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夙料想那木桶中的污血有极大古怪,因此优先想稳住这只木桶,不肯使其倾倒。
但他没料到的是,中了他一道剑气的武清扬明明已经死了,却偏偏在倒地的瞬间,他又弹跳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道虚幻狼影忽地自武清扬脚下影子中跃起,一仰首,一摆尾,这狼影就直扑前方木桶。
秦夙的擒龙控鹤功竟都没这狼影动作快。
一道疾风,竟仿佛是要割裂空间般,伴随着狼影的出动而瞬间生起,同时击打在木桶之上。
木桶又怎能受得了此等重击?
当下碎裂成块,污血便四溅而出。
砰!
噗、噗、噗!
溅开的污血首先喷射到旁边的衙役身上,这衙役就仿佛是被什么恐怖的炸弹袭击到了一般,瞬间被炸出了满身伤口,接着他仰天一倒,就横死当场。
从头到尾,他甚至连多余的一句惊恐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而这个时候,稍远些,旁观了这一变故的百姓和其他衙役才猛地反应过来。
然后人们尖叫:“啊!”
“鬼啊……救命!”
一边尖叫着,百姓们四散奔逃。
离得近些的其他衙役也惊恐地纷纷后退,眉心顶着奇异血洞的武清扬却仿佛活死人般,僵硬地将头往秦夙所在的方向一转,接着,口中发出艰涩的话语:“是、谁?”
与此同时,他脚下更多的狼影纷纷窜出。
有的狼影跳起来去冲击刑台,有的狼影去扑杀衙役,还有更多的狼影,却向着四散的百姓冲去!
他要……大屠杀?
秦夙目光一冷,立刻十指连弹,忽而万千道剑气从他指尖纵横飞出。
风来,天地萧杀!
万千剑气,这是天地萧杀剑。
无数剑气向着四散的狼影疾射而去,却偏偏后发先至,将一头头狼影钉死当场,钉得它们立即消散在空气中。
可于此同时,一直处于虚幻真实罅隙中的秦夙却也从先前的特殊状态脱离了出来,他的身形显露。
显露也无妨,秦夙不发一言,脚下一动,身形忽闪,就直往武清扬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他腰间的长剑被他拔出,他感应到了,此刻的武清扬非同寻常,其气机之幽深古怪,已不输秦夙生平所见的任何一位高手。
只怕,是比徐翁还要厉害些!
江琬先前没有正面对上他,是对的。
就是秦夙亲自出手,刚才居然也没能稳住那只木桶,反而叫其觑到空隙,打破木桶,放出了其中污血。
可想此人之厉害。
不,这东西早已不能称之为真正的“人”了。
秦夙剑来,武清扬一仰首,口中犬齿便暴凸而出,他双臂一展,臂长忽然变做两三米之广。
同时,他指掌间暴起一丛丛坚如钢针的毛发,他的指甲也一下子就暴长到一尺有余。
“你、混账!”武清扬喉间发出闷闷的怒声。
他暴长的十根指甲就仿佛是十把锋锐的弯刀,对着秦夙的剑便猛地袭来。
蹭!
尖锐的声音响起。
是剑与“弯刀”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他居然挡住了秦夙的剑!
但同时,与秦夙长剑相交的几根“弯刀”也就此被割断。
武清扬眼球暴凸,凶性被激起,却是不退反进,反而怒吼一声:“混账!本座、杀你!”
声音动处,长臂一展,便与秦夙的剑战到了一处。
听他声音,他每出一声,都是艰涩困难的,可看他动作,却凌厉凶猛,一扑一击,仿佛似有狼态。
秦夙仍然一言不发,只管真气涌动,剑意纵横。
两大绝世高手就此短兵相接,秦夙剑光森寒,一招一式更如来自九天般神鬼莫测。
剑意呼啸,却又仿佛有无数的炽烈火球在追随他的剑招飞舞。
这就是秦夙功法的矛盾处,外冷内热,看似冰冷无尽,实则炽热恐怖。
此时的天色明明阴沉,可随着秦夙运剑,刑台四周的小片空间却仿佛是来了盛夏般,热得人直以为烈阳当空在照。
武清扬渐渐落到了下风,他的指甲被秦夙削掉了一次又一次。
虽然他长得也极快,但显然这指甲每生长一次都要消耗掉他大量精气。
越到后来,他指甲生长的速度仿佛开始下降了,于此同时,他身上的伤口也不知不觉在增多。
他金身法相一般的防御力,也在下降!
眼看秦夙就要彻底将他压制。
另一边,天地萧杀剑过处,无数的狼影被钉死,百姓们哭喊着逃远,附近同样奔逃的一名衙役却忽然顿了顿脚步,驻足惊呼道:“刑台……”
刑台倒了!
砰——!
什么?
秦夙侧头一看。
轰隆隆,刑台崩塌。
那一夜,于虚实之间曾经出现过的景象,再次出现在秦夙眼前。
一座虚幻犹如深渊的深井,在刑台的废墟间缓缓探出了井口。
无数邪气凝成实质,形成了人们肉眼可见的黑烟,在井口沸腾翻滚。
武清扬眼睛瞪大,也在这一刻侧头去看。
“哈、哈哈!”古怪的笑声从他腹中响起,“邪气……来了。”
不,邪气还出不来。
上一次的国子监诛邪是真有成效的,眼下这座邪气井虽然再次冲破刑台的镇压,升了出来,但井口的正气封锁依然有效。
井中邪气要想冲破这个封锁,并没有那么容易。
还来得及!
秦夙心中动念,忽然将剑一收,反手,他一剑划破自己左手掌心。
鲜血便就此汩汩而下,淋透了他手中冰晶般的长剑。
片刻间,这剑身上的剔透感开始变化。
嗡嗡嗡——
长剑饮血,剑身忽如烈阳般,绽放出巨大光芒。
武清扬一回头,强烈的危机感涌上来,他大叫一声:“你!”
一个你自出口,多余的话他却不说了,转身立刻就往邪气井的方向逃去。
他要借助邪气井的阴气,施展秘术。
同一时间,他忽地一张口,一面锈迹斑斑的小镜子从他口中吐出。
他口中就开始念诵着古怪的咒语:“&*……*……”
另一边,国子监。
江琬刚刚签到过一轮,从修道堂出来。
忽然间,她感觉到脸上一凉。
是什么?
江琬抬头,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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