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一脸被雷劈的表情,呆愣愣的看着杜若。
“噗嗤!”
另一旁的王顺笑了。
王顺长得倒是白白净净,就是一双眼睛太过粘腻露骨,显得过分油腻!
三人坐在一条长凳上,王顺一直有意识的朝杜若方向靠近,几乎紧挨着杜若。
“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啊?”王顺一开口说话,唾沫就飞到了杜若脸上,其中还夹杂着他的口气。
杜若闭了闭眼,然后毫不客气的直接出手推了王顺一把,“几天没刷牙了?嘴这么臭?离我远点!”
王顺被杜若推的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周围不少人偷偷看热闹,见两人在杜若面前吃瘪,纷纷笑出了声。
王顺和周永自觉失了面子,脸上都不好看。
王顺脸色转冷,从地上爬起来,居高临下的瞪着杜若,“同志,说的话过分了吧?”
周永点头,“就是,咱们都是一个厂子里的工人,我们也不只过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怎么出口伤人啊?”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杜若没了吃饭的心情,把手中的筷子、没吃完的馒头往桌上一扔,冷嫂嫂的眼神看着两人,
“我实话实说而已,这年头说实话,怎么就成了恶语伤人了?”
“臭丫头,你找打是不是?”王顺撸起袖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那点子破事!”
“破事?”杜若冷笑一声,“我什么破事啊?你倒是说啊!”
“你还真是不要脸呢,”周永凑近杜若,压低嗓音,意有所指的说:“你身上的衣服、鞋子谁给你买的?”
杜若心里暗暗咬牙,能说出这种话的,肯定了解她的情况,一定是有人在这两个臭流氓耳边,说了什么。
而这个人一定认识她,且跟她有矛盾。
这样的人,实在太好猜了,不是马小兰就是杜鹃!
或许,这两个人都有份!
“我不管是马小兰还是杜鹃对你们说了什么话,”杜若面色阴沉,暗含警告,“她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你们识趣就离我远点,否则...”
“否则怎么样?”王顺脸上露出嬉皮笑脸的痞气,“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就是,”周永眼神不屑,“还能打我们不成?”
他们兄弟在纺织厂,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敢得罪他们的人,不多!
杜若手开始痒了......
就在这时;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手臂上带着红袖章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先是分开围观人群,然后一脸严肃的盯着三人,“怎么回事啊?”
王顺看到来人,脸上的阴冷之色瞬间转化为谄媚,“刘主任没事,我们就是跟这位女同志开了个玩笑!”
周永也忙点头,“我们就是想跟这位女同志认识一下!”
杜若一秒变脸,秀眉一蹙,眼角一拉,眼圈一红,嘴唇一咬,脸上的表情由愤怒瞬间变为楚楚可怜;
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顺着杜若的眼角滑落,杜若半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此时的杜若虽然没说一句话,但是她浑身却散发着一股‘我委屈、我难过、我被人欺负’的阴郁气息。
刘主任是厂子里的工会主任,性子虽有些严肃刻板,但是为人正气,尤其对女孩子比较同情、怜惜。
王顺和周永是厂子里的两大流氓,刘主任自然认识他们,对他们也没啥好印象,见杜若露出一副如此委屈的模样,顿时担忧的走到杜若身边,“孩子,你怎么了?有事跟我说。”
杜若微微抬头看了眼刘主任,抽泣两声,才哽咽着说:“刘主任,他们...他们欺负我。”
王顺:“......”
周永:“......”
两人一脸愤怒的瞪着杜若,这个臭丫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副要跟他们干架的架势,怎么转眼就开始抹泪告黑状了?
“你胡说什么?”王顺忙矢口否认,“我们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对,”周永脸上也露出委屈之色,“刘主任您不要信她的话,我们真没欺负她!”
刘主任却是瞪了两人一眼,只看向杜若,“好孩子,跟我说说,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杜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才断断续续的说:“他们...刚才趁我吃饭的时候...想摸我大腿,被我躲开了,他们就生气的说:让我不要反抗,他们摸了厂子里很多姑娘的大腿...”
“若是我不让他们摸,他们就让我好看,到处散播我的谣言,说我是破鞋,说我跟男人不清不楚,败坏我的名声!”
刘主任越听越生气,“岂有起理!”
王顺听了,直接吓傻了,他们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周永也是一脸冤枉的模样,“刘主任你信我们,我们真的没说!”
杜若的名声与其被别人败坏,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之后,这两个流氓再说杜若的谣言,也不会有太多人信他们。
刘主任却不听两人争辩,指着两人大声说:“”你们两个跟我去厂长办公室一趟,今天我必须让厂长处理你们两个!
也不是刘主任偏听偏信,实在是这两货前科太多了。
加上,刘主任本就不喜欢他们,现在一听这话,都要气炸了。
王顺见刘主任要动真格的,心里也有些怕,指着杜若骂道:“臭女表子,你敢污蔑我?”
