这个事情,我倒是没有考虑过!”
“那是藩王的子孙要等到两年后送去宗人府备案,拟定名讳,你的不用。朕已经问过礼部的人了!就叫方文墐。”
朱元璋说罢,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道:“这个字是朕自己找的,你不会反对吧?”
“老朱头说他叫什么,那他就应该叫什么,哪里有我说话的余地。”方世玉惋惜一声。
方世玉的儿子也算是皇亲国戚了,他的名讳,根本就不给方世玉什么选择的余地,哪怕朱元璋不定下来,他也未必能找到什么好名字。
对于朱元璋要给自己儿子定名,他是没什么拒绝的道理,也没有什么借口和理由可以拒绝。
坐在圆月下,方世玉道:“对了,老朱头,正好和您说声,冯诚回来之后,我也不打算让船队停留了,调换一下军队,直接出海去吧!”
货物都采买的差不多了,钱就跟流水一样花出去了,直到这个时候,方世玉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和老朱头通过气。哪怕说,朱元璋明里暗里知道这件事情,但若是没有他的调命,这千余艘水师战船,还真调不动。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你买了那么多货,又弄了两万万宝钞,你是铁了心要让宝钞起死回生啊。”
哪怕朱元璋日日留在皇宫中,对于宫外的事情,哪怕是朝廷的事情,他都极少参与,乃至于不参与,不管,不看。但不可否认,朱元璋的情报系统,经过二十多年的铺设经营,已经达到了恐怖骇人的地步,
真正能上得了台面的官员,勋贵,王侯,皇子皇孙,身边究竟有多少眼线,只怕朱元璋自己都查不过来。
而这就代表了,朱元璋对整个帝国的绝对掌控力,锦衣卫的存在,替皇帝得到了天下的消息。
也是因为锦衣卫的存在,大明朝廷的皇帝哪怕三十年不上朝,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也可以做到了然于胸。
哪怕一心求仙问道,也可以明里暗里掌握着整个帝国的权力。
这就是其他朝代所不能比拟的。
“你要不要也插一手?”方世玉微微一笑,他那点小钱钱,还是从朱紫怡的手里硬抠出来的。
虽然说可有勉强应付这次的海贸,但对于大明而言,这点东西的流动,最短三年的工夫,投进去八百万两,换回来四千万两,五倍的利润,确实不是很高。
如果朱元璋能打开内帑,方世玉从海外带回来的无数黄金,还有朱元璋这些年积累下来的,虽然在洪武二十二年的时候,在进行回收天下田亩的时候。
朱元璋早年积累的财富花的差不多。
毕竟不是所有富商都被抄家灭族流放蛮地的。
那些愿意主动上缴家中所有田亩的,朝廷也是要适当的给予赔偿金,充作收购,虽然有着强买强卖的意味在。
只有那些宁死不屈,公然和朝廷作对,和朱元璋的政策作对的富商,才会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财富充公(内帑)的惨淡下场。
不过,这几年的发展,朝廷的财政确实还有点转不开身,无力腾挪,但朱元璋的内帑,哪里到底藏有多少财富,没有人知道。
方世玉知道的,单单他送进去的,就有三百多万两黄金。
无论是在盛世,还是乱世,粮食和黄金,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朕倒是想去插一手啊,不过朕最近也比较清苦,没钱了!”
“老朱头你莫不是逗我开心,您会没有钱?我亲自看着搬进内帑的黄金,就有三百多万两,您怎么会没钱呐。”
方世玉感觉自己在朱紫怡手里是扣不出来更多的钱了,而随着粮食的增产,大明的物价偏向走低。
他们购买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花钱虽然少了,数量虽然上去了,但想要让一千数百艘战船去走一遭海贸,这笔投入还是不足,有缺额。
“朕收录天下书籍,将其汇编归一,每年要支出十数万两银子。”
“朝廷有多少钱,做多少事,现在的朝廷,还不是打仗的时候,你那点小心思,还是收一收吧。”
朱元璋说罢,伸手摸着方世玉的肩头道:“与民更始,休养生息,造福百姓,才是正道,穷兵黩武,胜败皆有亡故,大明的子民已经不多了!”
