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秀看到王林和李文娟一起进屋，笑着迎上前来：“王林！你回来了！正好开饭了。”
王林嗯了一声，把公文包递给李文秀，然后在门口换了鞋子。
“沈雪的产期是这几天吧？”吃饭的时候，李文秀问道，“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是吧！”王林扒着饭，眼睛却看着儿子王文。
小家伙坐在自己的儿童餐椅上, 这种餐椅是全木制的，很是笨重，小孩子坐在上面很稳当。
他还没有学会用筷子，也不会用调羹，但又喜欢自己吃饭，经常自己用手抓着吃, 弄得脸上、桌上全是饭粒。
王林皱眉道：“喂一下不好吗？手上好多细菌！又浪费粮食。知不知道现在很多工人分流，连过年都买不起肉吃了？你看看你儿子，把饭菜弄得到处都是。”
李文秀笑道：“他不让我们喂啊！你以为我们是偷懒？”
徐英连忙起身，帮王文收拾干净，拿调羹来喂给小家伙吃。
小家伙却不让喂，一把抓住伸过来的调羹。
徐英没提防，自然没握稳，被小家伙抢走了。
王文将调羹往地上一扔，然后继续伸手抓面前碗里的饭吃。
李文秀看得咯咯直乐。
李文娟等人也都笑了。
王林生气的敲了敲儿子面前的桌子：“文文，吃饭要有规矩！”
王文瞪着他，嘴巴一扁，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转转。
李文秀道：“他是个孩子，你管他这么多做什么？哪个人不是这么过来的？你小时候不也用手抓饭吃？”
王林沉声说道：“就不能有点进步吗？非得跟以前比？”
徐英道：“王林，你别生气，孩子现在讲不听，再大一些就好了。”
王林摇了摇头，说道：“习惯是从小养成的，你看他现在这样子, 跟个土匪似的。”
徐英笑道：“那也是你的儿子。我以前听你妈说，你小时候也顽皮着呢！”
“……”
李文秀道：“王林, 我跟你说话, 你听到没有？沈雪这两几天就要生，我们是不是去看看她？”
王林道：“没必要，过了年再说吧！人家也没通知你，我上赶着去看望她干什么？”
他并不想李文秀去看望沈雪，容易出事。
沈雪这次生产，谁也没告诉，就连赵百灵等人也没有说，就是怕发生不必要的麻烦。
她怀孕后期，和赵百灵她们来往都减少了，和周粥、李文秀的联系也少了许多。
因为谎言总是经不起推敲的。
时间一久，可能连说谎人也忘记自己曾经扯过什么谎话了。
沈雪以前说过，自己有一个经曾在外面跑生意的男人。
但谁也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现在她要生产了，她去哪里变一个男人回来？所以这个谎言是圆不了的。
再加上沈奶奶在这边照顾她，如果李文秀等人前去探望，谎言又会被拆穿。
王林其实并不在乎谎言被拆穿。
他现在有这种实力，可以镇住李文秀。
李文秀就算知道了，顶多就也就是大闹一场, 该过的生活, 还得继续。
如果她真的要闹离婚？
王林没想过要不要离。
不过大概率闹不到那个份上。
王林现在还有心思、有想法, 愿意欺骗李文秀, 隐瞒李文秀，其实就是因为他还在乎这个家，在乎这个女人和儿子。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连隐瞒都不想了，那就真是两个人婚姻的末日。
世界上离婚的人那么多，每一对离婚的人，都有这样那样的原因。
性格不合，感情不合，三观不合，婆媳矛盾，男人赚不到钱，女人红杏出墙，等等，随便一个理由都能离。
而过得下去的人，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什么都可以磨合，也可以忍耐。
吃过饭后，王林说还有事，得出去。
李文秀拉住他的手，问道：“刚回来，又出去？”
王林道：“爱申集团的厂长会议，你没来参加吧？”
“我们厂早就改过制了，我又没必要去参加。”
“所以说你不懂。别说今天了，就算是过年、春节，我们集团也不放假！我没空跟你啰嗦，你问文娟吧！”王林一边换鞋子一边说道。
李文娟道：“姐，我也很忙，我还得去公司加班！我们今年没有假放！爱申集团几十万人等着我们接管后开工呢！”
“……”李文秀无奈的松开了王林的手，“行，那你们去忙吧！”
李文娟放下筷子，也跟着王林出去了。
王林佯装和她一起到公司，然后就跑到医院去看望沈雪。
