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芝院。
把呦呦留在太子妃殿不过两个时辰,阿娆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无论是她拿起针想要给呦呦绣个肚兜或是想拿起本游记看,总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
在没有呦呦时,她自己待着也总能找到许多事做,如今不过是恢复了常态,阿娆却觉得做事提不起精神来。
她总忍不住侧过头去看,仿佛呦呦还躺在那张小床上,只要她去逗一逗、抱一抱,呦呦就会笑得很甜。
“选侍,殿下说晚膳不回来用了,让您自己先用。”连枝进来传话,见阿娆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道:“选侍,您可是想小郡王了?”
阿娆怔忪了片刻,笑了笑没有说话。
盯着东宫的人不少,呦呦养在太子妃身边最妥当。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
“选侍,太子妃请您过去用晚膳。”还没等阿娆掩饰自己的情绪,只听芳芷匆匆前来通传。
等到在太子妃殿中再次见到呦呦时,阿娆忍住想要上前亲一亲、抱一抱的冲动,克制的站在一旁看着太子妃抱着孩子。
这是这样一来,显得过于刻意了。
姜妙低头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呦呦,目光又落到了阿娆身上。
她在心中轻叹一声,让奶娘好生照顾着孩子,让阿娆陪她一起用晚膳。
虽说一桌子丰盛的晚膳都是阿娆爱吃的,可今日尝起来总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觉。阿娆暗骂自己矫情,好歹按照自己平时的饭量把这顿饭吃完了。
“阿娆,我想着既是你要选择抛弃过去的一切,不如认我娘为干娘。”晚膳后,姜妙屏退了服侍的人,留下阿娆在身边说话。
这件事太子妃一早就提过,每次都是商量的语气。而这一次,太子妃的语气却是很坚决。
“先前我犹豫,是担心安远侯府落到姜知瑞手里,你反而会被他利用。”姜妙看着阿娆,诚恳的道:“如今我哥哥回来了,以后哥哥接管侯府,自然会帮着你、护着你。”
姜妙自小便崇拜自己哥哥,相信哥哥是无所不能的、是强大的。即便是最坏的结果,哥哥的眼睛真的再也看不见了,她相信哥哥也会成为侯府实际上当家做主的那个人。
有哥哥在,绝对不会让姜知瑞再欺负阿娆。
是以先前姜妙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让阿娆认干亲,现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这件事,你跟殿下提一提,我也会亲自跟殿下谈。”姜妙说罢,又道:“当然,最要紧的还是你的意愿。”
阿娆点点头,对太子妃心中只有感激,除此之外,还有隐隐的不安。
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时候过得真快,你到殿下身边已经一年多。”姜妙忽然感慨的道:“万幸我没有害了你。”
阿娆顿时想起了她被余嬷嬷骗着去服侍了太子,当时哪能有今日?她已经给太子生下了孩子,主动告诉了太子、太子妃她的身份,而且太子和她互通了心意,太子妃待她也极好。
“过几日,我会请清姿她们来东宫赴宴,咱们宫里那几棵丹桂、海棠还不错,也算是赏花了。”姜妙叮嘱阿娆道:“到时候宴席要怎么操办,就全权交给你了。”
阿娆微愕,太子妃为她引见人她是知道的,可这宴席竟然要她来办……
“我要看着呦呦呀,没工夫理这些。”姜妙扬眉,理直气壮的说完,怕阿娆紧张,又安慰道:“左右清姿她们都是熟人了,略有些不好,她们都能担待。也不告诉她们是你操持的,出了岔子算我的。”
阿娆心中的疑惑渐渐扩大。
不过既是太子妃已经发了话,阿娆自然痛快的应下了。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殿中已经点起了灯。
往日的这个时候,呦呦也该要饿了。
阿娆心中想着,目光不由往偏殿飘。虽说看不见,她也凝神听着,只怕呦呦会哭。
明显心不在焉的阿娆被姜妙看在眼中,她忽然道:“阿娆,我再问你一次,你舍得呦呦么?”
