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仙儿突然喊了这么一嗓子,寝殿内瞬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说实话,太后心里也跟着抖了抖,毕竟连自己都为了薄钰而服软,一心只想着孩子的周全,而魏仙儿却这般言语,若说不是真的疯了,那便是真的铁石心肠。
甚至于可能……
太后扭头瞧了墨玉一眼,心里有些惶惶的。
墨玉是谁,还能不知道太后的心思?太后这是有些担心了,生怕沈木兮所言属实,自己反倒养了一头狼。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这是我的儿子,谁都不能碰他,谁都不可以!"魏仙儿眦目欲裂,"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碰我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沈木兮不温不火的看着她,如斯丑态毕露,想来在场的人都该看清楚了,自己再扇扇风点点火,估摸着魏仙儿就得自己把自己烧死。
"如果是我的儿子病了,我会不计前嫌,只要能有一线生机,我都会竭尽全力去试,绝不会有任何的犹豫。"沈木兮淡然自若,如此一来,反而跟魏仙儿的气急败坏形成鲜明的对比,"毕竟这世上可以有千千万万个薄钰,却没有一个,是你怀中的唯一。"
魏仙儿恨恨的盯着她。"你是谁,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儿子,为什么要害他?你要杀了他,为什么不先杀了我?我的命就在这里,你只管来拿就是,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的儿子!"
"不放过他的是你,当然,也可能是我刚才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这安神露会让孩子变成傻子,就像现在这样痴痴呆呆,等年岁渐长,脑子越不好使,最后吃喝拉撒都不知道了。"沈木兮瞧着太后,"太后娘娘,您可听明白了?"
太后骇然,面色骤变。
这可如何是好?
以后连吃喝拉撒都不知道,这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仙儿,你快放开钰儿!"太后疾呼,"你这样会害了他的!"
魏仙儿咬着牙,死死抱紧了薄钰,许是薄钰觉得疼了,哇的哭出声来。
"哭什么?"魏仙儿勃然大怒,厉声嘶吼。
刹那间,薄钰如同见了鬼一般,快速缩紧了身子,苍白的小脸瞬时浮起莫大的惊惧之色,浑身颤栗着推开魏仙儿,"不要,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娘,我很乖,我很乖的,钰儿会乖乖听你的话,钰儿不会、不会不管你的,娘你不要吃我……"
薄钰所在床角,流着泪却不敢哭出声,整个人抖如筛糠。
曾经这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多少人宠着多少人护着,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看得太后瞬时老泪纵横,连声音都为之哽咽,"钰儿,哀家是皇祖母,你别怕。别怕啊,皇祖母在这儿!"
"太后娘娘,别过去了!"沈木兮拦住太后,"请魏侧妃离您的宝贝儿子远点吧!你再吓他几次,他这辈子都好不了。"
那一瞬,太后面白如纸,"什么?"
"魏仙儿,你为了自己利用儿子倒也罢了,可你被逐出王府还不忘对孩子下手,于心何忍?薄钰已经疯癫无状,你还给她下药,简直就是豺狼!不,虎毒不食子,你比虎狼更毒!"沈木兮冷声责问,"现在,请你离薄钰远点,再远点!"
"这是我的儿子,沈木兮!"魏仙儿咬牙切齿。
沈木兮如释重负,"你能喊出我的名字,就说明你其实心里很清楚,别装了,太医都在这儿,你有没有疯,其实太医都看得出来。至于那安神露,我有法子解,你且离薄钰远点便是!"
"不可能,安神露不可能会让钰儿变痴傻!"魏仙儿厉喝,脖颈处青筋毕现。
"哦……是吗?"沈木兮双手环胸,无奈的摇着头,"你倒是清楚得很!"
太后差点没厥过去,幸而被墨玉快速搀住,"为什么?仙儿,真的是你对钰儿下手?他可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做?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啊!"
魏仙儿面如死灰,转瞬间目露凶光,"沈木兮,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你可看清楚我脸上的伤痕,都是拜你所赐!"
