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放学,周厌语回宿舍。
十一点准时上床,床下俩文科室友正坐一块儿小声默背历史。
周厌语随手把手机扔到被子上,脱了外套,被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
顾弥的电话。
周厌语挂断,缩进被窝里,侧着身子给她发短信:室友在背书,发短信吧。
顾弥很快就回了过来:哦。
顾弥: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周厌语:麻烦?没有。
只有她找别人麻烦的份。
顾弥:确定?
周厌语:大概吧,一中看我不顺眼的人挺多,想找我麻烦的人应该也不少。出什么事了?
顾弥不会闲着没事问她这种事,除非她听到了什么不对劲的风声。
顾弥:暂时不确定跟你有没有关系,八附那边有人跟我说,一中有人找八附的人,说是要去一中给个女生颜色看看。
八附,是市八中附属中学,离一中比较远,对一中应该也不太了解。
周厌语:不一定就是我,别担心。
顾弥: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就一个人在那儿,二中离一中还有点远,啧,麻烦死了。
周厌语在被窝里笑了笑:等下次馆场对战的时候,你能把我撂倒再来担心这个问题,好吧?
顾弥怒了:你给我等着!
顾弥:臭丫头!
顾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真以为自己能上天!
顾弥:装什么死?你等着,下次我打死你!
顾弥:……算了,当我没说。
周厌语蒙头闷笑。
一月一次的馆场对战,一年十二次,顾弥从小到大就没赢过她。
顾弥还是不忘提醒她:总之你最近谨慎点,你一个人我太不放心了。
周厌语:我也不算是一个人。
顾弥:什么???你交到新朋友了???能打么???
周厌语:……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问新朋友是男是女叫什么么?
周厌语:算是。能打。
顾弥:什么时候碰个面!互相认识一下!
周厌语想到上周末在EA时,顾弥满脸感慨地盯着她同桌那画面,摇摇头。
要是顾弥知道她的新朋友居然是个男生,还是EA那个她们经理店长死活都想签下的吉祥物大帅比,估计顾弥会很想跟她打一架冷静冷静。
周厌语:有机会吧。
等她跟谢酌之间,那艘正在风雨中漂泊的小船更结实之后吧。
想到谢酌,周厌语脑海蓦地闪过下午谢酌举着校服给她挡太阳的画面。
男生的手腕极漂亮,迎着阳光,像是上好的瓷器,上身穿着薄毛衣,领口之下的锁骨若隐若现,清俊的脸上依然挂着一副懒懒散散的笑容。
他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眼尾微翘的睫毛尖上下轻轻一碰。
周厌语猛然一怔。
当时好像没觉得哪里奇怪,怎么这会儿突然感觉脸有点烫?
周厌语摸了摸脸,在键盘上输入:以前有没有谁给你遮过太阳……
输完,正欲发送,倏地顿住。
周厌语咬了咬舌尖,趁着还清醒,一字一字删光了刚打下的字。
周厌语:我从网上给辰辰买了一箱旺仔,周六应该就能到,你回家的时候注意点。
辰辰是顾弥弟弟,顾杉辰,今年才十岁。
顾弥也没客气,回了个好。
周厌语关机,拉上被子。
床下的两位文科生敛了声,在心里默默读了两遍刚背完的东西。
很快,宿舍的灯就灭了。
谢酌第二天早自习来得依然比较迟,周厌语早到十几分钟,还没等她坐下,许开升就扒住她桌子,哭丧着脸瞅她。
“大佬,昨天的物理作业你做了没?”
“嗯。”
“那什么,就,能借我瞅一眼吗?”许开升伸手,食指和拇指比了个短短的距离,“就一眼,好伐?”
周厌语嫌弃地瞥他一眼,顺手从桌面上抽了个本子出来。
许开升震惊:“大佬!你作业没带回宿舍啊!”
早知道他就早点来,偷偷抄一遍了!
他刚把作业摊桌上,杜行帅就捏着笔凑了个头过去,丝毫不客气地跟同桌分享起对方的作业。
谢酌是踩着上课铃声进来的,他走半路上忽然想起来忘拿几样东西,又折返回去拿的。
周厌语这会儿刚好喝完从食堂带来的豆浆,垃圾桶就在后排中间那块儿,她侧过身,手腕一用力就把空豆浆盒子扔进垃圾桶。
手腕还没有痊愈,酝酿了一个晚上,那圈红色已经变成了淡青色。
可想而知,谢酌昨天用了多大的力,不过疼倒是不疼,就是瞧着可怕些罢了。
谢酌昨天本来打算拉她去医务室,结果刚起身就被她反手一扣手腕摁在桌上。
周厌语眯着眼说:“扯平了,行吧?”
