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素染,得到的是他最纯净的疼爱与欢喜。
素染端着一个木盆,盆子里的衣裳一看面料与绣工,便知是容卿薄的衣物。
见她看着自己怀里的东西,素染脸上闪过些许尴尬的神色,不动声色的往身后藏了藏,这才轻声道:“王妃,那夜素染误会了王妃,说了许多糊涂话,还请王妃念在素染无知的份儿上,不要与素染过多计较……”
姜绾绾笑笑:“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妹妹与殿下情意相投,恩爱有加,我自然也是十分欣慰的。”
素染面上染了点绯红,尴尬道:“素染……是怕那些婢女不用心,给殿下把衣袍洗坏了……”
“妹妹有心了。”
姜绾绾瞧着她无措的紧,像是生怕会挨了她的打似的,于是催促道:“妹妹忙,我去外面给朋友买点补品。”
素染这才应了,抱着木盆匆匆离开。
姜绾绾站在原地,瞧着她轻盈的小碎步,猜测她此刻一定是满心欢喜吧?
能为自己心爱之人亲手洗衣,似乎也是件极幸福的事。
羡慕啊羡慕……
……
正午时,正是集市上最热闹的时候,虽说王府里什么都有,但总是比不过亲自挑选的来的有心意。
姜绾绾要了只鸡,又去药铺挑选了几根上好的人参,路过卖糖葫芦的,见糖葫芦串的又大又圆,红亮亮的很好吃的样子,又要了一根糖葫芦。
边走边咬了一口,味道酸甜爽口,想着虽然袭夕没办法吃,但寒诗可能会想吃,就算他不吃,她自己再吃一根就好了,于是又匆匆赶回去要了一根。
马车便在这时缓缓驶过,月骨走在旁边,一眼就在人群中瞧出了明显在脸上动过痕迹的她,于是贴近了马车道:“殿下,王妃在那边买糖葫芦。”
话音一落,黑色的帘帐便被两根修长的指挑起。
饶是穿了套灰色的长衫,脸上也施了粉,瞧着普通了许多,却还是一眼就从那纤细的背影瞧了出来。
算一算,自那夜后,两人已经有七八天没见面了。
老皇帝享受惯了,前两天忙了两日,便推脱又身子不舒服,着急忙慌的把他拽入了宫里。
容卿薄这两日便几乎一直待在宫里,只回来过两次,都是夜深了才回,天不亮就走,也没个机会跟她见一面。
但瞧她这状态,显然是活的十分自在,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模样。
姜绾绾转了个身,将一根糖葫芦小心的包好了放进篮子里,这才又提起来,一手拿着糖葫芦,径直往东池宫走去。
她手中已经正吃着一根了,另外一根又包的那么好,显然是打算送人的。
容卿薄自然不会自恋的觉得她是打算送给自己的,但除他以外,还会送给谁?
她那个好姐妹还在月子里,自然吃不得这个。
他眼神渐渐冷下来,放下帘帐,漠然丢出一句:“去看看,她要把那糖葫芦送给谁。”
月骨脸色微白,几乎很快就猜到了,但还是很快应了。
走过几条街,离开了热闹的集市,周遭的人群便稀少了许多。
姜绾绾一颗糖葫芦才咬了一半,就感觉到颈口处陡然一凉,男人饱含侵略性的躯体靠了过来,不由分说将她带到了不远处的小巷子里。
她左手还紧紧提着篮子,右手也紧紧握着糖葫芦,一点都没落下,上下打量着已经转到自己眼前的男子:“伤好了?”
庞川乌手里的匕首还紧紧贴着她的脖颈,眉眼间尽是阴鸷:“怎么?给容卿薄惯得连反抗都不会了?你不是很厉害吗?装什么柔弱!叫人恶心。”
姜绾绾皱皱眉头,拿已经吃秃了的糖葫芦签敲他脑袋:“没听说我前两日跟万礼宫的主儿打了一架?差点小命都交代在那里,眼下差不多废人一个了,哪里有力气跟你打架。”
她就这样毫不遮掩的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面前,仿佛丝毫不介意他会不会趁机将她千刀万剐了。
庞川乌自然听说了。
也正是因为听说了,又打听到最近云上衣并未来过,才觉得今日是个好时机。
他做足了准备,要把握好这个机会,送她归西。
可刀尖都要没入她颈口了,瞧她这样淡定自若的面对自己,仿佛笃定了他不会伤了她,心中又生出一股怒来。
反手狠狠掐上她颈项,面目狰狞道:“姜绾绾,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你以为在被你当一条狗一样踹下望雪峰后,我还会被你迷惑么?不,哪怕你装模作样的在狼群下救了我,我也不会心软。”
姜绾绾低了头,另一手从篮子里拿出了包好的糖葫芦:“吃吗?”