"王爷一刀子下去,留你性命,断你的痴心妄想,我不觉得有错。"沈木兮起身站在一旁,她又不是傻子,眼前的魏仙儿就是炸了毛的鸡,随时会冲上来啄自己一口,她得找个安全的地儿待着。
想了想,沈木兮若无其事的走出去两步,转而又绕回来,就站在墨玉身侧,"牛不喝水难道要强摁头?我沈木兮自问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而你却处处视我为死敌,我招谁惹谁了?薄钰一个聪明伶俐的离王府小公子,因为你而受到连累,被逐出离王府。"
"魏仙儿,你倒是潇洒,装疯卖傻的连儿子都不管,可你知道薄钰在街头挨饿,捡人家的剩菜剩饭吃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懂得一个年幼的孩子流落街头,是怎样危险的事情,你压根没资格做一个母亲!"
"你说够了没有?"魏仙儿怒目圆睁,"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如果不是你,我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是离王府的侧妃,王爷会把所有的王府大权都交给我,离王府只有薄钰一位公子。假以时日,王爷一定会另眼相看,到时候我就是离王妃!"
"你没资格当离王妃!"沈木兮冷笑,"无德无能,无耻至极,凭什么要所有人都让着你?非你手足,又非你父母。为何又要惯着你这不可一世的臭毛病?"
太后愣了愣,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沈木兮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面色旋即暗得厉害。
魏仙儿身子剧颤,"沈木兮!沈木兮!都是你……"
刹那间,魏仙儿发了疯似的扑上来,眼见着便要挠上沈木兮的脸。
所以说,这人的心长歪了,怎么都补救不回来的。尤其是这魏仙儿,她自己无颜见人,于是乎作祟的时候,也要让沈木兮皮开肉绽。
说时迟那时快,墨玉抬腿便是一脚踹去,直接将魏仙儿踹出去甚远。
魏仙儿压根没防备,不知墨玉这力道何其重,身子直接被踹飞,狠狠撞在一旁的柜子上,最后重重落地。
太后猛地站起身,墨玉躬身退到一旁,"太后娘娘,事情已经清楚明白,您下个决断吧!"
经墨玉这么一提,太后赫然想起了自己此前说过的话,墨玉这是在为她维护颜面呢!这一脚下去,想来沈木兮也就什么可说了。
然则墨玉这一脚……
太后喟叹,"自作孽不可活!"
魏仙儿被这一脚给踹得,还剩下半条命,挣扎了半晌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她喘着气,伏在地上冷笑,笑声诡谲而阴冷,"太后娘娘也觉得、觉得失望了是吗?可那又怎样,太后娘娘自己不、不也是这种人吗?我这都是跟太后娘娘所学,当年……"
"来人,还不把这疯女人押下去!"墨玉快速上前。
侍卫不容分手,挟起瘫软的魏仙儿便拖了出去。
沈木兮还站在原地,脑子里有些发蒙,倒不是因为魏仙儿扑上来,吓着了她。毕竟进门之前,沈木兮的牛毛针早早的为魏仙儿备下,就待着魏仙儿扑上来,把她扎成刺猬。
眉心微蹙,沈木兮瞧了瞧墨玉的下盘,然后又想了想魏仙儿那番话,这太后和魏仙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太后怎么毫无理由的维护这么一个歹毒之人?
尤其是方才,太后生气归生气,墨玉一脚出去,太后脸上便生出了百般心疼与慌乱。那种神色,可不是谁都会有的,只有至亲……
太后当年也是这种人?
什么人?
虎毒食子的人?
"沈大夫!"墨玉疑虑的盯着发愣的沈木兮,"您没事吧?吓着了?"
"哦,有点!"沈木兮紧了紧衣襟,"我这厢没经历过这么疯狂的病患,难免有些惊着了!待我回去,多喝两碗安神汤便是!便是!"