且说李文秀转过身来，将儿子从儿童座椅里抱出来，喊道：“小蝶，去拧块湿毛巾来，给文文擦擦脸。”
孙小蝶答应一声，去拧了块热毛巾来。
毛巾冒着热气。
孙小蝶打开毛巾，迎空扇了几下，待热气散开，这才递给李文秀。
李文秀接过温热的毛巾，帮儿子的手脸都擦干净了。
徐英坐过来，接过王文，笑道：“文文，爸爸说的话是对的，以后我们学会用调羹吃饭好不好？”
李文秀道：“徐姐，你说王林最近脾气是不是很大？故意找我吵架似的！”
徐英道：“文秀，王林算得上极好的了。你看他在家里，从来不吸烟，不酗酒，也不随便打人骂人。你去看看外面的男人，那才叫一个恐怖！我家那死鬼男人，以前活着的时候，就没少和我打架，拉扯孩子的时候，他从来不帮一下忙，还天天喝酒抽烟，也不在乎孩子们是不是吸了二手烟。比起这些男人来，王林真的是个绝种好男人。”
李文秀倒是一怔。
她这一生，只嫁过王林一个男人，听徐英这么一说，她再仔细一想，一对比，还真觉得王林优点多多。
徐英压低嗓音说道：“远的不说，就说对门的周军吧。他整天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皮鞋擦得一尘不染，在家里也不帮忙带孩子，把孩子和家务全推给老婆做，本事没王林大，要求比王林还高！”
李文秀道：“哎，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最近军哥好像真的变了个人似的！他以前在家里又是做家务，又是带孩子。”
徐英道：“还不是因为高升了！当起老爷来了！就他那职务，能和王林比？”
李文秀笑道：“行了，别说人家的事了。”
他想到沈雪临产的事，还是觉得应该联系一下。
她生产的时候，沈雪来看过她，现在沈雪要生了产，她不能连一句话也没有吧？
李文秀起身，打电话到沈雪家里。
接电话的人是方芝。
方芝是个农村来的高中生，为人也不是太聪敏，接听电话后，李文秀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小雪姐姐不在家，她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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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生了吗？”
“嗯，生了个女儿。”
“什么时候生的？”
“昨天晚上。”
“在哪个医院？”
“我也不晓得。是我姐夫送她去的。”
“你姐夫回来了？”
“回来了。”
“哦。那好吧，等沈雪从医院回来，我再去看望她吧！”
挂断电话后，李文秀的心，莫名的放了下来。
沈雪生了，而且人家的男人也回来了！
那就没王林什么事了吧？
徐英见李文秀笑得很开心，问道：“文秀，你笑什么？”
李文秀坐回沙发上，笑道：“沈雪生了个女儿！”
“哦。”徐英道，“她肚子看着圆圆鼓鼓的，跟周粥差不多，果然生的是个女儿。”
“沈雪的女儿肯定漂亮！她长得那么美丽，将来可以给我们文文当女朋友！她比我家的小一岁多，年纪也般配。”
“你不是说沈雪家庭条件很好吗？人家未必愿意。”
“我家也不差啊！”李文秀有了儿子以后，看到谁家的闺女，都要想一想，将来这女娃给自己当儿媳妇的美事。
徐英笑道：“那倒是，谁家女儿嫁给文文，那是享福了！”
李文秀看看时间，说道：“我们去找周粥玩吧！她昨天还打电话问我，这两天为什么没去看她。”
徐英道：“那我们带着文文一起去？”
“嗯。”李文秀去准备了婴儿出行的用品，放在一个背包里装着，和徐英一起下楼，开车前往吃粥馆。
周粥正无聊呢，看到李文秀到来，开心的笑道：“你可算舍得过来看我了！我天天闷在家里，都要闷出病来了！难怪常听人说，女人容易得产后抑郁症，都是闷出来的！”
“这两天厂里忙，年终要盘点了，今年我们外貌订单接得多，钱赚得也多，所以年终奖和福利方面，也要多发一些，哎呀，还有好几天忙呢！”李文秀不经意间，又在周粥面前凡尔赛了一把。
周粥倒是无所谓，反正她现在不在一厂工作了，笑道：“这说明你管理得好！王林呢？他没陪着你？”
“他公司事多，原来的申纺集团，正式被他接管了，改名叫做爱申集团。”
“爱申集团？这个名字好，爱申，爱申，我爱申城！”
“几十万人指着他吃饭，他说今年过年也不能放假。三十、初一都要加班。”