谢酌看了看她瘦瘦弱弱的小手腕,又看了看自己的:“你觉得你这细胳膊细腿,能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周厌语当即不开心了,手下一用力,谢酌眉头一皱。
嘶。
这丫头力气居然这么大?
于是去医务室这事儿不了了之。
周厌语不愿意的事儿,几乎没人能强迫得了她。
谢酌也不行!
谢酌回去咨询了几位N市的朋友,放学就去买了点儿能用的上的药物搁书桌上,只是早上刚睁眼就听见才整好的厨房传来诡异的噼里啪啦声,立刻爬起来去厨房捉罪魁祸首——他妈。
忙活了几十分钟,一顿早饭这才安稳吃完。
谢酌临走时忘了拿上昨晚买的治外伤的药,半路才折返回去拿。
他把药盒子放到桌上,拆开其中一瓶药水,周厌语一脸忍无可忍的表情。
“我说真的,这味道真难闻,你别给我抹。”
谢酌慢悠悠说:“我当然不给你抹,你自己抹。”
周厌语不可置信:“你觉得我有可能给自己抹这么难闻的东西么?”
谢酌盯着她看了会儿,点头:“不可能。”
周厌语耷拉下嘴角:“赶紧拿开,难闻。”
她一向讨厌药的味道,昨儿是觉得谢酌精神状况不太好,她才稍微勉强自己顶着一手的药味儿上课,今儿个,说什么也不会折磨自己的鼻子。
哪知道她才说完,谢酌就捏住她袖子将她整只胳膊拉了过去,擒小臂捋袖子,一系列动作顺畅自然。
“既然病人不听话,那我只能亲自动手了。”
“哎你别动!”周厌语扯了扯手臂,扯不开,谢酌用上了七八成的力气,扣着她小臂压桌上。
周厌语有点恼:“你松手!”
谢酌拿起棉签蘸了蘸药水,半掀眼皮瞅她:“别乱动,要是药水不小心翻了洒你衣服上,我不负责洗啊。”
周厌语蹬了他板凳一脚,神情冷酷:“松手!再不松手,打起来我不负责收拾垃圾。”
“那你收拾收拾你同桌,成不?”谢酌头也不抬说,棉签蘸着药水往周厌语手腕上送。
一股子药水味缓慢散发。
“我现在就想收拾你。”周厌语皱眉,另一只手果断伸过去阻挡他想往她身上涂味儿的动作。
“擦完药随便你怎么收拾。”谢酌扔了棉签,顺手扣住周厌语伸过来的手,就横在她自个儿的小臂上,他有些无奈,“涂个药而已,又没叫你吃药,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我不吃药。”周厌语面无表情,“我也不涂药。”
“昨天还乖乖听话,怎么今天说什么都不听了?”谢酌想了想,说,“涂完药给你糖吃,成不?”
周厌语:“……”
“我今年十六,别拿骗小孩子那套骗我。”她说。
“谁骗你了?”谢酌说,“你现在伸手摸摸我口袋,里面肯定装着两块糖,还是牛奶味的。”
周厌语:“……你松手,我摸摸。”
只要他松了手,她干什么不行?摸糖?谁爱摸谁摸。
没等谢酌说话,旁边突然传来两声咳嗽。
“我说,周同学,谢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兄妹俩在干什么呢这是?”
姜正尧身姿笔挺地站过道里,低着头,微笑着看着他们俩。
谢酌:“……”
周厌语:“……”
姜正尧很快搞清楚这边的情况,说周同学要不去医务室看看吧,周厌语婉拒了,不得不退一步海阔天空,任由谢酌往她手腕上涂上一片诡异的药水味儿。
“谢酌,你多大了,还告老师?”
周厌语愤愤拉下袖子,吸了吸鼻子,浓重的药味飘散在班级里,不少人都嗅到了这股子味道。
“这笔账我记下了。”周厌语阴森森盯着他。
“要不再借你个笔记本记一下?”谢酌好心提议,“你说你整天都忙着学习,脑子里塞满了各种知识点,记恨我这点小事,万一哪天给忘了怎么办?”
周厌语:“当然不会。”
谢酌问为什么,周厌语冷笑一声,没搭理他。
下课之后,她就撕了张草稿纸,当着谢酌的面折出一只脆弱的白色小船,往俩人中间的桌缝上一搁。
谢酌盯着这艘纸船,无语凝噎:“折得挺好看,手艺不错。”
周厌语呵呵了两声。
“可是把船放这儿干什么?多碍事?”谢酌说。
“碍事?”周厌语说,“碍事就对了,我就想看看,这破船一天到底能翻、多、少、次。”
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咬牙切齿。
谢酌:“……”
他们之间友谊的小船真是越来越摇摇欲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破船:心里苦,不想说话,能不能赶紧来个人把我拆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今天的鸽鸽换了个文名文案,我喜欢这个新文案!改天有时间再换封面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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