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但凡牵扯到储位之争的,那个个都是火葬场。
反正在苏扬的印象中,掺和这事儿最后落个圆满下场的,好像真没几个。
皇帝在上面说归说,但这事儿苏扬可不敢答腔。
这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他还想多活几天,不想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亡故了。
现在他可还没有牵扯到储位之争的漩涡内核呢,身上招惹的麻烦就已经层出不穷了,这要是再把手伸的深一点,估计骨头渣子都不会给他留下一点。
“苏卿,你觉得朕这些儿子之中,谁更能胜任这个位子?”赵煊放下了手中的卷宗,端起右手边的杯子轻啜了一口。
苏扬正在心里盘算怎么想办法避免这个问题,结果皇帝竟然直截了当的就问了出来!
这……
苏扬的嘴皮子微微抽搐着,难受到他想原地炸裂。
他敢肯定,他现在在这里说的话,他还没有出宫就一定会传到那些人的耳中。
保证该知道的人,绝对会一个不落的全都都知道。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苏扬根本不需要活动脑子就能想的到。
他定然会成为大部分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虽然当皇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很想说,在诸位皇子之中,五殿下最善!#@$&
但哪敢说啊!
说了不但起不到进言的作用,反而不但会给他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也会连累赵艺弘,让他陷入生死局面。
“你在想什么?”赵煊见苏扬久久不说话,开口问道。
苏扬拱手为揖,说道:“臣方才思来想去,却愕然发现,臣位卑,对诸位殿下竟是不甚了解。既是不甚了解,臣就不敢枉下断言,胡言乱语。”
“朕准你的胡言乱语。”赵煊一句话直接堵死了苏扬的借口。%&(&
“臣与五殿下、三殿下最为熟悉,陛下若非要臣讲一讲,臣便只能如此说了。”苏扬硬着头皮说道,反正这也是实际情况,他的关系圈子,京中的大部分人都知道。
诸位皇子之中,与他关系最善的就是赵艺弘。
三殿下倒是帮助了他许多,可他与三殿下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多么的好。
三皇子一直想拉拢他,而苏扬一直惦记着三皇子的人情。
也就仅此而已了。
病恹恹的赵煊坐的好像一尊雕塑,闻言呵呵笑了两声,“真是个见缝插针的小滑头啊!也罢,朕会留意老三与老五的。”
苏扬眉头轻轻一蹙,满脑门子的问号。
陛下啊,你可真是我亲大爷!
案子倒是水落石出了,可你这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你留意什么,拢共这么几位皇子,哪一个你没有留意?!
这话又何必如此直接的说出来呢?!
“这个案子既然是你查出来的,如何审理就交给你了,可有难处?”赵煊拿手指挑了挑那堆积如山一般的供词和卷宗,对苏扬说道。
苏扬:!!!
“陛下,此案交给微臣判定,恐有不妥!”苏扬立马说道,“此案牵扯极大,事涉齐王、二殿下,且臣也是苦主之一,与理与法皆不合适,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嗯,倒也是。”赵煊沉吟着,“那就交由大理寺审理吧!”
“不过,你倒是可以说说你的意见,如何处置?”
苏扬一下子真的想死。
我的皇帝老爷啊,你这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呢?!
踢过去一个雷,立马又甩过来另外一个雷。
还都是一炸就必死无疑的!
问他的处置意见,这跟他直接把这案子给判了有什么区别?
“回陛下,此案之中,摩尼教贼众猖獗,微臣以为摩尼教贼众,有一个算一个,皆不能放过,当明正典刑,以儆效尤,以正天下之气。”苏扬说道。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雷他若是不点两个,这一茬事是过不去了。
陛下看样子是真不打算放过他。
苏扬猜不到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的目的很显然就是如此。
“嗯,记下来,回头告诉大理寺卿。”赵煊颔首,对一侧的元公公说道。
苏扬:……
一听皇帝这话,苏扬脑袋上的问号就更多了。
他现在是真的牛皮了啊,远程连大理寺卿都给指挥上了。
让大理寺卿按照他的指示去断案,这算咋回事嘛!
皇帝这一手操作,是真把苏扬给秀到了。
“至于刑部诸位大人,身在其位而不谋其职,勾结摩尼教这种祸国殃民的贼众,臣以为不可轻饶。在此案之中,金荣、钱大敨,臣以为当抄斩,明正典刑。至于尚书梁检,勉强可视为从犯,宜从轻发落。”苏扬说道。
梁检是他那日在大殿之上亲自搬下去的,但这个轮回一下子又稳稳当当的转到了他的手中,现在为梁检求情的还是他。
赵煊那双黑眼圈深重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扬,“你这是在为梁检求情?”
“是!”苏扬知道有些他就算是相瞒,也瞒不过去,索性也就老老实的认了。
承认了之后,他这才解释道,“微臣仔细查过梁检大人,在这个案子之中,他本身确实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也没有出太多的力。他算是上了二殿下的船,便有些身不由己,而若不是梁大人的口供,下官很难在短时间对这个案子有实质性的进展。”
这话,苏扬说的分外的直接。
但,这是他故意而为之的。
他没有菩萨心肠,也没有怜天悯地的大慈悲之心,太远的事情他管不到。
但发生在眼前的,他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而无动于衷。
为了夺嫡,二皇子将朝野上下搅得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
杀良冒功,更是被他几乎玩出了花。
人为的逼迫百姓为贼,自己再杀贼立功,如此混账、十恶不赦的事情他竟然也做的出来。若是这样的人当了皇帝,苏扬真看不到大宋还有是那么希望。
哪怕是他这样一个一心求安的小民,也都要想着造反了。
“老二的这是一艘贼船啊!”赵煊呢喃说道。
苏扬默认。
心中却冷笑了一声,这何止是一艘贼船,这简直就是罪恶之源!
“陛下,其实此案与江州、严州的案子可以看做是一个案子!”苏扬心有怨气,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便把这个话又一次直接给挑明了。
反正皇帝非要他说点什么,那就把自己的态度表现出来。
我可以为国流血,可以为了你这个皇帝无怨无悔,但我见不得这种脏事。
这一次,倒是轮到赵煊沉默了。
立在皇帝身边的元公公不断拿眼神示意苏扬,可苏扬闷着头,装了个没看见。
这么大的案子,总不能真就一句申斥,一个禁足轻飘飘揭过了吧?
恐怕民心难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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