"沈大夫,那小公子……"墨玉有些为难。
沈木兮轻叹,"放心吧,他会好的,只不过……皇宫里可能不太适合养病,孩子没有安全感,得回到他长久生活过的地方。"
"离王府?"墨玉皱眉,回看太后一眼。
太后也没辙,薄云岫那天坑里冒出来的石头疙瘩,说一不二,太后饶是用身份去压,估计也压不出个屁来,最后还得被气得半死。
"如果太后娘娘能放心的话……"沈木兮亦是有些犹豫,毕竟薄钰不是自己的孩子,任谁都不敢轻易的把孩子交给别人。
自己也是当娘的,这份心思这种感觉,沈木兮深有体会。
"薄云岫不会答应!"太后还不知道薄云岫?让她去求,绝无可能。
"离王府是薄钰从小长大的地方,只有去那里。他才能慢慢的找回自己,慢慢的清醒,也只有在那里,他才能远离自己疯癫的母亲,不再受到二次伤害。这次是安神露,下次是什么,我也不敢肯定。"沈木兮朝着药箱走去。
然则她刚走到桌案前,骤觉一阵冷风蹭的迎面扑来,刹那间就被圈在了某人的怀里。这勃然而起的滔天怒气,排山倒海似的,快速弥漫在四周,充斥着整个寝殿。
连床角的薄钰,也跟着停止了呜咽。
"伤着哪了?"薄云岫第一反应是检查怀里的人,从天灵盖到指甲盖,恨不能把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检查得仔仔细细,"如何?"
"我没伤着,倒是魏……"
还不待沈木兮说完,已被他牢牢的摁在怀里,容不得她挣扎。
沈木兮听得耳畔那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胸腔里略显急促的心跳声,她有片刻的晃神,只是晃神过后又渐渐的回复了最初的清醒,覆辙重蹈这种事,着实不适合她。
"薄云岫!"太后低喝,"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薄云岫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任由他人说去,他顾自紧拥,天知道,阿落来报,说是太后带走了沈木兮,他这颗心便如同被人生生剜走似的,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来。
事实上,他着实是飞过来的。
于是乎一路上的宫人纷纷仰起头,见着素来威严的离王殿下,在皇城墙头飞檐走壁,身形快得像一阵风,直奔长福宫。
"薄云岫!"沈木兮在怀里低低的喊了声,见他浑然无反应,如玉般的指尖轻轻抚上腰间软肉,就势便是一记大飞旋。
"嗤……"薄云岫眉心微皱,低眉看她时,竟是眸色微暖的斥一句,"没心肝的东西!"
沈木兮趁势从他怀里出来,舒坦的喘上几口大气,差点没被他勒死。
"太后娘娘!"沈木兮行了礼。
太后却是黑着脸,直面薄云岫,"哀家问你一句,若是让你把薄钰带回去,你可愿?"
沈木兮算是明白了,太后那臭脾气,生怕欠了她人情,宁可跟薄云岫杠着。心里发笑,沈木兮只觉得,真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皇家,简直是一脉相承的执拗!
薄云岫没吭声,极是戒备的盯着太后,转而将视线落在薄钰身上,小家伙已经谁都认不得,整个人缩成一团。俨然是只刺猬。
对于薄云岫的顾虑,沈木兮倒是略知一二,怕就怕这一接回去,某个疯女人也会跟着回来作祟。
"魏仙儿对薄钰用了安神露,借此来陷害我,但是方才已经被戳破!"沈木兮直言,"所以太后娘娘把人拖下去了,魏仙儿为此还挨了墨玉姑姑一脚,想来伤得不轻。"
薄云岫印堂发黑,鼻间轻哼,"陷害?太后又信了?昔年太后宠冠六宫时的精明和手段哪去了,如今倒是越老越糊涂,魏仙儿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不来问问,魏仙儿唆使薄钰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出事就找别人麻烦,太后真当本王是死人吗?"
"薄云岫。你敢说哀家老糊涂?"太后愤然起身,"哀家就算是老糊涂,好歹也是你的养母!生娘没有养娘大的道理,难道你不知道吗?"
"如魏仙儿这般吗?"薄云岫反唇相讥。
瞬时堵得太后面色发青,颤着手指着他,抖了抖唇瓣,愣是说不出话来。
"太后,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你能成为贵妃,难道不也是利用了我?"薄云岫不傻,他只是在乎自己所在乎的,其他无关紧要的,未曾放在心上罢了!
墨玉慌忙搀住摇摇欲坠的太后,面色紧张的捋着太后的脊背,"太后息怒,太后息怒!息怒!离王殿下是担心沈大夫安危,咱把话说开也就罢了!"
语罢,墨玉回头看了沈木兮一眼。
沈木兮眨了眨眼睛,权当不知,你们既然要逞强,她干嘛送人情?她不欠魏仙儿不欠薄钰,更不欠太后,和这宫里宫外的所有人。饶是曾经有过,夏问曦的那条命早已用作偿还!
