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湳浦那双骨指修长的手覆在方向盘上,手背的青筋鼓得很高,紧皱着眉目视前方,风从耳边刮过,让他的心绪变得更加焦急慌乱。
距离克什村越来越近,他心中不好的设想也在一点一点放大。
拐过了一座碎石山,克什村就在眼前了。不似往常平静又沉重的黄天厚地,眼前的景象着实有几分骇人。
只见漫天火红的光伴随着摄人心魂的叫喊向他们传来,浓烟像恶魔一样吞噬着眼前的方圆之地,并且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更遥远的地方延伸。
宋西西惊讶地望着大火翻滚的地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扭身看向同伴,左引和于丁宝脸上的震惊一点都不比他少。
周湳浦就不用说了,宋西西明显地感觉到身体被腾起了好几下,开车的人不仅将油门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走最直线的距离向火源开去。
再近一点的时候,周湳浦踩了刹车不待停稳就一脚踢开车门直奔火源处。
三人紧随其后。
克什村小学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村里的人排着队拿最原始的盆和桶围在村子唯一的水井边打水扑火,现场一片混乱。
周湳浦双眼通红,拨开人群,四处寻找梁深晚。
村子里的精壮男人拦下不顾死活要往火堆里闯的周湳浦,嘴里用维语快速说着什么。
见状,左引赶紧示意宋西西和于丁宝去把周湳浦拉回来。
火势越来越难以控制,干朽破旧的克什村小学一点点地被火光吞灭。
校门口,巴克校长正组织村子里的人有条不紊地救火,见到周湳浦四人眼露不悦,朝他们走过来就是赶他们离开。
“我们是……”
“是什么也不行,请你们离开。”
“我们是来帮忙的。”宋西西回。
巴克校长满脸怒意地朝他们大吼:“不需要,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这些野蛮人!”
推搡当中,周湳浦余光瞟到了跪坐在校门口满脸狼狈和绝望的梁家呈。尽管他已经不是多年前见过的样子了,可他是梁深晚的父亲,他们有着相似的长相,就算年岁再大,周湳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现在他佝偻着脊背,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头深深地垂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磕到地上,一张脸因为极度悲伤五官已经扭在了一起,张大了嘴巴哑然哭泣,口水鼻涕混合着眼泪横在他脸上,一点也没有曾经以往威风儒雅的模样。
他这难过的神情让周湳浦的心脏突然悬空,由不得任何思考地推开了拦着他的人飞奔到梁家呈身边。顾不得多年未见的嫌隙,也没有心思寒暄打招呼,他直奔主题地问:“阿深呢?”
梁家呈双手抠进了泥土里,满眼绝望,难过得好像失去了听觉,额头上的青筋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皮而出。
“我问你话,阿深,梁深晚呢?”周湳浦赤红着眼睛,抓住梁家呈的肩膀摇晃,他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恨想要向梁家呈表达。
巴克校长见状折身来到他们面前,推开周湳浦:“你干什么?”
“校长,那个前天跟我一起来的姑娘她……她……她是不是在……”周湳浦指着火光肆意的小学,嘴唇颤抖得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要找的那个姑娘不在这里,你们赶紧走吧。”巴克校长催促。
就在周湳浦即将开始下一波发作之前,宋西西一步上前将他制止了:“我们都打听了,火灾发生之后梁深晚被带走了。”
“被谁带走了……”周湳浦抬头,眼底是一片嗜血的红。
“路上再说。”宋西西将刚收到信息递到周湳浦眼前,“你的猜测是对的,交易的另一方的确是来这里找她了,我们还是晚来了一步。”
周湳浦接过宋西西递来的东西,深吸几口气,努力压制住心底骇人的冲动,冷着脸站起来,“这次确认了?”
