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让我认识到,事实不是如此,这世间,也有一些母亲,她们恨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去死!”
“在这世上,我最后悔的事,就是与你们相认,如果不相认,我温柔的妈妈,那个说我是她最爱的小公主的妈妈,就会一直活在我的记忆中,不会像今天这般,撕开虚伪的记忆,露出真实可怖的真相!”
陆细辛一字一顿。
她每说一个字,呼吸就加重一分,像是要把所有的思念和向往宣泄出去,把内心深处所有的天真和单纯消灭殆尽。
“从今以后,你之于我再无干系,我在乎你时,你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我不在乎你时,你对我而言,就只是一个陌生人。”
陆细辛的语气越来越轻,神色越来越淡,目光越来越平静,像是将某种情感从体内剥除。
看着这样的陆细辛,陆母突然颤、抖了一下,脑海里突然闪现,那个跟她穿着同款小旗袍的小女孩,她在跟自己挥手,说陆夫人再见,然后越跑越远。
“不要……快回来……”陆母轻喃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抓。
她挥舞着双臂,向前扑去。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陆细辛已经松开了她。
她背对着自己,目光透过窗外,望向遥远的地方。
“出去。”她的声音平静至极,没有一丝起伏,连恨都没有。
她真的把她当作陌生人了!
一瞬间,陆母失魂落魄,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她终是没有开口,颓然地转身离开。
等在门口的张姨见陆母情绪不对,担心上前:“太太,是不是她惹您生气了?”
陆母魂不守舍地摇了摇头,转头望了紧闭的房门一眼,使劲闭了下眼,再睁开眼时,全不见落魄模样,又恢复成那个高贵优雅的陆夫人。
望着房门,陆母嘴唇翕动半晌,终是狠下心:“看好她,不许她去厕所。”
说完,狼狈离开,她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跑到陆雅晴的房间。
“妈妈。”陆雅晴一开门,就被陆母死死抱住,她不知所措,“您、您怎么了?”
陆母摇头:“晴晴,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了。”
闻言,陆雅晴眉眼弯了弯,回道:“我也只认您一个……”想到冯悦,她顿了下,而后继续,“我也只有您一个母亲。”
没错,你是我的母亲,冯悦是我的妈妈,不冲突!
安抚好陆母,陆雅晴犹豫半晌,决定去看陆细辛一眼。
陆母情绪很不对,应该是和陆细辛起了冲突,陆雅晴心思细,体贴入微,能看出来此时陆母虽然情绪有异,但并不知道她的身世。
可是她担心,再这样下去,让陆母和陆细辛多碰面几次,陆细辛会控制不住自己,将她的身世和盘托出。
推己及人,陆雅晴觉得自己若是陆细辛肯定忍不了那么久,之所以现在不说,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因为时机不对。
她若是陆细辛,就等到第五天,矛盾达到顶点,到那个时候再揭穿她私生女的身世,让陆母后悔莫及。
换上一件轻便淡色运动服,陆雅晴来到陆细辛房间。
房间里,陆细辛正在望向窗外,听到门响,回头望了一眼,看见是她,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仍是淡淡的,似乎一点也不计较她的设计陷害。
陆雅晴以为自己过来后,迎来的会是陆细辛滔天的愤怒,她都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
但是,面对这么平静的陆细辛,陆雅晴就不知道怎么办了,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半晌,她才开口:“你走吧,今天晚上,我会给你开门。”
陆细辛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打量她一眼,一言不发。
陆雅晴咬了咬下唇:“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你真要在这里待五日吗?妈妈已经做了决定,不会让你去洗手间的,人有三急,你能保证自己不出丑么?”
“你以为,我是走不了么?”陆细辛突然笑了。
她很少笑,但笑起来却有种出云破月的感觉,似乎整个屋子都被她的笑容点亮。
陆细辛走到床边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身上带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似乎天生就高人一等。
但她很少显露这样的自己,大多数时候,都是谦虚的谨慎的。
这是她第一次在陆雅晴面前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坐啊。”她下颌轻点,示意陆雅晴。
很奇怪,她的话里带着中神秘的力量,陆雅晴控制不住一般,走到椅子前坐下。
“我并不是走不了。”陆细辛垂眸,突然拨弄了一下腕间的玉质小猫爪,“是我不想走而已。”
闻言,陆雅晴脸色变了,她以为陆细辛是想赖在陆家,祈求陆家众人的原谅。
“妈妈不会原谅你的!”陆雅晴语气肯定。
听到这句,陆细辛抬了下头,突然道:“你知道我最近在做一个实验么?”
陆雅晴懵了,不知道事情怎么扯到实验上面去。
然而,紧接着,陆细辛的话就给她解了疑惑:“是很重要的一个实验,说了你也不懂,但是有件事,你应该懂。”
她指了指天上:“知道卫星定位么?因为实验,我身上带了定位仪器,会适时记录我身边发生的事,也就是说,那日关于我落水的一切,都已经录制成像,记录在实验室里。”
意识到陆细辛话里的意思,陆雅晴突然哆嗦起来,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不敢相信,激动地站起身,指着陆细辛:“你撒谎,若是真有录像,你那天为何不拿出来证明自己!你撒谎,卫星怎么会监控你一个普通人,什么实验有这么重要!”
极度的惊恐让陆雅晴理智全无,背后一片冷汗。
陆细辛看着她,语气淡淡:“那天,我确实是想拿出来的……”
但后来为什么又不拿出来了呢。
想到那日陆家众人的表现,陆细辛轻哂。
真逗,她居然还对他们有所期盼。
真是天真啊!
不过,这样也好,只有将天真和希望彻底打碎,她才能彻底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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