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词当年也跟着沈成廷在边疆呆了几年。
但是那种艰苦的环境对小孩子不好。
尤其是沈听雪与沈止,这对双生子身子太弱,那种环境下对他们很不利。
为了照顾孩子,白词只能与夫君分离回到了上京。
再后来想出去却是难了。
仁帝的防备心很重,规定武将至亲家眷必须有一名留在京中。
其实就是做人质的意思。
沈老将军故去,沈老夫人又不是沈成廷的亲生母亲,只能让白词或者一个儿女留下。
可白词舍不得孩子,也不可能把孩子交给长房一家人照看,只能与夫君两地分居。
白词去了之后,沈成廷也想接女儿去边疆。
可那地方太苦了,地处偏僻,冬天酷寒,冷风入骨,好像刀子在脸上刮一般;夏日酷暑,日头太盛,出去一小会就能晒伤皮肤。
而且边疆贫苦,集市上没有华美的绫罗绸缎,精致的瓷器,美味的小吃,也没有玩杂耍的艺人,更没有十里荷塘,秋桂飘香的景色。
因此沈成廷舍不得。
只是容战在京中不可能一直呆下去,他手握兵权,护卫一方平安。
他终究是要回到边疆,那里有他的责任,也有他的兵。
他不可能抛下战字军,至少现在不可能。
因此沈听雪早已决定跟容战去边疆了。
敏太妃在宫中,仁帝不至于为难她不许她去。
“边疆那么苦,你怎么受得了?”
沈澈叹了口气,“爹不会答应的。”
“爹会答应的。”
沈听雪抬头看向六哥,眼眸微弯,“爹肯定早就猜到我的决定了。”
“十三是我的夫君,他去哪我去哪,我不能跟他分开。”
也许他们的孩子会在边疆出生,甚至在边疆长大。
也许那里没有京中的美食小吃,没有京中适宜的气候。
可若没有他,再好的世外桃源也是无趣。
沈澈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他了解妹妹的脾气,说多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看在他妹夫那么优秀的份上,他也勉强同意了。
容恒这事遮不住,纵然仁帝想遮,且下了密旨,不许任何人议论传播此事。
可春晖园的人那么多,各位世家公子小姐都在场不说,还带了许多下人。
人多口杂,再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很快这事也在民间传开了。
只是碍于皇家的威严,百姓们也不敢明面上议论,只敢私下里相互谈论此事。
第三日的时候,仁帝下旨封容恒为豫王,将营州划分给他为封地,五日后出发去封地,当真一点喘息的机会没给容恒留。
皇后也受到了牵连,被迫闭门思过。
结果与容战料的分毫不差,仁帝到底没舍得杀容恒,把他送去了偏远的营州。
那地方实在不算富裕,距离上京又远,周围还驻扎着军队。
那支军队是仁帝的心腹。
将容恒送去那种地方,已经是囚禁了。
而且他是皇后的儿子,是仁帝的嫡子,本来是最有希望做太子的人。
现在提前去了封地,即便圣旨上没明说,但百姓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位二皇子的前途怕是就此断送了。
容恒这事过去后不久。
沈成廷与沈辰便动身回边疆了。
这也是他二十几年来,在京中呆的最久的一次。
父子二人带了杨世南他们一早出发。
沈听雪送到了城门口,又送了十里还想再送。
沈成廷拉住缰绳,回头瞧了女儿一眼笑道:“回去吧,再送要跟着爹去边疆了。”
沈听雪抿了抿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爹,大哥,你们这一去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而且她日后也要随容战去边疆,与沈成廷他们完全相反的方向。
再想见面就更难了。
沈听雪是真的舍不得。
倒是沈弈他们几个没什么表情,仿佛送的不是亲爹。
唯有沈止与妹妹一样一脸的不舍,沈止还扯了扯大哥的衣袖,舍不得大哥离开。
有大哥在他都能横着走的。
“总会回来的。”
沈成廷淡淡一笑,目望远方,“这是我和你娘的家,就算离开再久也会回来的。”
“你已经嫁人了,现在是定北王府的当家主母,是容战的妻子。”
“以后府中的大事要听容战的,不可闹脾气。”
“你若想随他去边疆也好,夫妻两个还是在一起的好,人生短短数年,不该分开。”
若当年他和小词带着孩子在边疆生活下去,也许小词不会死。
沈听雪点了点头,乖巧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爹。”
“以后有机会我会去看爹和大哥的,大哥下次还要教我射箭。”
“好。”
一旁的沈辰笑看了她一眼,“大姑娘了都嫁人了,不许哭鼻子,你三哥和你八哥还在京中呢。”
“可我也想去边疆。”
沈止挠了挠头,“我想跟大哥一起走。”
沈弈瞪了他一眼,“去干什么,晒成黑炭?”
