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席慕来时,还没敲门,尤锦正好在院内,听到动静就开了门,所以没惊动屋内的尤妙他们。
门外门内的两个男人个头差不多,眼睛对上,一人面色沉黑,看着万事不如意,一人久病初愈,脸色苍白。
都是难看的神色,但偏偏对彼此来说,都觉得对方整个人如同春风拂过,得了天大的便宜,互相瞧了对方的脸就厌恶。
“你来做什么?”
“爷还能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来看望你?”席慕扯着嘴角道,迈过了门槛,尤锦想到了尤妙趴在他怀里哭的模样,忍着没把他轰出去。
就是再讨厌席慕,尤妙喜欢他,他都不能横插一脚叫妹妹为难。
想到这个事,尤锦脸色又黯淡了一些,若是他没动那样的心思,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阻止尤妙当妾,严肃的尤妙说席慕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但因为他心中别样的心思,说什么都会让尤妙为难,为了不逼着她,他也只有忍了席慕。
两个男人黑着脸一起进门,尤妙的话传入耳中,尤锦不止是脸,连嘴唇都跟着发白,而席慕虽然压抑着笑容,没让人直接看出他突如其来的好心情,但任谁都看的出他脸色瞬间亮了许多,就像是光独独打在了他的身上。
尤妙说违心话不过是想让父母放心,让她回到席家去,她算是看明白了,跟席慕牵扯上了关系,逃开哪里有那么容易,她想的好,但现在看到影响到家人,她就忍不住心慌。
却没想到席慕会悄无声息的出现,还听到了她的话。
“大哥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比起席慕听到她的话,尤妙扫到了哥哥的脸色,吓了一跳。这两天她虽然躲着尤锦,但毕竟是一个屋檐下,能感觉到他已经好上许多了,现在见他脸色煞白,原因不做多想,便直直看向了不速之客。
见尤妙问完,便瞪着眼看他,似乎把尤锦的身体状态不佳,怪罪到了他的身上。
这样莫须有的追责,应该让席慕生气恼怒才对,但席慕却更压抑不住心中那股得意的心情。
睨了尤锦一眼,席慕滑动手上的玉扳指,赢得太容易反而没有滋味了。
见尤妙要扶尤锦,席慕眉头动了动,抢先一步搂住了尤锦的肩膀:“大舅子刚刚在外头还好好,怎么就突然脸色差了起来。”
语气中挑衅的笑意,尤富听着都想揍席慕一顿。
不过见他来了,尤富倒是放下了心,总归不是让自己的女儿主动回席家,而是正主亲自来接。
尤锦挥开了席慕的胳膊,没搭理他的意思,淡笑地朝妹妹道:“猛地头有些晕,不是什么大事,我回去休息一会。”
见尤锦说完就走,尤妙有些想跟上去,但是犹犹豫豫的不敢动,担心尤锦的身体,又怕他觉得难堪,毕竟他最近应该都不怎么想见到她。
席慕帮尤妙做了决定,被挥开的胳膊降矮了,搭在尤妙的肩上,拦住了她想走的步伐。
这次碰触的不是男人硬邦邦的身体,而是柔软的香肩,席慕鼻尖不漏痕迹的动了动,吸了一口萦绕鼻尖的茉莉花香。
不过几天,到此刻他才清楚的感觉到他有多想怀中的这个女人。
“伯父伯母,我听说大舅哥身体好的差不多,特意来接妙妙回家。”
周氏跟尤富对视了一眼,周氏轻声道:“既然来了吃了饭再回罢。”
席慕此时就想带着尤妙走,但周氏的面子他还是给的,低眸看了一眼怀中的尤妙,笑着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伯母了。”
……
席慕跟尤妙到了她住的屋子,席慕之前的夜探香闺是摸黑,如今是大白天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子,不免巡视了一眼。
这屋子对尤家的家境来说布置的算是精巧,但在席慕看来却还不如丫头住的屋子。
席慕大步流星的直接坐在了尤妙的床榻上,手放在脑后往后一躺,虽然床铺硬的让人肉疼,但这床尤妙积年累月的睡,全都是她的味道,倒让他眉头舒展了几分。
“想爷了?”