宋西西点头:“陈大队亲自发来的消息,准确无误,最终交易地方定在西山,只是……”
“说。”
“西山今天有一场地质活动,如果探测无误的话,”宋西西咬了咬牙,“是火山爆发。”
周湳浦双手握拳,不再有一丝犹豫,朝越野车大步走去。左引将没吸完烟丢到地上用脚踩灭,不等周湳浦坐上驾驶室,他就率先一步坐了进去。
“你胳膊上还有伤。”周湳浦提醒。
左引不看他:“上车,那点小伤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倒是你,跟丢了魂一样。”
于丁宝和宋西西不作声,周湳浦闷声坐上副驾,四人奔向西山。
身后的火势渐渐控制,浓黑的烟尘还在肆虐,跪倒在地的那个男人终于瘫软在这炽热的土地之上……
同样奔驰在去往西山路上的还有洛长白的两辆车。
白色宝马车后排,梁深晚抱着昏迷的方安呈,白皙的手背上一道道被火灼烧过的烫痕看起来十分醒目,她两眼淌着泪,头发被火燎了一层,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而最折磨她的并不是手上钻心的疼痛,而是不久前方安忆纵身跳进火海的那一刹那……
方安忆仰天大笑,本来就烧毁的那半脸上的痂被撕裂开,猩红的鲜血流淌在她脸上,她清瘦的身体就在那瞬间如一只轻盈的鸟扑向冲天的大火,火在一瞬间似乎烧得更加旺盛……
那鲜活的生命前一秒分明还在跟梁家呈对话,还在问“这么多年,你想过我吗”,得到肯定回答后,她笑着说“我们两清了”;可后一秒就不管不顾地奔向了生命的绝境。究竟是多绝望,才能让她做出如此决绝的行为来。
耳边还回响着方安呈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他呼喊着“阿姨不要”,当方安忆彻底倒在火海中的时候,方安呈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对着死死阻拦他的梁深晚又打又踢,稚嫩的童声带着绝望的凄厉,他一直在喊着“妈妈”……这是他此生第一次开口叫那人妈妈,没想到竟也成了诀别。
方安呈那绝望的眼神,压得梁深晚喘不过气来。
更让她喘不过气的是,她没想到前前后后策划了这一切的人,居然是她喊了二十多年的妈妈……
西山顶上的雪,皑皑入云,高得让人望尘莫及。
车还未完全抵达,一股高寒就扑面而来,梁深晚下意识地抱紧了方安呈。
那孩子终于挣扎开冲进火海里的时候被掉下来的梁木砸中了,同时呼入了大量的浓烟,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梁深晚请求洛长白先把他送去救治,可是洛长白无情地拒绝了,还把他一并扔进了车里,然后被拉来了这西山高寒之地。
“长白,”梁深晚冷静下来望向坐在副驾上的洛长白,“回头吧。”
洛长白梳在脑后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已经凌乱地散在额前,这样的他看起来就少了几分凌厉。
“回不了了。”他望着山跟前那栋简易小屋。
“你别疯了。”梁深晚红着眼,“不要说我根本就不会配合你们,就算你们强迫我帮你们完成了交易,也会有人来阻止你们的。”
“你说的是你的旧情人,周湳浦吗?”
梁深晚没有想到那个人的名字会从洛长白的嘴巴里说出来。分开的这两天,遇到了这么多糟心的事,她都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他,在最脆弱无助的时候甚至没有产生过希望他在身边的想法。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的,她突然顿悟到,与周湳浦的每一次分开都将有一半的几率是死别。他绝尘而去的背影里包含着难以预测的凶险以及可能再也回不了头的可能。而这一次,把他推往凶险之地的人,正是她自己,尽管不是出自本意,可是却和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深陷自责与茫然之中的梁深晚,委屈和无奈压抑了这么久,所以当她听到周湳浦那三个字之后,瞬间崩溃了。
洛长白嘲笑:“多年不见以为他变得多厉害了,还不是被我们耍得团团转!不过这都得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我们怎么有幸能够见到他们的真身。”
“你等着看吧,阿湳一定会把你们统统都抓起来的。”
开车的人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前来接应他们的人面前。
洛长白将散在额头前面的头发再次撩到脑后,扭头恶狠狠地盯着梁深晚的眼睛说:“好啊,我等着。”
被洛长白手下的人拽出车的时候,梁深晚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站稳后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那个说去了非洲做志愿者的凌安知。
虽说已经知道凌安知和此次活动有关,可现在真人就站在她面前,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留给她,无疑是在她脸上重重地扇了两耳光。
她以为凌安知就算是顾及两人不算浅薄的情谊也会对她稍微客气一点。可是她错了,凌安知仿佛变了一个人,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是她完全不熟悉的内容。
凌安知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绕过她径直走到洛长白的面前,大声呵斥:“你玩够了没?”
“你丫少跟我在这里狐假虎威,你现在半只脚都没有进我们洛家,神气什么啊你?”
“神气什么?”凌安知嘲讽,“要是没有我,你洛长白今天是副什么样子你心里没点数吗?”
洛长白恼怒:“没有你,老子也还是洛家大少爷,洛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嗬!”凌安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是草包富二代吧。就你那点智商,还继承人?对了,那个女人,”指了指梁深晚,“大概还不知道,你那博士学位都是我在后面给你当枪手替你考来的吧!”
那女人?梁深晚的心彻底凉了,几天不见而已,自己就变成了“那女人”,这世间的大多数感情果然都经不起深究。
“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洛长白不服气,“还不是得乖乖嫁给我。你不过就是个上位不成功的小三的女儿,你还真以为这次交易成功后,我爸会认你,以后改凌姓洛?呵呵,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洛长白!”凌安知咬了咬牙,“你信不信,你会死得很惨?”
