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老爷子声音极大,隐隐中已经有了足够的愤怒。
那般话语一出,距离近点的居家人,都从心底感觉到了几分的凉意。
所有人看向居兴安的视线,更是凸显出了几分的无奈。
这小子着实太过执拗。
旁边的武诗蓝咬着牙,武战军有心无力。
另一侧一直没怎么吭声的荣月和陆子昂等人,此刻也是一个个面有愤慨之色。
“实在是太过分了。”
“那个人,他分明知道,他做出来的事情,会给兴安带来巨大的麻烦,但是他竟然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枉费我们当天还帮着他站了台,这根本就是把我们当猴儿耍!”
之前跟着居兴安一起出面,力挺林亦的那几人,此刻同仇敌忾。
他们大都是为了现在居兴安的处境,而打抱不平,心有戚戚。
在此之前,居兴安曾在他们面前屡次提起那个来自于白楠县的朋友,但是现如今,就是那个被居兴安寄以厚望的朋友,在最关键的时候,一个人溜了。
一连这么多天,都没传来半点消息,看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收到了消息,提前跑路。
他们这些人,倒没那么怕麻烦,但是确实是有些接受不了,被人转身就给卖掉了的感觉。
“诗蓝!你怎么就会认识那种人的,还有,你和战军这个时候劝一劝兴安啊!不要让他做傻事儿!”一个人急了。
“对啊,你们玩的时间最长,兴安也是最能够听得进去你们的话,这要是他继续冥顽不灵下去,咱们以后可就很难再在一起玩了!”
另一个人也是连连开口。
他们之间的关系,称不上固若金汤,但是也没想象中那般脆弱。
可是再如何不脆弱的关系,一旦失去了利益和交集作为维系的根本的话,这些关系哪怕悉心维护,最后迟早也是会全都散掉的。
居兴安之前帮过他们不少忙,他们也是打心眼里面乐意和居家三少搞好关系,现如今见着居兴安落难,顿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觉。
更何况,倘若居兴安这一关没有能够过去,失去了居家的支持,他这个居家三少身份被下掉,那么他周围以他为中心维护起来的人脉能量,也会大打折扣。
这对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这个傻子!”
武诗蓝攥着拳头,脸色变了又变,视线牢牢地看着面色苍白,依然努力仰着头,与居家老爷子对视着的居兴安。
她知道居兴安的性格。
居兴安平时比较好说话,但是一旦遇到他认定的事情之后,九头牛都没法把他拉回头。
更何况,武诗蓝从心底,也是不相信,不相信林亦会是那种为了他自己的安危临阵脱逃,把朋友抛弃下来的家伙。
“林亦到底去哪儿了?”
武战军看着那边,心底焦急,这个时候也没说一句林亦的坏话。
他脑子直,自打从白楠县第一次见到林亦的时候,武战军就觉得林亦值得做他们的朋友。
这一点,武战军和居兴安的想法是极为一致的。
居家老爷子面色威严无比,他盯着跪在那里的居兴安许久,许久都不曾挪开视线。
那个样子,似乎是打算最后一次,彻彻底底的将他孙子的样子给印入脑海,更像是一种临别前的告别。
气氛凝重。
在居家老爷子强大的威严之下,居兴安身子摇晃,几次三番都差点摔倒在地上,但是都被他强行压制下了心底的不安,坚持着与居家老爷子对视。
爷孙二人都是倔强的家伙。
居家之人再不敢说话。
居驰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重,他看着居兴安的视线中,唯有讥讽和嘲弄。
“居家的家业再大,也是外物。”
居兴安语气艰涩:“我的朋友,始终是我的朋友。”
“我认定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可以和居家无关,但是他出了事情,我居兴安绝对不会舍弃自己的朋友。”
居兴安开口。
一字一顿。
这话似乎是说给居家老爷子听的,又像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更像是居兴安在和他自己去说。
字字铿锵。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哪怕是声线都变得稳定而沉凝。
还不等其他人继续开口。
居家祠堂之外,微风渐起。
风吹起了石墙旁耸立着的几棵林木,枝叶相互交错,沙沙作响。
有人从外面快步赶了过来。
是居家的总管。
一个五十许岁的男人。
他脚步飞快,一脚往前,便就是十米的距离。
不多时候,他到了祠堂门前,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神情和气息,这才轻轻缓缓的敲了敲门。
“老爷,夜星的人来了。”
他隔着祠堂的门,恭恭敬敬的开口。
声音不大,但是清清楚楚的落入在场所有人的耳畔。
夜星的人来了。
一句出口。
本就沉凝的气氛,瞬间变得越发沉重。
“来了!”
武战军心底一突,荣月和陆子昂几人更是面色巨变。
武诗蓝看向跪在那里的居兴安,俏脸之上,是浓重的无法抹去的担忧。
“夜星的人来的这么快?”
“我还以为大概是傍晚才会来的。”
“这下子完蛋了,居兴安闯了这么大的祸,现在还没能够得到老爷子的原谅,他又那么倔,这个居家三少的身份,是坐到了头了。”
居家内,年轻一辈的人都在摇头。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居兴安,你难不成还打算为了你一个朋友,把我们居家给拉入火坑不成!”
居驰在一旁煽风点火。
他话语讥诮,更是有些幸灾乐祸。
此刻的居驰望着居兴安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凉意。
只要居兴安退下来,居驰再努把力,说不定他就是未来的居家三少。
“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居老爷子目光沉沉,看着居兴安。
“无话可说。”
居兴安摇头,摇杆努力挺直。
瘦弱的身子里,此刻满满的都是坚持。
不曾退缩,不曾后悔,甚至不曾去怀疑林亦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个样子,纯粹就是利用他。
微风袅袅。
另一边,林亦坐在回去燕京的高铁上,看着窗户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满心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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