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军事 > 战损美人她又飒又撩 > 第264章 你不必避我如蛇蝎。

迷花殿内一时安静的只剩了寒诗吃饭的声音。

    然后也是寒诗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这不早晚的事么?我还没离开东池宫那会儿,就见护卫三五不时的捉几个公主府的人回去,就在正厅外,有的被棍杖,自手指到手臂,自脚趾到腿骨,自脊椎到颅骨,全给敲个稀碎!有的被活活剥皮,刀子都削坏了十几个,打扫碎肉的小厮饭都吃不下了,容卿薄白日里瞧着还像个人,夜里他睡不好就发疯,长公主几次三番想寻死都死不了,他将她困在东池宫,夜里睡不好就逼着她陪同着一起瞧着那些人是怎么一点点被弄死的,想来这会儿公主府的人杀尽了,自然又想到三伏那群畜生了。”

    姜绾绾听到一半,就将怀星耳朵捂住了。

    见他歇口气的功夫,忙推着他:“怀星,先去你屋里睡去,一会儿娘亲就去寻你。”

    怀星也不闹,又抓了一把果子,才颠颠儿跑开。

    他睡前喜欢吃东西的习惯不大好,也不知是谁惯的。

    寒诗不再说话,云上衣跟云雪又都沉默着,屋子里一时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死寂。

    三伏上上下下几千人,说好不好,说坏似乎也没有那么的穷凶极恶。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绾绾才在沉默中缓缓起身:“哥哥,你同嫂子在此处守着怀星,我同寒诗去趟三伏吧。”

    云上衣薄唇动了动,却是没说出什么来。

    他私心是不希望三伏遭此灭顶之灾的,但又知晓三伏人曾对她做过什么,也实在是不可饶恕。

    姜绾绾的这一遭,是替他走的。

    终是他这个做哥哥的,一再让她迁就着,包容着。

    寒诗一听却是不干了,连连摇头:“我不去!我刚跟月骨闹翻,现在见面多尴尬,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话音刚落,只觉得后衣领忽然一紧,整个人都被提着踉跄向外走。

    他气急败坏:“姜绾绾你松手!!你不要以为我真打不过你,我那是瞧你是女人让你三分!!放手放手!!老子说放手你听到没有?!衣裳给你拽坏啦————我自己知道走,你松开……”

    ……

    赶了大半夜的路,天际泛出蒙蒙亮时,终于赶至了山脚下。

    姜绾绾勒紧手中的缰绳,只抬头看了一眼,眸底便染了几分压抑的暗色。

    寒诗气喘吁吁的赶上来,难得她主动停下,也忙不迭的停了下来,喘口气的功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什么呢?”

    秃鹫。

    黑压压的一片,盘旋于薄雾缥缈的暗影中,它们嗅觉灵敏,终年以腐肉为食,上次见到这么多秃鹫的时候,也是在此。

    那时候死了多少人,才引来了那么多的秃鹫?

    如今……

    她知道以东池宫的力量,对三伏山的几千弟子而言绝对是一种单方面的绞杀,若当初同她厮杀时,他们还是带着再坚持坚持便能胜利的想法,那么如今……便是彻底的绝望。

    “没什么好可惜的。”

    寒诗依旧是那副铁石心肠的样子,冷嗤道:“他们胆敢趁着摄政狗不在对你动手,就该料到会是这个下场,以为长公主是摄政狗的姐姐,以为跟她联手,有她庇护便能万事大吉?脑袋有坑!”

    姜绾绾没说话,只双腿重夹马腹,马儿嘶鸣,眨眼间飞奔了出去。

    三伏脚下果然层层都是护卫,听到马蹄逼近,靠的最近的数名护卫早已拔出了佩剑,于若隐若现的光线中分辨出了她的模样,这才立刻又将剑收回剑鞘,跪了下去:“属下见过摄政王妃。”

    姜绾绾一口气压在胸口,沉着声问:“摄政王在哪儿?”