"太后娘娘若是没什么别的吩咐,沈木兮告退!"她行礼,回头便拎着药箱往外走。这种氛围不适合她这种看热闹的人,不然看得多了,半夜做梦笑出声,可怎么好?
"沈木兮!"太后面呈猪肝色,"你、你不是答应哀家……"
"答应太后什么了?"沈木兮揣着明白装糊涂。"太后娘娘,沈木兮无权无势,一介平民百姓,除了这不入流的医术,什么都没有,怕是不能伺候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一口气上不来,眼一翻,瞬时背过气去。
薄云岫手一挥,一旁两股战战的太医赶紧上前救治,转身便牵着沈木兮的手往外走。
"沈大夫!"墨玉疾呼。
沈木兮想了想,墨玉好歹路见不平拔脚相助,她理该道一声谢的。松开薄云岫的手,沈木兮将药箱递给刚刚赶到门口,气喘吁吁的阿落,回头便冲着墨玉弓身作礼,"多谢姑姑出手相救!"
虽然她足以应付,但是别人愿意救你,那便是善,理该致谢,至于回报……就得看自己愿不愿意了。
"沈大夫!"墨玉面露难色,"能否通融,与王爷说一说?老奴保证,绝对不会让魏侧妃再去离王府闹事,你们把小公子带回去,好生治病好生养着便是,其他的无需担心。"
沈木兮淡然轻笑,"姑姑救我,这份情我会还你的!"
"唉!"墨玉无奈的笑了笑,"沈大夫果然是个恩怨分明之人。"
"多谢姑姑夸赞!"沈木兮再次躬身,"告辞!"
太后喘过气来。"沈、沈木兮!真的要哀家求你吗?好,哀家答应你,只要此番你能治好薄钰,从今晚后哀家再也不会寻你麻烦,不管魏仙儿说什么,哀家都不会再听之任之。你若不信,哀家可以发誓!"
"发誓就不必了,请太后娘娘动动手指头,给沈木兮白纸黑字。"沈木兮可不蠢,口说无凭的东西,来日说翻脸就翻脸,"老天爷太忙,发誓这种事,沈木兮早就不信了!"
曾经许过的诺,会变成一场空欢喜,她浴火重生,哪里还敢相信什么口头承诺。白纸黑字,还算有些保证,若是太后敢反悔,她就贴到城门口,教天下人都看看!
太医拔掉银针,太后终是站起身来,明明气得七窍生烟,奈何回头一看床榻上的薄钰,什么气儿都给压了下来,"好!哀家给你写,笔墨伺候!"
薄云岫侧脸看她,没心肝的人儿,眼睛里掠过一闪而逝的狡黠,他下意识的勾起唇角。太后很是不甘心,可又不能看着薄钰这样不管,太医院那帮人左商议右商议的,拿不出个管用的法子,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耽误了孩子。
沈木兮在旁看着,瞧着太后刷刷刷的写完,"行了吗?"
"太后娘娘不得签字画押吗?最好盖上您的凤印!"沈木兮温柔提醒。
太后咬着牙,墨玉赶紧宽慰,"太后娘娘,写都写了,就不差这几个字了!小公子要紧,小公子要紧!"
一声叹,太后眼一闭,签上了名,回头就把凤印给戳上了。
"行了吗?"太后忍着顶膛火,只要沈木兮再提要求,她铁定当场就炸了。
沈木兮欣喜的折起,乖乖贴身收着,"行了行了!多谢太后娘娘,沈木兮一定说到做到,好好的照顾薄小公子,治好他!"
薄云岫轻咳一声,她答应得倒是爽快,似乎忘了还得过他这一关。
"王爷?"墨玉为难,瞧着薄云岫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众人皆是怀疑,沈木兮真的能搞得定?
"问夏阁里多得是空房间,多一个薄钰似乎也不多!"沈木兮捋了捋袖口的褶子,"这承诺书都收了,王爷是不是该给点面子?"