“就你那细胳膊细腿去了估计就趴下了。”
沈止:“……”
“将军,该走了。”
沈戈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他们要快马加鞭赶回去,路上不会耽误太久。
这次留的有些久,很多事情要处理。
皇帝派出去东辰的使者,虽然见到了那位摄政王,可使者一直没回来。
若真被东辰扣下了。
怕是边疆再无安宁之日,需要早早做准备。
沈听雪骑在马背上,看着父兄一行人渐行渐远,最后视线里再也寻不到父兄的身影。
她记得小时候跟娘亲送父亲和大哥去边疆的时候,也是这般难过不舍。
她那时候还小不懂事,只知道爹爹和大哥又要离开她很久,非要去追娘亲也拦不住。
她还不怎么会骑马,甩着小短腿还以为能跟马儿比,跑啊跑一直跑到力竭,也没瞧见爹爹的影子。
小白团子总要坐在地上大哭很久,谁劝都不管用。
最后哭累了,哭的睡着了,才被娘亲抱回去。
爹爹每次离开,她能不开心很久。
如今她长大了,虽然知道爹爹身上肩负的责任,不会随随便便哭鼻子,可她还是难受想追上去。
父女俩这么多年,相处的日子加起来也没几年。
“以后想去看爹,我陪你去。”
定北王弃了自个的马,纵身一跃上了媳妇那匹枣红马。
小马驹不满的哼了一声,太重了。
他伸手将人捞在怀里,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柔软的小手,温暖在指尖传递。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坚定的力量。
沈听雪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哥哥们都有自个的事,不能经常陪她,大哥与爹爹一去便是几年。
因此她每次都觉得很难受。
可现在不同了,她有容战,她有家了,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沈弈几个则完全无感。
毕竟他们自小与父亲分开,在外面走南闯北习惯了,若真想见面可以跑一趟边疆也不是什么大事。
“走了,回家喝酒去,再不喝酒,我们也要走了。”
二公子挑眉瞧了妹妹一眼,“小时候迈着小短腿疯狂的跑,自以为追了多远,其实三里地都没跑出去呢。”
沈听雪还没来及开口。
四公子便道:“没办法,腿太短了,跑不远。”
“……”
周倩蕊的手指没接上。
周家的家仆当日捡了周倩蕊被砍断的那几根手指回去。
周夫人找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周太傅还请了相熟的太医来。
然而,三根手指被踩坏了两根。
另外一根尝试了半日也失败了。
因此周家这几日闹的天翻地覆,周倩蕊醒来以后看到自己被切断的手指精神就不太好了。
一会咒骂十公主,一会咒骂沈听雪。
多数时候咒骂的都是沈听雪。
容清漪跟着周少夫人去看了周倩蕊一回,却因此遭了殃。
周倩蕊认为她与沈辰有染是沈家的人,对着她又打又踹又踢。
周少夫人就在一旁冷眼看着,甚至还叫人暗中推波助澜。
若不是周学成赶回来的及时,容清漪怕是要被周倩蕊活活打死。
沈成廷走后不久,二公子四公子五公子六公子也都陆续离开了。
夏婉不肯呆在将军府里,非要跟着沈澈走。
夏凌扬都快哭了。
他妹妹这是彻底回不来了。
沈澈没办法,只能带上夏婉一起游历江湖。
府中只剩了七公子还没回神医谷。
白茶送了好几次消息回来,情况不太妙。
南星尘一直被人控制着。
直到今日传回消息,信件上甚至染了血,内容不多。
沈听雪一眼看到墨君衍的名字。
“主子,南神医被困在了摄政王府,之前请南神医诊治其昏迷多年的夫人的人便是摄政王。”
“摄政王发现了我们的存在……”
“问画,去把几位公子请来。”
容战这会还在宫中议事。
容恒走后,朝中几位皇子便开始掐架,波及无数。
容战最近忙的也是脚不沾地,沈听雪经常等不到他回来。
沈听雪低头看着那染血的纸条,有些担心白茶。
墨君衍那人据说可怕的很,武功高,心机深,掌控着东辰命脉。
即便北启派去了亲王出使谈盟约的事,收效也不大。
甚至那位亲王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白茶虽然跟着她的时间不久,但那也是她的人,她绝不能让白茶他们出任何事。
更何况,师伯也在。
沈祁与沈容听说妹妹有事便着急的赶了过来。
八公子没来,被扣在将军府跟夫子上课,如今正在痛苦中。
“七哥,师伯出事了。”
沈听雪抬头看了一眼面容清俊的七哥,将手中染了血的信件递了上去。
沈容面色一怔,立刻接了那信件。
沈祁也看到了信件上的人内容,神色为之一振。
墨君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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