周永也是一脸愤愤,“刘主任您不能信她,我们真的没有摸她,更没有说过那些话。”
刘主任不听,直接拉着两人,带着杜若去了厂长办公室。
张思远刚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张思远喝了口水,抬头说了句,“进来!”
刘主任黑着脸带着三人进了门。
张思远见是刘主任忙笑着说:“是刘主任啊?吃饭了吗?快坐!”
刘主任却道:“厂长我刚吃完饭,就不坐了,今天来找您主要是有事情要跟您说。”
张思远看了眼王顺、周永、杜若一眼,眼中闪过了然,“你说!”
刘主任就把刚才在食堂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顺忙趁机喊冤,“厂长我们是冤枉的,这个女人她诬陷我们!”
“对,”周永也忙道:“厂长,这个女人就是胡说八道,您别听她的。”
张思远却看向杜若,“你叫杜若是吧?”
杜若此时眼睛还是红着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听到张厂长问话,忙点头,“是。”
张思远放下茶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差点摸了你,还说了那些话?”
杜若垂眸眨眼,再抬起头时,眼眶内已经蓄积了泪水,但脸上还是佯装出一副坚强的模样,缓缓道:
“厂长当时我坐的偏僻,身边除了他们两个,没别人。”
张厂长没说话。
杜若又说:“虽然我没认证,但是...当时坐在我周边的人不少,他们可以给我作证;”
“当时我打了饭,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饭,这两个人端着饭,直接一左一右挨着我坐...”
杜若越说越委屈,“刚开始我也没当回事,可这两人越来越过分,要摸我大腿的时候,我推开了他!”
杜若指了指王顺,又说:“厂长您要是不信,可以去调查。”
“我安安静静的吃饭,无缘无故为何要推他?”
“我不推别人,为何要推他?”
“再说了,我只是一个女孩子,手无缚鸡之力,何必无缘无故跟他们两个大男人结仇?”
刘主任在一旁听得是连连点头。
占女孩子便宜这事,本身就不好取证。
杜若能把整件事情圆得滴水不漏,就已经差不多能定这两个人的罪了。
刘主任忙为杜若说话,“厂长,这两个人在厂子里调戏小姑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不能再纵容他们了!”
王顺和周永急了;
“厂长,她在撒谎,”王顺急的额头直冒冷汗,为自己辩解道:“这个女人她本来就水性杨花,跟男人不清不楚,她的话不能信!”
“哦?”张厂长面色严肃,“这话怎么说?”
周永插嘴道:“厂长,这个女人她刚从乡下来,是个乡巴佬,来京城的时候,身上穿的破破烂烂,可您看她身上现在穿的什么?”
刘主任和厂长的目光落在杜若身上;
白衬衣、剪裁合体的黑裤子、黑皮鞋,分明是很平常的打扮,可穿在这女孩子身上,就显得她漂亮极了。
这些衣服穿在她身上,好似也显得不凡了一般。
“这些衣服,就是她勾搭的那些男人给她买的。”
刘主任蹙眉,“也有可能是杜若家里人给买的。”
“不可能,”周永直接否定,“她姐姐叫杜鹃,跟马小兰是好朋友,杜鹃告诉马小兰,杜若跟家里关系不好,家里人并没有给她钱和布票。”
杜若心中冷笑,这件事情果然是马小兰和杜鹃搞的鬼!
张厂长问杜若,“你爸妈叫什么名字,在厂子里干什么的?”
杜若倒也没有隐瞒,直接说:“我爸爸叫杜为民,顾轻柔是我后妈!”
张厂长恍然,“是老杜啊!”
杜为民是副厂长,张厂长跟杜为民自然很熟悉。
“那你解释一下吧,”张厂长语气深沉,语气没有丝毫缓和,“你身上的衣服是谁给你买的?”
杜若一时间有些为难,钱还可以说是打猎挣得,那布票呢?
在农村布票和十分难得呢!
见杜若犹豫,王顺和周永像是抓到了杜若的把柄一般,立刻跳了起来;
“厂长您看到了吧,她根本说不出来,因为她不好意思说:她的那些衣服,就是她勾搭的野男人给她买的!”
“没错,”周永扬着下巴,看杜若的眼神冲满了得意和鄙夷,“你说啊,你有本事穿,你有本事说啊!你倒是说啊,衣服谁给你买的?”
刘主任见此,也不禁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杜若,难道面前的女孩子真的在骗他们?
就在这时,厂长的秘书敲门走进来,“厂长,外面有人要见您!”
张厂长头也不抬,“谁啊?”
秘书说:“他说:他叫沈御。”
沈御?
张厂长是部队专业的,以前曾是张将军手下的兵。
听到来人是沈御,张厂长立刻站起身,激动的冲秘书说:“快,快让他进来。”
“不,”张厂长又叫住即将离开的秘书,认真的说:“还是我亲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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