薄云岫皱眉。面色黑沉,"你的面子值多少钱?沈木兮,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
三两句就想打发他?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太后刚要发作,墨玉赶紧拦着,"息怒息怒!相信沈大夫,她一定能说服王爷的。"
沈木兮想了想,缓步走到薄云岫跟前,冲他勾勾手指头。
薄云岫瞧着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快速弯下腰,"怎么,要……"
"吧唧"一口,沈木兮大步流星走出大门。
太后惊得下巴都险些掉下来,不敢置信的望着门口这闪现的一幕,待回过神快速搓揉着眼睛,"墨玉。哀家是不是眼花了?"
墨玉"嗯"了一声,自个都有些愣住,"奴婢……大概也有些眼花!"
打脸来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薄云岫心满意足的转身往外走,"黍离,吩咐下去,马上把薄钰带回离王府,交由沈大夫安置!"
黍离、阿落和月归都在外头,自然没能看到这精彩的一幕,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们只看到沈木兮心满意足的离开,继而王爷便面色红润的从里头走出来,脚下略急,似要去追沈木兮。
"小公子?带回去?"黍离瞧着阿落。
阿落慌忙摆手,撒腿就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月归紧了紧手中的剑,当下疾追。
谁能解释一下??
宫内传出消息,说是太后心绞痛的毛病又犯了,太医叮嘱,没个十天半月的千万不要下床。殊不知看到沈木兮与薄云岫这般相处,太后便想起了先帝,想起当年也是与先帝,亲一口,他便什么都肯答应……
触景伤情,心不绞痛才怪!
虽说薄钰是在主院长大的,但沈木兮不想把他一个人搁在那儿,否则与宫里何异?问夏阁里环境雅致,照顾他的人也多,对孩子有好处。
阿落却是不怎么高兴。毕竟这薄钰是魏仙儿的儿子,此前还差点害死沈郅。可善良的人,做不到心狠手辣,瞧着薄钰缩成一团,蜷在角落里一动不动,阿落的心便软了。
"主子,他这样还能好吗?我觉得他怕是一辈子都要这样了。"阿落皱眉。
沈木兮笑了笑,"放心吧,他不是天生被吓坏的,能治好!薄钰生性聪慧,只是被魏仙儿教坏了而已,趁着现在年纪还小,还能救!"
"主子倒是好心!"阿落抿唇,端了水盆去给薄钰擦脸。
薄钰因为哭过,这会面上满是泪痕,许是对离王府感到熟悉,薄钰没有大喊大叫,低着头颤着身子,任由阿落仔细的为他擦脸,拭手。
"经脉淤塞,待我调个药浴,晚上给他泡一泡就是了!"沈木兮执笔书写,"以前在湖里村的时候,有人上山睡了一夜,结果回来便疯疯癫癫,还是师父开了方子给治好的,后来跟没事人一样。待会你去煎药,准备药浴便是!"
"好!"阿落端起水盆往外走。
沈木兮笑了笑,她的阿落,刀子嘴豆腐心。
待沈木兮药庐里抓好药,阿落便开始煎药,月归抱着薄钰回去。
回廊里,薄云岫负手而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月归见状,快速带着薄钰离开。
"知不知道自己在宫里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你背上秽,乱宫闱之罪!"见她站着不动,他毫不犹豫的朝她走去,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先迈步。
她不愿,那他来便是!
"知道!"当着太后的面,等于给太后留把柄,可沈木兮不在乎,死过一次的人,脸面其实不值钱,值钱的是命和情。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神情格外认真,"所以,你是故意的?想跟本王一起,成为秽,乱宫闱的元凶?"
故意?
她是有点故意,故意做给太后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待消息传出,所有人都会对她退避三舍,她能免去不少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不管薄钰是谁的儿子,我都会救他,但我不能平白无故的吃闷亏,这么多债,总要讨点回来才公平!"她是脾气好,性格也好,但不代表能任人触及底线,"我得保证身边之人的安全,薄云岫,我没那么好欺负。"
他眉心微皱,看着她与自己擦肩而过,快速握住她的手腕,转身从背后抱她在怀,"沈木兮,你来欺负我,好不好?"
磁音带着颤,萦绕在她的耳鬓间,温热的呼吸灼灼脖颈间。腰间的胳膊这样的强健有力,恨不能将她揉进胸膛,惊得她脑子里,瞬时空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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