庞川乌一怔,瞬间暴怒,另一手直接掐上了她的脖子:“姜绾绾!!!你把我当什么?!你当真以为我……”
“复仇不是这么复的。”
姜绾绾平静的打断他:“我教你,若你真想复仇,就不该给对方一句说话的时间,直接命中要害,而不是反复问对方是不是以为你不敢下手。”
她微微抬手,以糖葫芦签推开了刀刃,又将那串包好的糖葫芦递给他:“吃了这串糖葫芦,有时间好好想想怎么压下你那兄弟一头,把庞氏从庞老太太手里夺过来才是正事,我一病秧子你惦记个什么劲儿?说不定过两日不用你杀,自己就死了呢?”
也不知这番话中的哪句惊到了他,庞川乌握刀的手都狠狠一震,厉声道:“你胡说!!”
姜绾绾耸肩,一脸无奈:“你瞧瞧,我这想活你要杀我,我说我要死了你又生气,这么不好伺候的么?”
“……”
一番话,说的庞川乌似乎都怔住了,一时语噎。
她拍拍他肩头,顺手将糖葫芦硬塞进了他手心,转身离开了。
走回大街,月骨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王妃……”
姜绾绾低头摆弄着在土墙上蹭到的灰尘,道:“虽然不知你为何出现在这里,不过刚刚那一幕就不要告诉殿下了吧,庞川乌就孩子心性,记恨着我踹他的仇,他不能死,庞氏那边我还用得着他。”
“可殿下命属下来瞧瞧王妃把糖葫芦送谁了。”
“……”
她先前还没送呢,他怎么知道她要送人的?
她思忖片刻,道:“我本来打算给寒诗一串的,你便说寒诗吧。”
说完,就见月骨眉心越发的笼了起来,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她这才发觉,他最近似乎格外的护着寒诗,倒瞧不出来还是个很懂事的,惦记着先前险些要了寒诗一命的事,于是处处都格外的忍让。
他越是这样,越是容易被寒诗那厮得寸进尺了。
摇摇头:“你就说我都吃了吧,实在不行就说路上送小孩了。”
“……”
……
夜里将袭夕接到自己殿里,婢女熬的参汤,两个病秧子就坐在小桌前一人一碗的喝着。
有姜绾绾陪着,袭夕胃口倒是好了些,还主动吃了几块肉。
吃饱喝足,袭夕便先躺下了,姜绾绾洗了个冷水澡,刚要躺下,月骨就来敲门,说是殿下有请。
这个时候叫她过去,想也知道是想做什么。
袭夕头一次过来,难免休息不好,她想陪她聊会儿,于是道:“你就与殿下说我来月事了,不便去宣德殿,叫殿下宣其他妃妾侍寝吧。”
门外安静了片刻,传来月骨硬着头皮的应声。
姜绾绾在床榻外侧躺了下来,跟袭夕一句搭一句的聊着。
她们许久不曾这般安安静静的躺下来聊会儿天了,相似的场景有过时,还得追溯到多年前的三伏。
只是当初究竟是谁将她送至东池宫,至今依旧是个不解之谜。
正聊着,门外又想起月骨为难的声音:“王妃,殿下动了怒,说莫说王妃只是来月事了,便是只剩一口气,爬也得给他爬去宣德殿。”
姜绾绾:“……”
袭夕皱眉,冷嗤道:“不愧是流着一样血脉的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姜绾绾叹口气,到底还是起身穿衣裳,笑道:“何止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规划规划,他也该在禽兽的那一类了,为了个小小的三伏,是打定主意要缠死我了。”
“他要三伏,去找师尊啊,纠缠你有何用?”
“正因为我是哥哥唯一的软肋,他这才死抓着不放,连色相都出卖了,整日与我演那深情款款的戏码。”
“恶心!”
“无妨,好在他也长了副好皮囊,与他做戏时也不至于叫我太为难,就当逛了青楼,免费找了个小官好了。”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也不避讳,月骨在外面听了个清清楚楚,却只能一退再退,努力说服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
推开宣德殿的门,一眼就瞧见立在窗前的修长身影,指间转着一个通体碧绿的玉杯,屋子里酒香浓郁,甚至盖过了那淡淡的檀香。
姜绾绾转身关上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面恰巧就是月华楼,只是窗子闭合着,只能透过落在窗前的剪影上看出素染大约在缝制衣裳之类的东西。
也是执着。
都思念至此了,也宁愿隔窗远远的望着,都不叫人来床上一解相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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