“哟哟哟——我好怕啊。”洛长白不屑一顾地冲她竖了个中指,一把抓过愣在那里的梁深晚,“项链给我,否则,我会把你弟弟扔到悬崖下面。”
梁深晚咬着嘴唇不说话,凌安知走过去:“你走吧,她交给我。”
“交给你?”洛长白不信任她,“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跟你姐姐一样,中途把人给放了。”
“你放心,我对她没有那么深的感情,比起能够名正言顺地成为洛家的女儿,其他事与我何干?”
这句话犹如一棒打在梁深晚心头,她自嘲地笑了起来,心里已经把自己骂了个死,嘴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安知眼睛扫到车里昏睡着的方安呈,有一瞬的温情闪过,但很快就消失了。
“别挣扎了,交出来吧。这场交易不只是我和洛长白,还有你妈妈,这是她亲手策划运转的,要是完成不了,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中东那边的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凌安知明显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姐姐已经死了。”梁深晚不看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还指望着能挽救她那颗已经死掉的良心。
凌安知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成无所谓的样子:“她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我自己。”
“是吗?”梁深晚望向她,“这么不关心的话,你眼红什么?”
“哈哈……”凌安知突兀地笑起来,“与其关心我为什么会眼红,不如关心关心要是交易完不成,你们一家会遭遇什么才对吧。”
“我妈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你以为你们还能挣扎多久,就算交易成功了,你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你以为你们最终能逃过法律的制裁吗?”
“那是以后该考虑的事情。”凌安知凑到她耳边指了指后面的木屋,“我已经上了贼船,下不来了,如果不把药品给那帮中东的人,我们都得死。”
“那就死啊。”梁深晚忽然一笑。死了,至少周湳浦不用再冲上来拼命了,至少不用再去面对这让她无法接受的一桩桩、一件件狗血的事情了。
“梁深晚,”凌安知咬牙切齿,“不要这么无所谓,你是过惯了好日子的娇小姐,我不一样,我生来就被人喊小三的女儿,受尽白眼,你以为我想进洛家真的只是贪图他们的财富吗?”
“难道不是吗?”
“是,但不全是。我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我帮洛长白考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洛家大宅里,扬眉吐气!我有什么错,你不是我,所以你不要站在你的世界里看我。”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你少跟我在这里出言讽刺,你还没有资格。”
“你杀了我吧,或者让对方杀了我也行,但想让我交出项链,别做梦了。”梁深晚坚持。
凌安知大怒:“你别以为我不敢。”
“我当然知道你敢。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凌安知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不择手段,我对你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你不信吧。”
凌安知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梁深晚会说出这些话。在她心里,梁深晚一直都是一个无脑大小姐,除了喜欢周湳浦这件事认真过,其他时候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和她成为关系不错的同学,也仅仅只是因为她学习够好,梁深晚能抄她的作业,甚至在追求周湳浦这件事上,她也一直充当着狗头军师的作用,她甚至从没想过梁深晚会真的拿她当朋友。
所以她问:“那你说说看,你对我有什么了解。”
梁深晚冷哼一声并没有作声,有些事情过去了自当是过去了,再拿来说一是没有意义,二是徒曾伤感。
梁深晚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下课她去了教师专用的厕所,没想到凌安知也在里面。她清楚地听到凌安知跟另外的同学一起嘲弄她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好骗得很,只要随便夸她几句,或者让她抄抄作业,她就会给她很多好处。
梁深晚躲在那间厕所后面,似有乱箭扎心。
把好心当成了愚蠢,梁深晚真的是长见识了。她该生气吗?当然应该!她甚至想过从此以后要把凌安知踢出自己的生活圈子,要她有多远滚多远。但当她看到凌安知在大冬天的中午还抱着早上吃剩的冷馒头啃的时候,她还是把陈阿姨给她送去的午饭分给她一半。
你说有些人愚蠢,其实你不知道的是对方早就洞察了你的举动,不拆穿大概是对方为你保留的最后善良。
见梁深晚不说话,凌安知自顾自地笑了笑,之后便一把将她推进了小屋。
光线不是很充足的屋里充斥着一股霉气,暗淡潮湿的地面上长着细小的青苔。
梁深晚从地上爬起时方安呈也被丢了进来,小小的身体撞击在坚硬冰凉的地板上发出了“咣当”的声音。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连自己亲侄儿都如此对待的凌安知,无论如何都不愿承认,她竟是当年那个虽说有点心机,但本质并不坏的凌安知。
“你疯了吗?”梁深晚赶紧抱住方安呈检查他有没有伤到,“他是你姐姐的孩子,也是你的亲人,你怎么下得去手?”