说罢,朱元璋在小太监的搀扶下,上了御驾,叹息声,朱元璋道:“你在这里好好想一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去吧!”
“回乾清宫!”
朱元璋对抬着御驾的太监们说了一声,小太监脚步迈开,向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方世玉苦笑一声,坐在石凳上,啼笑皆非的看着月亮。
“没有钱,怎么破!在线等,急!!!”方世玉心中碎碎念着。
想要拿到内帑里的钱,估计是没机会了,而这转过头,冯诚已经快要进入长江流域到时候装了货,就要开拔,一走就是三年的时间,货物还有巨大的空缺,这可真的是让人抓狂呐。
走到玉米林前,方世玉看着刚刚出现苞谷的玉米杆子,拽下来一瓣,扒开来瞧,玉米棒子虽然还未发育成熟,但却已经算是颗粒饱满。
“与民更始,休养生息?”方世玉喃喃自语着。
......
东宫。
方世玉无聊至极翻看着奏疏,有着景清,蹇义,方孝孺,候泰等人的帮助,虽然说他们都是深受儒家熏陶,茶毒。
但处理起来繁琐的政务,也确实是一把得力的好手,这极大的让方世玉有了空闲时间,可以做其他事情。
“殿下。”
正当方世玉手里拿着毛笔,不知道应该在哪里下笔,从景清的批语上,找不到什么纰漏,准备换一本的时候,一名小太监来到詹事府,躬身道。
“说吧!”
方世玉本就无所事事,百无聊懒的,随意的挥了挥手说道。
“魏国公徐辉祖求见。”小太监轻声说着。
方世玉眉头一紧,看了眼小太监道:“徐辉祖?他不是......他说什么事情了吗?”
“听魏国公说,好像是牛首山的土匪,劫走了魏国公府的货物,其他的奴婢也不知道了。”
小太监额头上流着冷汗,按照徐辉祖跟自己说的,一字不差的说给了方世玉。
猛然间,方世玉站起身,看了眼景清等人道:“我的货被土匪劫走了?”
......
牛首山。
整个牛首山上,就一个土匪窝子,而这个土匪窝子,也是整个江宁,乃至整个应天府最大的土匪窝子。
原本朝廷没有剿灭他们,也没有收编他们,对他们处于放任不管的状态,是因为这帮土匪们,倒也不是十恶不赦。虽然有时候会打家劫舍,但迄今为止,他们还是谨守着底线,不绑人,不杀人,如此以来,朝廷对他们就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理会他们。
虽然号称有八千之众,但其中多数都是老弱妇孺,真正的猛士,能出去打劫的,也不过千八百人。
他们既无法对朝廷有半点威胁,也没有对当地治安造成什么困扰,最恐怖的是,这伙土匪,他们每年都会给朝廷送去一大笔钱。
而这笔钱,究竟进了谁的口袋,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天,土匪头子,陈豪,带着一群弟兄,劫持了陈员外的货物后,并且直接将赎金告诉了陈员外。
百万贯宝钞啊,以现在的粮价行情来看,一百万贯宝钞,就是十余万石粮食,能养活真个牛首山寨,数千人两年的时间。
陈豪意气风发,带着一众弟兄坐在了大堂内,也不知他们从何处,搞来的火绳枪,那种还停留在朱元璋刚刚发迹时的火器。
不过,且不要小看了这火绳枪,当年朱元璋打元军,火绳枪也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而火绳枪在山地作战,更是无往不利。
“大哥,祸事了。祸事了!”这时,一个叫赵立的男子,副书生打扮,脸上满是急促的来到了牛首山寨的大厅里。看着正载歌载舞,似乎在等待着幸福生活降临的他们,赵立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宴会。
陈豪挥了挥手,摇头晃脑的端着酒壶走了过来道:“好兄弟,你是读过书的,怎么能这么大惊小怪的!”
“劫富济贫这种事情,哥哥做的多了,还从来没出过什么事,哪里来的祸事?”
