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区18号，很好找。
整个南菜市南门入口的黄金位置。
吴岩远远地看见，愈发坚定了杀杀价的决心。
而且是在赵叔人情价的基础上。
这摊位的租金，指定是不会低。
到头来，还不是都摊薄到杂货上去。
没承想，赵晓晓却抢先一步赶过去。
毕竟是打着赵大厨的旗号来的。
“王叔，我爸是赵三宝，今天我们想从你这儿采购点杂货。王叔你帮帮忙……”
话未说完，摊位里的王金山就看过来了：“哟，你就是赵三宝的闺女？长得还挺水灵。”
吴岩眉头一皱，听听，这是一个正经长辈该说的话吗？
莫非这回赵叔是不是所托非人了？
于是他果断站出来，打断想要继续努力交涉的赵晓晓，挡在她身前道：“王老板，要不是赵叔力荐，我们还真找不到你这宝地来。”
王金山心里一突。
这话说得，让人如鲠在喉。
偏偏作为生意人，他还不能较这个真，只能笑脸相迎。
收回审视赵家漂亮闺女的目光，王金山不得不正视起来：“说吧，要点什么？”
赵晓晓下意识就要把手里的清单拿出来。
却被吴岩抢先道：“油盐酱醋，样样都需。花椒、紫蔻、砂仁、肉蔻、肉桂、丁香……，一个都不能少。”
这滔滔不绝的劲儿，王金山不由另眼相看。
行家啊！
听到最后，“……老板，听清没？听清就仔细报个价，我一会再来问问。”
说完，拧身就走。
留下王金山七上八下地犯迷糊，老赵介绍来的，看起来挺厉害，这价该怎么报？
不管了，先按老赵的拿货价来。
离开18号黄金摊位的吴岩，并没有走远。
而是悠哉悠哉地晃悠到其他杂货摊前，很认真地和一众小老板们打岔询价。
那认真劲儿，每次都让跟在后面的赵晓晓心生疑窦：难道他打算选这家？
结果绕了一圈，又回到18号摊位。
听着王金山敷衍报出的价格，眉头微皱。
这就明显没走心。
虽然报价不走心，但王金山报完之后，还是很卖力地解释道：“这可都是给老赵的批发价，既然你是老赵介绍来的，我就给他个面子，一分不添了。”
嘿，瞧这话说的。
赵晓晓忍不住骄傲地挺起了胸脯。
因为她知道王金山的报价，的确和纸条上一样。
其中有几项，明显比其他摊位便宜。
但吴岩却微微摇头。
价不是这么报的，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王老板，不瞒你说，我这边货的需求量，肯定比赵叔的大。”
“……我也是看在赵叔推荐的份上，第一个到王老板这儿来看看。如果王老板只拿出这点诚意的话，我可能要辜负赵叔的一番推荐美意了。”
“……毕竟在商言商。”
说完，转身就走。
果断得王金山有些懵，下意识地哎了好几声。
才换得吴岩的短暂一回头：“王老板，价钱你再琢磨琢磨，我一会再来问问。”
王金山摸摸锃亮的光头，这小伙子的段位有点高呀！起码和年龄严重不符。
比老赵难对付多了。
再次离开18号摊位，吴岩拿着王金山的价格，接着挨个杂货摊地逛了一遍。
不出意外，又刷新了新一轮的诚意价。
“小伙子，我这可是亏本价了，真不能再低了！”
吴岩点点头，脚步却没停。
等到一圈下来，再次回到18号摊位。
赵晓晓已经有些晕了，价格太多了，她有些记不清了。
但吴岩依旧条理清晰，有条不紊地跟王金山交涉。
王金山脑门开始冒汗了：“小老板，我这绝对是腰斩价了。你总不能打我这脚脖子砍吧？看在老赵的面子上，多多少少手下留情。”
吴岩哦了一声。
这态度是端正了，可价钱依旧差点意思。
“王老板，有赵叔的推荐，我是绝对信赖你家货的品质。至于价钱，旁的不说，单单这大料就要六块五一斤，你摸着良心说，这真是最低价吗？”
王金山张张嘴，却无言以对。
大料的价格，他的确是留了一手。
谁能想到，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一眼就看出这里的猫腻来。
吴岩继续道：“坦白讲，王老板，这一圈转下来，对于各种调配料的价格，我心里有底。考虑到你家的货品，我也不奢求你真能出最低价。”
“……但你至少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否则我这单每次少则五六十、多则一两百的生意，怎么能放心地交给你？”
这话听得王金山俩眼瞪得溜圆。
每次一两百，一个月三五次的，那就是六百到一千！
绝对的大客户，大买卖呀！
当即热情起来，拉过板凳相邀道：“来来，小老板，你请坐。”
随后扯开嗓门冲着不远处的冷饮摊点吼了句：“来两支雪糕，最好的那种！”
这态度有内味了。
吴岩心安理得地坐下，心安理得地听着王金山再次报价，然后心安理得地留下一张货单。
约好明天一早过来取货交钱。
离开南菜市。
赵晓晓开启了喋喋不休的模式。
“我算过了，你这一通杀价，每次进货成本就能省下来十五六块！”
“……不仅如此，你还让那王金山承了我爸的人情。”
“……厉害呀！”
吴岩心里有数，所以并不惊讶，只是瞅着赵晓晓手里雪糕道：“要不给我吃一口？”
赵晓晓刚想递过来，随即想到什么，又立刻缩回去道：“要不你吃这个吧，王老板送我们好几根呢。”
要吃就吃你舔过的。
自己吃有什么意思？
吴岩果断摇头，“原来你今天能吃冰的哈。”
赵晓晓不明就里地点头：“当然能啦，怎么了？”
不过年纪太小，下不了手。
短暂的荡漾一闪即逝，吴岩脚下却没停。
从南菜市北门，沿着幸福南路，直到幸福中路，眼看着城北在望。
这一路，赵晓晓又吃了根雪糕，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剩下的，指定是等不到带回家了。
干脆被她全都卖了。
赵晓晓美滋滋地炫耀着手里的一块八毛钱道：“我带你做中巴吧！”
吴岩果断摇头，“做什么中巴，我们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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