    若不是为着哥哥,她实在不想再踏足这三伏山一步,哪怕只是在山脚下,已是叫她心头压着一块重石般,沉甸甸的。

    “回王妃,殿下先前在云上峰,眼下……属下暂时不清楚。”

    姜绾绾没再说话,翻身下马。

    原本自此处至云上峰,还能骑好一会儿的马,但眼下积雪被踩实了,几乎全化为了坚冰,滑的很,骑马一不小心便有可能摔下去,唯有徒步上去了。

    寒诗哼哼唧唧的跟在后头,一想到马上就要跟月骨见面,他就浑身别扭的厉害。

    “你就不能自己上去吗?眼下这自山脚到山顶,到处都是东池宫的人,你又没有什么危险,为什么一定要我跟着?”

    “别废话,跟上来。”

    姜绾绾丢下这几个字,忽然脚尖轻点旁边一块凸起的巨石,飞身而上。

    寒诗:“……”

    四年前他要跟着,她不许。

    如今他不想跟着了,她又逼他。

    现在跑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他思索片刻,在不想见月骨跟不想挨姜绾绾吊打之间犹豫不决,最后到底还是不想受那顿皮肉之苦,不情不愿的飞身跟上了。

    熟悉的血流成河。

    只是四年前的云上峰顶的血,是血水混合着冰渣,自山顶蜿蜒而下。

    而如今,这血水之间裹挟着的,却是零散的断指、碎肉,皮肤、毛发……有的被血水推着堆积在了巨石庞,早已有按捺不住的秃鹫落了下来,吃的正欢。

    扭曲的哭救声,嘶哑的求饶声此起彼伏。

    她站在勉强算的上干净的雪堆尖尖处,抬头向上看去。

    四周都是东池宫的护卫,一个个站的笔直,像是眼前的血河不过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河流一般,引不起他们半点情绪波动。

    昏迷的这几年,对她而言是完全空白的。

    而真正醒来的日子,也不过唯有短短不到半年的光景。

    当初容卿卿联合商氏、庞氏、三伏人一并对付她的一幕仿佛就在昨日,容卿卿那一句‘一万两银子换一个刚出生的女娃,对商大人而言也是赚的’似乎还近在耳畔。

    她从未怜惜过一条刚刚出生婴儿的性命。

    她甚至为她的命能救活容卿薄而心满意足,甚至强行将一份能对容卿薄有用便是她的福气的荣耀强行加注到她身上去。

    月骨似是收到了消息,转瞬间自上头飞身而下,目光见到她身后的寒诗明显的顿了一顿。

    这才俯下身去:“属下见过王妃。”

    “摄政王呢?”

    “回王妃,殿下在歇息。”

    又是在歇息。

    云上峰常年疾风骤雪,又是极不平稳的地方,在哪儿歇息不好,非要在此处?

    见她不言,月骨又道:“王妃要上去么?”

    上去……

    就上去吧。

    都到这儿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看的。

    她直接提高了裙摆,略过他便向上走。

    寒诗别别扭扭的低着脑袋不去看他,像是生怕自己落单了再被谁吃了似的,狗皮膏药似的贴着姜绾绾往前走。

    月骨默了默,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

    又往上爬了一段路,已经接近顶峰了,先前容卿卿他们在最后的一点平坦处搭建的帐篷,如今也搭建起了一座帐篷,应该是铺了好几层雪狐皮的,只是最外层又严严实实的遮了一层黑绸缎。

    有喷溅在上头的血水正顺着绸缎蜿蜒而下。

    伴着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正在遭受极刑的三伏弟子,这样过分血腥残忍的一幕,哪怕见过不止一次,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翻涌着。

    月骨一个眼色,几名身上脸上都溅满了血水的护卫便立刻提起那几具尸体,连同还未断气的两三个,一并丢下了悬崖。

    “够了,月骨,够了。”

    姜绾绾面色微白,许是周遭风太过尖锐,衬的她声音低弱而无力:“对我而言,最该死的已经死了,这些人是死是活,对我而言并没有多大意义。”

    月骨垂下眉眼,淡淡道:“回王妃,殿下夜里睡不好,自那日后,几乎一直未曾合眼,也唯有听到这些人凄惨的哭叫声,才得以勉强睡下一个半个的时辰。”

    “三伏人再多,你们若真动起手来,也不过几日便能杀个干净,那之后呢?伤我的人加加减减也就那几个,总有杀干净的时候,那之后又该如何?”