“还好我生产了，躲过这一劫，不然加班加点的人就是我！”周粥扑哧笑道，“你说是不是？”
李文秀道：“周粥，你知道吗？沈雪也生了个女儿。”
周粥秀眉微蹙。
因为她听出李文秀言外之意了。
一个“也”字，道出了李文秀心里那一丝小得意吧？
周粥道：“你去看过她？”
“她家里只有一个小保姆在家，一问三不知！连沈雪在哪家医院生产都不知道。”
“我估计她要去红房子医院生产吧？那边是百年老医院，现在又是复大的附属妇产科医院，在国内算得上极好的妇产科医院了。我当时本来也想去那边的，可是离得有些远，就没去。”
“不是在红房子，我问过沈雪，她也是嫌红房子太远了。我听她家的小保姆说，是沈雪男人送她去的医院。”
“沈雪男人回来了？长什么样子？”
“我哪里知道？我又没见过！你也很好奇吧？”
“我坐月子呢！出不了门。再说了，我们女人之间交往，不扯上男人更好。男人们有男人们的交际。”
李文秀道：“我也这么认为。等你们都坐完月子，我们几个女人，又可以一起带着孩子春游了！”
两人聊着天，时间过得飞快。
而这时候的王林，正在医院陪伴沈雪。
产房里只有一张陪护床，沈奶奶不方便在这边睡，晚上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王林派忠叔把沈奶奶和沈小静都送回家去了。
霏霏很乖，除了吃就是睡，尿湿了就哭几声，换好纸尿裤以后，她又接着睡。
王林笑着说，这女儿就是好养。
沈雪看着他忙东忙西，给女儿换纸尿裤，也不嫌弃粑粑臭，不由得抿嘴笑。
“她长大后，一定会和你特别亲。她生下来的时候，你在身边。你比我还先看到她。”
“有这说法吗？”王林笑道，“和我亲好啊！我以后天天带她出去玩。”
“能行吗？天天带她出去玩？”
王林嗯了一声：“为什么不可以？”
沈雪嘴角浮起甜蜜的笑容，等王林放下女儿后，她笑道：“王林，过来，帮我催一下奶！不能饿着你女儿。”
“好啊！”王林看着她，两个人的眼睛里，满是情意。
“我生产，谁也没告诉。”李文秀说道，“百灵她们都不知道，也没来看我。”
“嗯，我知道。”
“王林，以后，我和你的关系，要更低调，最好转入地下。”
“地下？”
“我会跟百灵她们说，我和你分手了。以后我们只以朋友身份来往。”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林道，“好端端的，你怎么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王林，这是没办法的事。纸里包不住火的。我现在和赵百灵他们都是尽量少来往，就是怕他们知道真相。我怕给你带去不好的影响。王林，你能体谅我吗？”
王林放下手里的毛巾，握住沈雪的手：“我不怕。”
沈雪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用脸贴着他宽厚温暖的手心，柔声说道：“可是我怕！我怕这段关系曝光以后，我们之间就不能再正常来往了！我们现在小心一些，以后可以长长久久。”
王林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滋味。
理智上来说，他的确觉得沈雪的做法是最明智的。
但在情感上，他又无法接受这样的割裂。
沈雪依偎在王林怀里：“王林，为了以后漫长的人生，我们不至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就听我的，好不好？我还是你的女人，霏霏也是你的！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只不过，我们必须小心翼翼。”
王林搂她紧紧的，缓缓闭上双眼。
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这是一个无解的结。
王林的大哥大忽然响起来。
把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儿给惊了一跳。
就连睡梦中的霏霏也惊了一下。
王林蹙眉道：“这么晚了，谁还打我电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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