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靠近租界的边上,有不少高门大宅。这些都是一些商人富户的宅院,把房屋建在此处,与洋人做生意就方便了。住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靠洋人起家的。
更远处住着的国人,暗地里把这些人叫做二鬼子。
有一户高大的门户中,传来阵阵艰难的咳嗽声。
声音急促而剧烈,听得你喉咙都痒痒,觉得难受。
在一间暖阁内,屋内的炭炉烧的暖烘烘的,明明外面冷的冻脚,但里头的温度却高得吓人。
一旁的床榻上,一个只穿着一层单衣,形容枯槁的老者正斜靠在床上,有专门的丫鬟给他喂药,但吃两口,他就得咳嗽好几声。
“秦爷,人都找来了。”就在一碗药即将喝完的时候,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而后,他一挥手,便有五个衣衫破旧的青年男子被带了进来。
这五人皮肤黝黑,脸上泛着一层黑紫色,手上和脸上都能瞧见冻疮的痕迹,一看就是常年在外面劳动的。便是隔着老远,也能闻到他们身上酸臭的味道。
几人第一次进到这种地方,小心翼翼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咳……好,好啊。”在咳嗽稍微放缓之后,秦爷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坐了起来。
他整个人就好似泥塑木偶般一动不动,只是偶尔会呼吸急促,发出几下咳嗽声。他的眼珠子滚动着,在几人身上扫过,看上去有些莫名的诡异。
“来来来,上前来。”秦爷僵硬的招了招手。
众人稍一犹豫,便缓步走上前去。
一旁的丫鬟自案台了取了一顶毗卢冠,轻轻戴在了秦爷的头上。那毗卢冠上,绘有诸多佛陀形象,但最居中的,却是一尊笑口常开的弥勒。
他穿着一身单衣,却戴着毗卢冠,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但秦爷却不管这么多,自顾自的唱诵了起来。
“增益戒闻德禅及思惟业,善修于梵行而来至我所……咳咳……”
起初之时,他念经的声音还时断时续,但随着时间推移,声音越发顺畅了起来。整个屋内都回荡着他含糊不清的经文声音,他一边念诵着,一边伸手一一的在众人头上一点。
“供养于现在诸佛过去者,禅定正平等亦无有增减……”
梵音阵阵,低沉绵密,屋内不知道何时竟然烧起了柱香,烟气缭绕,没过多大一会儿,整个屋子内都是呛人的烟味。
但众人却丝毫未觉,思维竟有些迟钝了起来。再抬头看向秦爷……准确的说是看到秦爷头顶的毗卢冠的时候,意识有些恍惚。
隐约间,仿佛见到混沌开辟,一尊神圣浩大的弥勒自黑暗中显化。
正伸手抚摸着他们的头顶,让他们忍不住升起了皈依之意。
半晌之后,诵经的声音停了下来,五人双目微微阖起,仿佛陷入半梦半醒之间。
“嘶……”
秦爷贪婪的嗅着空气中的烟气,似乎没一下,都要狠狠的吸入到肺中,吸到他身体的各个部位。
他的脸色诡异的红润了起来,仿佛喝了酒一般,眼睛也变得极亮,有着一股子迫人的味道。
“好多了,我这肺病好多了,那和尚果真没有骗我。”秦爷用力的呼吸着,哪怕空气中的烟气已经浓郁到近乎呛人的地步,但他却头一回觉得呼吸顺畅的感觉是这般美好。
自他得了肺病以来,这嗓子里头就始终像是堵了一块东西,让他焦虑焦躁。
……
“阿生,阿生……”刚刚拉完了黄包车,阿生正靠在一旁休息。
他今天拉了四五十趟,哪怕入了弥陀教后,体格强壮了不少,也累得够呛。
当然,他在内心还是感谢弥陀教的。
若非学了连理术,他一天下来跑个二十几趟怕是就得累瘫了,哪像现在这般精力旺盛。
但这一日,他刚刚准备小憩一会儿,却被人摇醒了。
正要发作,却发现是自己的同门师弟有根,便暂时的按捺下了火气。
“什么事?”
“阿生,你看我这头发,还有这牙齿。”有根惊慌失措,把头上的毡帽取了下来。
本来盖着帽子还不觉得,但一露出头发,阿生就吓了一跳。
有根的头发白了近一半,还稀疏了不少,若是单看脑袋,还以为是个花甲老人。再一张开嘴,口中的牙齿缺了好几个,便是剩下的牙齿,也隐约松动。
阿生再仔细盯着有根的脸庞,平日里朝夕相处尚看不出来,如今端详着,却发现他的外貌比实际年龄要大不少。
本来他们风里来雨里去的,面向看着就老,可眼前的有根,瞧着像是四十多岁的。
“阿生,不仅是我,还有哪些教友,有好几个也有了这般症状。你说……你说是不是那法子有什么害处啊。”有根生性懦弱,如今生出这般变故,心中着急的要死。
“怎……怎么会,定是你们几个在哪里染了什么病症。”阿生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却不愿相信。
“就算是染病,也没有就盯着我们几人染的,那些未入教的,怎么一个也没有这般情况?”有根平日里沉默寡言,但不代表脑子不好使。
只一句话,阿生被说的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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