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子答应的无比痛快,根本不给苏扬再说话的机会,巴拉巴拉就是一堆。
这个憨厚的年轻人,把对于跟着苏扬外出闯荡的渴望,全部化入了语言。
虽然说的有些磕磕巴巴,但道理却十分的鲜明,目的也十分的明确。
苏扬能够听得出来,他早就下定了这个决心,也准备好了充足的理由。
就等着他点头了。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你已经做好了这么多的准备,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点,跟着我危险将如影随行。”苏扬说道。
想当初,他也是一个安分守己,日子过的安安稳稳的小太医。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小日子就开始变得凌乱了起来。
隔三差五的就会出现诸如刺杀,陷害之类的事情。
搞得他烦不胜烦,防不胜防,也很没脾气。
李木子站的笔直,斩钉截铁说道:“大人放心,小人打小就和山贼斗智斗勇,最不惧的就是危险。大人你别误会,我不是嚣张到无所畏惧,我的意思是,我胆子可以,面对危险起码不会腿软,刀能提的起来。”
苏扬哑然失笑,他差点真把这小子理解成狂傲了。
“行,你先跟我身边的,具体的差事到时候再做安排。”苏扬将写好的信塞进了早就准备好的信封中,一边对李木子说道。
李木子兴奋的直咧嘴,“哎哎哎,好嘞!”#@$&
乌篷船划破夕阳的余晖,迂回绕回了江州城。
江州城南门的守将,最近乖巧的有些可怕。
这些时日,江州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动静也大的离谱。
可他竟然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隐形人。
若不是此次进城走水路要走南路,苏扬都差点忘记了,江州城还有这么一个陈金河的忠实扈从,这应该算是江州官场上留下的唯一一根苗子。%&(&
这一次走水路进城,苏扬没有受到任何的刁难。
甚至于看到苏扬所乘的乌篷船过来,城门早早的就升了起来。
苏扬对此只能摇头叹息。
上一回是庞大的官船,可城门守将跟瞎了一样,愣是瞧不出,各种刁难。
这一次,他所乘坐的只是一个很寻常的乌篷船。
这样的船在江州没有数千,也有数百,各种水道上几乎随处可见这种船。
可他们还是精准的甄别出了他所乘的是那一艘,并早早的升起了城门。
这眼力见,就挺恐怖。
刚进城门,苏扬就让艄公直接回家。
而他则带人弃船上岸,在左近的一家临江茶坊里坐了下来。
这茶坊便是典型的早市茶坊,飘摇的旗帜上只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
茶叶低劣,多是碎末,但掌柜的格外热情。
桌椅板凳临江一摆,一面可欣赏热闹的江景,一面喝茶打趣,这便是市井中的乐趣。
在山上刚刚吃了一嘴油腻的苏扬,什么吃食也没要,只点了一壶清茶。
但看起来已过六十,笑容格外和蔼的掌柜,还是送上了一盘点心,“苏神医,小店没甚好东西,这是自家烙的茶点,您尝尝。”
这掌柜的张口就是苏神医,显然认识苏扬,倒让苏扬有些意外。
“掌柜的如何一眼就瞧出了本官?”苏扬问道。
“苏大人为江州百姓两度奔走,上一回是疫患,这一回又是贪官山贼,江州百姓哪还有不认识大人您的啊?昨日坊间制万民伞,小老儿我沾了点年长的便宜,还在上面摁了个掌印,签了个名。”掌柜的笑呵呵说道。
“苏大人您是好官呐,世间难得的好官,江州百姓都盼着您不走呢!”
听掌柜的这么一说,苏扬这心里忽然间有些怪怪的。
前两日,他还在城外和江州壮勇大干了一场。
按道理,他曾经积攒的那点民心应该也该霍霍的差不多了。
这怎么还撺掇着给他准备什么万民伞了?
“老丈,你是不是不知道两日前发生在城外的战事?”苏扬问道。
“知道,这怎么会不知道呢!”掌柜的头一晃,笑说道,“苏大人该不会觉得在城外和那些大宗族打了一架,江州百姓就不念着您的好了吧?那怎么可能呢!”
“那日,也就是战事发生的太快了,我们这些人刚刚得到消息,在家里正拾掇武器,听说就已经打完了,好像说是大人您调了禁军过来。”
“小老儿那天消息知道还比较早,刚通知了左邻右舍,回家把我那三十多年没用的长枪拿出来准备磨一磨,就有那卖梨的焯哥儿过来说,城外已经打完了。”
“哎,可惜我那只磨了一半的枪。三十年前,那也是饮了无数血的老伙计。”
苏扬听的目瞪口呆的。
掌柜的慈祥的笑了起来,“苏大人有所不知,这朝堂上有大家族,地方上那也有大家族,大宗族。他们的想法,可不能代表我们这些寻常黔首,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谁待我们好,谁对我们有恩,我们这心里啊,都是有些数的。”
听掌柜的这么一解释,苏扬总算是捋清楚了江州背后的那些枝枝蔓蔓。
虽然他是在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后,才弄清楚了这一点。
但也不算晚。
地方上的事情和朝堂原来几乎是一般无二的,大宗族讲的是利益。
至于恩情,那玩意值钱吗?
“老丈一番话,让我如醍醐灌顶,多谢!”苏扬抱拳说道。
真理藏在微末之间呐!
“不敢当不敢当,苏大人就休要折煞小老儿了。”掌柜的连忙推辞。
二人你推我往之时,一队士兵忽然急匆匆奔了过来。
当面一员武将,跑的满头大汗,气好像都有些接不上。
“卑职李平见过苏大人!”
来将冲到苏扬的面前,抱拳弯腰。
他可能是觉得这个礼分量不太够,腰弯着弯着,忽然噗通又跪下了。
见苏扬有正事,掌柜的立马退进了茶坊。
“李将军终于舍得来见本官了?”苏扬手中把玩着茶杯,眼皮缓缓耷拉了下来。
眼帘间透露出的那少许余光,宛若利刃。
阴沉,压迫十足。
李平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只见满头的汗水越来越密集。
在苏扬这强大的气场下,就连一心扑在茶点上的李木子,也轻手轻脚的停下了吃。
“大人……恕罪,卑职,卑职……”李平支支吾吾,艰难说道。
苏扬嘴角微微上扬,“本官以为你已经想好了面对我的措辞,看来,你还没有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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