不复刚刚在尤家二老面前的正经,席慕挑着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尤妙,满脸的痞气。
刚刚在外面席慕就一直憋着想调笑尤妙,如今只有他与尤妙单独两人,他见尤妙低着头兴致不高,皱着眉把她到了面前。
“爷不在的时候说想着爷,如今爷在了你倒是去想你那个大哥,你这是不是叫做吃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席慕眉梢斜飞,看着尤妙的眼神有几分的不善。
“我没有,那种心思我从来都没有过。”尤妙太清楚自个对尤锦只是兄妹之情,所以席慕说完她就反驳了过去,她又不是跟他一样的人。
再说她的大哥也不可能跟他放在一同比较,这简直是对她大哥的侮辱。
席慕目光一直落在尤妙的身上,探究的打量着她,见她激烈的反驳后,嘴唇不高兴的微嘟,眼眸眯了眯:“你不会是觉得爷不配跟你哥哥放在一起比较吧?”
戏谑的嗓音压低,虽然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威胁。
被猜中了心思,尤妙心中一惊,抬眼看着席慕,虽然压抑着表情,但还是流露出了一丝让席慕察觉。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爷跟大哥是不一样的,大哥是照顾了我十多年的亲人,而爷是我以后的依靠。”
声音柔柔软软,如同以往能妥帖到他心里去,但席慕却不像是一样全然相信了。
席慕不傻,相反的他还很聪明,他只是觉得女人是消遣的一种,从来不在后院女人的身上费心,要不然光靠他是伯府的嫡次子,怎么可能足以让他成为最讨老伯爷喜欢的那一个。
以前对于尤妙他没想那么多,而且陷入她的甜蜜陷阱又太早,甜的他神智不想清醒,这些天他冷静了不少,虽然说不是舍下了尤妙这块心头肉,但总不会像之前一样尤妙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只要被伺候的舒坦,就懒得动脑子。
“既然是这样是得好好担心大舅子,最好早点给他找个好姑娘,有佳人在旁照顾,他怕是能更快好起来。”
这话倒是说到了尤妙现在最操心的事,她知道了尤锦对她心意,就一直觉得他是一时想错,要不然上一世什么会没有这样的事。
都怪她当时反对葛葭桐太激烈让父母产生了误会,大哥只是太想照顾她了,等到大哥找到喜欢的姑娘,自然就不会对她再产生错误的感情。
这几日她就一直跟父母商量着要给大哥找个好姑娘,但听席慕那么一提,她就却没多高兴。
“爷不会还是想让我大哥娶葛姑娘吧?”
关于席慕跟葛葭桐的事,她时候想了想,就觉得不大可能。原因很简单,席慕是注定要断子绝孙的,怎么可能会让葛葭桐怀孕,若是葛葭桐真的不幸怀了他的孩子,他也不可能让他的血脉流落在外。
所以不管席慕有没有碰葛葭桐,葛葭桐都另有奸夫,尤妙算了算日子,这次也不再拿之前的那套不喜欢来说事,而是道:“葛姑娘跟外男亲近,我之前看到过。”
说完,尤妙坦诚地盯着席慕的双眸:“我觉得这事说出来不好,所以才跟爷说不喜欢她,让爷别乱点鸳鸯谱。”
两人对视,席慕脑海中突然闪过,当初他带她去竹园给老伯爷敬茶时的事情,她与吴姨娘对话,他插了一句,觉得葛葭桐配尤锦正好,她的神态表情。
他那时就觉得她的模样奇怪,只是没有深思,之后又被她给哄忘了。情景一幕幕回溯,席慕眉宇间萦绕了一股怒气:“你觉得爷跟那个葛家姑娘也有关联?”
自己上过的女人硬要塞给她哥哥,她到底是把他想的有多恶心。
既然是这般她还能动不动亲他,撩他招惹他,她的包容心又是有多大。
尤妙愣了愣,不懂他的意思,分明是在说葛葭桐跟外男有染,席慕为什么要往自己的身上揽。加上尤妙本来的怀疑,尤妙试探地道:“爷跟葛家姑娘有关系?”