“亲人?我受苦艰辛度日的时候他们在哪儿?”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凌安知,你从来就不知道满足。”
“满足?好啊,那把你所拥有的一切都给我,给我我就收手。”
凌安知以为那样威胁梁深晚就能让她闭嘴,但没有想到,梁深晚只是冷笑一声,继而回答:“好啊,都给你,你收手。”
那语气并不敷衍,虽然不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回答,可梁深晚的诚意全写在脸上了。这下轮到凌安知不知所措了,她慌乱地后退,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继续发狠:“这话你现在自然舍得说,毕竟你现在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妈为了惩罚你爸,已经决定要把公司并给洛氏集团了,你还有什么啊!我们之所以这么拼命地想要完成这场交易,你以为我们能得到什么?不过就是交易完成以后,你爸会失去一切。你项链里全都是你爸爸的信息,不管他在不在场,交易都是由他来完成的,是你妈想要毁掉你爸的。”
“你真觉得,我妈会那么蠢?”
“蠢不蠢,你作为她女儿肯定是更清楚不过,不过我现在没有工夫跟你说这些了,把项链给我。”
“你休想。”
“无所谓啊。”凌安知提起方安呈就往门外走。
“你要做什么?”梁深晚见状扑过去一把抱住方安呈。
“反正交易完成不了,也是个死,不如就让他现在去找他妈妈好了。”
“你脑袋不是被门夹了吧?”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项链!”
梁深晚咬了咬嘴唇,本想誓死不从,可她却害怕自己再次僵持下去方安呈真会成为这群残暴之徒的牺牲品。按理说他是梁家呈在外面的私生子,生死和她无关,可亲眼见证了那孩子母亲死去的过程,她总觉得自己有必要对他今后的人生负责,至少不能眼睁睁地再看着他被伤害。
她将马丁靴脱掉,把绑在脚踝上的“蓝瞳”取下递给凌安知。
“安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凌安知拿了“蓝瞳”就冲出了门。洛长白走过去跟她说了什么之后,两个人带着所有的手下站在路边,面容庄严得像是在迎接什么重要人物。
梁深晚小心翼翼地将方安呈抱在怀里,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有些微弱。他额头被砸的地方肿起一个包,破皮的地方血已经凝固了。
她心里不是滋味,从洛长白那里得知凌安知的真实身份——洛长白爸爸的私生女,方安忆同母异父的妹妹。一直得不到洛家的认可,又进不了方家的门,有着非常悲惨的童年生活。
梁深晚自认为待凌安知不薄,尽管知道她对她并非真心,那么多年也没有拆穿过她,知道她家境不好甚至偷偷接济过她。可是人果然不是真心就能换真心,一块石头,你就算是把它焐热了,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她现在只希望他们口中所谓的交易能快点结束,然后带着方安呈去找医生。就算和凌安知有着惊人相似的出身,她想她也有义务让这孩子不要重复凌安知的命运。
日落时分,从遥远的山对面大张旗鼓地奔驰而来了几辆大越野车,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清晰可闻。
梁深晚探头去看,从车里出来的人个个身高体壮,一眼望过去长着差不多的眼睛和鼻子,而那些人她很熟悉——和第一次她被挟持时的人一样。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人多了些。从中间的车辆里出来的男人,穿着西装,有双碧蓝的眼睛,留着细碎的胡子,身形高大,如果不是坏人的话,还能用英俊来形容。
凌安知和洛长白在他们面前,立马卑躬屈膝地弯着腰对话,然后像是得到什么指令的样子迅速转身朝屋里跑来。
梁深晚下意识地想找地方躲起来,但是四顾之下却无处藏身。
门被“哐当”一声推开,凌安知冷硬的声音响起:“放下他,跟我出来。”
“安知,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你停下来吧,阿湳他很快就会来。你相信我,等我们回了华城,我会替你作证,你会没事的。”
“别废话了。”凌安知压低了声音,“你看看外面的那些人,就算是来十个周湳浦也未必有用。你现在要是乖乖配合,赶在周湳浦来之前完成交易,让他们带着东西离开,总好过让周湳浦跟他们正面交火,到那个时候,谁生谁死,你说得好?”
梁深晚没有想到这一层,但她知道周湳浦他们的行动小组,通常只有四个人,就算是加上关咲也只有五个,可对面来的是十多个看起来经过专业训练的职业杀手,周湳浦他们的胜算确实不好说。
凌安知对梁深晚的软肋把握得相当准,趁她犹豫间,伸手一把拽过她就往外拉。
雪山之巅温暖的春天还没有到来,晃眼的白雪映在梁深晚的眼里,她站在那些人的对面,中间隔着不过几米的距离,她像是听到了谁在喊她的名字。
她扭头往后看,只见有红色的光点从背后的山体发过来,当下山风刮过脸庞,她感受到了难以言说的滋味,惶恐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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