    月骨不言,只是沉默。

    因他不知道。

    这些事不是他能左右的,他能做的,唯有听命,主子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姜绾绾也知道同他理论这些没什么用,在原地僵站了片刻,便转身挑开帘帐走了进去。

    她一走开,寒诗便同月骨打了个照面。

    他愣了下,几乎立刻就要跟进去,被月骨以佩剑挡住了。

    “你不必避我如蛇蝎。”

    月骨说:“我月骨也不是那般死缠烂打之人。”

    寒诗尴尬的手指抠着衣袖,转了个身没说话。

    帘帐内没有掌灯,但燃着一个暖炉,很暖,微微的橘红色光线透过暖炉散出来,照亮了那贵妃榻上的年轻男子。

    不过七八日不见,他竟消瘦了整整一圈,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下颚线紧绷出僵硬的弧度,额头冷汗细细密密的覆了一层。

    她倾身靠过去,自怀中拿了帕子出来,堪堪落下,手腕忽然被一只滚烫的,汗湿的大手扣住了。

    容卿薄便在这狭窄闷热的空间里,睁着一双血丝遍布的眸看着她。

    那几乎要生生掐入她血肉的手指一点点松开。

    她便轻轻落下,以帕子给他擦拭那细密的冷汗,低声道:“殿下不必如此,我同三伏没有殿下想象的这般仇深似海,自始至终我想取的,不过商氏一门的命而已,殿下为我做了,我很感激。”

    容卿薄依旧握着她的手腕,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移动,一开口,嗓音依旧哑的厉害:“穿这么少上来,冷不冷?”

    说着,似乎想要起身给她拿披风。

    姜绾绾单手按着他肩头:“回东池宫吧,前尘往事已成定局,殿下又何苦执着,至于怀星,殿下若想了,我便派寒诗将他送去东池宫住几日,也不是非要你们父子老死不相往来。”

    怀星。

    三伏山一战时,她怀着怀星还不足八个月。

    听拾遗说,是在赶往三伏山的路上,饮了一碗催产汤。

    她一个人,在仓促间准备的马车上,搭上半条命生下的孩子。

    她搭上半条命生下他们的孩子,又在同一日,被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绞杀于云上峰。

    要怎么求她原谅。

    要怎么要她抛弃前尘过往,忘记她是如何因她而于出生当日便身中一刀,忘记她的母亲因他而死,要怎么要她忘记这些年她所遭受的所有痛苦与折磨,都源自于他。

    她曾多少次毫不犹豫的将他抛弃在身后,可没有哪一次,像在宫中那般,那么清楚的让他感觉到,他们再无可能了。

    帘帐上有血,她进来时因挑帘的动作,指背沾染了几缕,他便以指腹慢慢的给她擦净了。

    姜绾绾也不挣扎,只道:“殿下这几日若睡不好,我便先将怀星送过去陪你几日吧。”

    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东池宫内如今还剩多少妾室她不清楚,但至少素染是在的,若不是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将怀星送到她眼皮子底下去。

    怀星再聪明,到底也只是个孩子。

    顿了顿,又不放心的补充了句:“让寒诗跟拾遗一同陪着吧,怀星自小是他们养大的,我怕他一人过去,怕生。”

    容卿薄却只握着她的手指,道:“不了。”

    不了。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就再没说其他的。

    先前明明对怀星是势在必得的,容卿家看重黄嗣,他本是绝不肯将怀星给她的。

    姜绾绾不明所以:“可是殿下近日睡不好,有孩子陪着,心情好了许就睡好了。”

    容卿薄却没再多说,只于微弱炉光中,细细的看着她的眉眼。

    “好了,马上就天亮了。”

    外头狂风似乎烈了许多,她默默将手自他指间抽出,温和道:“拾遗不见了,我得赶回去寻他一寻,殿下也收拾一番,回东池宫吧,三伏……便这样了,日后也不过山高路远,各自安好了。”

    掌心失了那柔软又冰凉的温度,似乎又着了火一般的滚烫了起来。

    容卿薄缓缓阖眸,似是再不愿看一眼她背离自己的一幕,只淡淡道:“好。”

    姜绾绾这才松了口气,起身挑帘而出。

    寒诗还站在外头,低着头拿脚尖抠被血染透的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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