陈豪一脸不满意的看着赵立,这赵立是个秀才,也算是有功名在身了,而赵立能读书,能识字,能考秀才。
可是他们牛首山寨支持的,全力支持他考功名。
赵立赶忙拉着陈豪走到一旁道:“大哥,赶紧想法子跑路吧,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就是因为赵立读过书,识文断字,知道一些大道理,他才能意识到,这件事情,已经恐怖到了什么程度。
“起开,哪有什么祸事,天塌下来,大哥给你扛着,你怕什么?”陈豪挥手推开了赵立,端着酒壶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看着众人纸醉金迷的样子,所有人都陶醉在这种情绪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然而赵立却是知道,这次开张,意味着牛首山的山寨,已经被朝廷盯上了。
他们土匪窝子能保证存活这么久,不抢朝廷的东西,不和朝廷作对,也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如今,他们抢了魏国公府的货,魏国公府是什么地方?大明王朝的开国功臣,而且还是地位最高的那几个。
赵立急的直跺脚,眼神模糊的冲进人群,双手用力,直接将陈豪推向前方,一个踉跄,正载歌载舞的陈豪,险些栽倒在地上。
回身便是一个飞踹,陈豪一脚竟是将赵立踹出去三丈远。
“狗崽子,大哥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读书,供你考取功名,你现在要杀大哥!”陈豪瞪大一双眼睛。
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显然已经被酒精所蒙蔽,乃至于陈豪整个人都被酒精控制了起来。
一言一行,早就没有了往常的慎重。谨慎。
也或许是这一次打劫大户,拿回来的好东西太多了,也太好了。
“大哥,你知道你劫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吗?”赵立大声喊了一句。
陈豪开口道:“上等瓷器,茶叶,丝绸,全是好东西!”
“那你难道就没想过,陈员外什么家底,他哪里弄的来这么多好东西?景德镇的青花瓷,那是专供皇室的御用之物!”
赵立嘴角留着血水,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用力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开口道:“大哥,现在还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赶在朝廷动手之前,把东西还回去,或许还能保住这山上的八千多条性命。”
“要不然,等朝廷派军过来围剿,就你们不过百十杆的火绳枪,能挡得住朝廷的火铳,大炮吗?”
赵立说完,拂袖而去。
载歌载舞的众人,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陈豪抓着一旁的二当家吉利,开口质问道:“不是说这批货没问题吗?怎么会这样?”
“赵琛那家伙,确实是说这批货没问题,货里都是好东西,但都是陈员外的私产,朝廷是不会过多插手的。”
吉利这个时候已经吓傻了,慌慌张张的说着。
“大哥,怕他作甚,大不了我们反了,抢在朝廷动手之前,攻下江宁城,还能让他朱家皇帝欺负死不成?”
“就是,反了!”
“我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夺了江宁,强取应天,天下反对朱家的人,都会云起景从!”
“大哥,要不,我们反了?”
吉利浑身发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而如今,他们竟然劫持了朝廷的东西,这件事情迟早是要闹到应天府去的。
到时候,他们供养的官老爷,还能保得住他们吗?怕不是早早的甩清关系,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陈豪咬了咬牙,凶狠目光盯着吉利道:“这场行动,从头到尾都是赵琛一手策划的,他早就知道姓陈的一家,是给皇室做买卖的,让我们去抢劫陈家,然后借朝廷的手,借刀杀人!狼子野心!”
“大哥,早就说了,当初就不应该放过赵琛那王八蛋,现在被他插了一刀,我们怎么办?”
“是啊,大哥,拿个主意吧!”
“还能怎么办,赶紧把东西装车,去给陈员外送去,快去,快!”
造反?陈豪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劫他人的富,救济自己的贫,让这一个山寨的人都能吃饱喝足,他就很满足了。想要造反,莫说你就在帝都的眼皮底下,哪怕你是在距离京师千里之外,靠着百十杆火绳枪,靠着四五百人的拼命?
他们甚至连一座县城都拿不下来。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不好了,不好了,走火了,走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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