问句抛过去又被尤妙抛了回来,席慕没心情为尤妙的“聪明才智”鼓掌,心口倒是气的鼓胀,吸了一口气才道:“老子连她长得什么鬼样子都记不清,老子他妈的能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公狗见到女人就上,谁他妈记得那个什么姓葛的是谁。
“你之前不是那么说的……”见席慕生气,尤妙呐呐地道。
席慕一天一个变,她哪里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再加上她对他的感官和人品的判断,不管真假自然是信最不好的那个。
连猜对了尤妙心中所想的两件事,席慕的脑子瞬间灵光了许多,总算是能弄明白尤妙的思考条理了。
“你是不是觉得当初邓晖把你送到爷的床上,爷笑纳了你,就是个什么女人都能碰的畜生了?!”
难不成不是吗?尤妙抿了抿嘴,摇头道:“我没那么想爷。”
这话说的心不甘情不愿,席慕气的扯开了外裳,觉得整个人都气热了。
把尤妙往床上一拉,席慕面对面对她道:“给你下药的是邓晖,不是爷!爷以前对你是有心思,但从来没想过用龌龊手段,他给你下了药,爷不碰你难不成你想走在路上被随随便便的男人给碰了?再者你难道觉得不舒服不高兴,你后头双腿缠着爷,简直恨不得爷融到你身体里头去。”
席慕说的这个话,跟尤妙的记忆简直十万八千里,明明席慕是强迫她的畜生,在他的嘴中,他却变成了救了她的大好人了。
这倒不是席慕颠倒是非,而是所谓的记忆偏差,每个人的记忆少不了美化功能,所记忆的重点也不可能一样。
对席慕来说,那天他记忆最深的就是尤妙给他的体验,她稍稍反抗就任他摆弄,而且到后头极为配合他,双脚就像是蔓藤一样绕着他,不许他离开。
她在他身下婉转吟叫,声声都媚到他的骨子里,她含着水珠泪汪汪的眼睛,就倒映了他一个人模样。
所以在席慕的心中,就算开始有些强迫的意思在,但后面怎么也算的上是两厢情愿,再说尤妙事后也没说要寻死觅活,只是想找邓晖麻烦。
这是在席慕心中的记忆,而在尤妙心中的记忆当然就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尤妙深深记得上一世她无力哭闹,还是被席慕碰了的事实,就算邓晖给她下药了,但邓晖又没给席慕下药,席慕只要是个人,不是个畜生就知道不该乘人之危。
再者那药虽然让她全身无力,有了些许的反应,但也不是她强力之下忍不住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他,邓晖又怎么可能处心积虑的给她下药,把她送到他床上讨好他。
绕了一圈,怎么看席慕都是个那个害了她一生,害了她一家的混蛋,对于尤妙来说之后的配合不过是权宜之计,因为太过羞耻委屈她根本没去记,也不是她记忆中的重点。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她重生回来,有了新的一生,睁开眼就是在席慕的床上,又活生生的被他糟蹋了一次。
两人沉默半晌,神色各异,但都没有服气对方的意思。
“你要是没那么想爷,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爷的?爷自问没有对不起你地方,明明心头还气恼着,听到外头说你不好听的话,便急匆匆的赶过来接你,你还想爷怎样。”
尤妙看着席慕不满意的神色,她就算原先是脾气好的人,上一辈子被席慕磨了十年,也早就是个藏不住脾气的。
只是重生了以后她一直强忍,怕重蹈覆辙没跟席慕硬碰硬罢了。
两人说到了这个地步,尤妙忍不住,尽量用心平气和地态度道:“爷觉得如果不是爷,邓晖会给我下药吗?”
“就算他是为了讨好爷,又跟爷有什么关系。”席慕理直气壮,丝毫没有被尤妙问倒的意思,“他用你来讨好爷,一不是爷下的令,二不是爷身边人透出的意思,他想攀附富贵,所有对你用了手段,怎么能怪到爷的头上。”
尤妙气圆了眼睛:“如果不是你的态度,他又怎么可能把手段用到我的身上。”
“可爷就是看你喜欢,觉得你漂亮。”席慕舌尖碰了碰干燥的唇瓣,眉宇间的痞气又流了出来,“你连这都要怪在爷的头上,那爷还要怪你生的那么漂亮,让爷一看再看。”
一肚子的歪理邪说,尤妙知道根本就不可能说得过席慕,咬了咬舌尖,低眸忍着没继续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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