阿娆有点心虚,“舍得”两字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过了片刻,她才缓缓道:“呦呦在您这儿,妾身再放心不过了。想来殿下快回来了,妾身先回宜芝院。”
分明还是舍不得。
姜妙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等阿娆回去时,周承庭已经换下了常服,只穿着家常的衣裳在书案前看书。
见她自己回来,他有些奇怪道:“阿娆,呦呦呢?”
阿娆露出了一抹笑容,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自然些。“留在娘娘那儿了。先前妾身和您也提过,要把呦呦抱到娘娘身边养。”
周承庭放下了书,起身走到了阿娆身边。“孤的意思是把呦呦记到太子妃名下,给他一个嫡子的身份。他还没过百天,你就舍得把他送走?”
今日她被问得最多的便是舍不舍得。
“左右都在东宫,妾身看他也方便。”阿娆故作轻松的一笑,她眨了眨眼道:“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罢了,倒也没什么舍不舍得。殿下,您不会怪妾身自作主张罢?”
周承庭伸出手指刮了一下阿娆秀挺的鼻梁,无奈又心疼的道:“你这样懂事,孤不能更省心了。”
“殿下,您今日又问过世子吗?”阿娆想起太子妃的异常,迫不及待的问道:“靖北侯和秦世子……”
周承庭点头,道:“问了,他还是不肯说。孤觉得是他还没跟秦铮碰面,所以不能轻易改口。孤会留意进出安远侯府的人,尽早找出真相来。”
“殿下,妾身虽然不知道世子和秦世子会不会改变主意,妾身觉得太子妃似乎是下定决心了。”阿娆皱了皱眉,她把今日太子妃的一言一行都告诉了太子。
她总觉得,太子妃这是在安排离开前所有的事。
周承庭听罢,沉吟片刻。“阿妙向来是果决的性子,她决定要做的事,还没人能阻拦。”
为今之计,他只能尽快找到秦铮。姜妙对于他来说,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样,他不希望姜妙还要继续苦熬。
“放心罢,孤来解决。”周承庭抬手抚平了阿娆蹙着的眉心,柔声道:“阿妙并非莽撞冲动之人。”
阿娆暂且松了口气,心中还是替太子妃担忧。
“阿娆,你记不记得去年你出宫去安远侯府前,答应过孤什么事?”太子殿下一本正经的正色问道。
已经过了快一年的时间,阿娆努力的回忆当时的情形。那时她还不知道肚子里已经怀了呦呦,她跟太子求情说要出去,还许诺了太子说“怎来都行”。
想到这儿,阿娆面上不由染上了绯色。
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阿娆乌黑的眼珠像是闪过流光一瞬,眼波流转间,面若桃花的她,端得是妩媚娇娆。
“妾身、妾身不记得了。”阿娆小声道。
周承庭轻笑一声,直接把阿娆拉到怀中,用气声在她耳边道:“那孤帮你想起来。”
他的话音未落,阿娆便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太子殿下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房中还有连枝等人,阿娆红着脸埋头在太子怀中。她似乎听到连枝等人忍笑掩门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人。
“呦呦不在,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太子殿下眸色渐渐加深,手也顺着阿娆的领口探了下去。
阿娆被撩拨得浑身发软,小声道:“殿下,明儿一早妾身还有去看呦呦……”
“还有空想别的。”阿娆还没说完,太子殿下便在她脖颈上惩罚似的啄了一口,他低沉的嗓音在夜里听起来分外勾人心弦。“看来是孤还不够努力。”
太子殿下说到做到,在那柔软的身子上攻城略地。
从帐子外透出的光线渐渐模糊,阿娆果真无暇再去想任何事。
***
云南王府别院。
刘嬷嬷把装着画像的匣子从装了三层锁的柜子里取出来,交到了张侧妃手上。
张侧妃满脸漠然的拿钥匙打开了匣子。
她倒还无可不可,刘嬷嬷吓了一跳——这匣子里竟没有一副完整的画像,竟都成了碎片。显然是被刀割过的,目的只能是为了泄私愤。
自己竟不知道张侧妃是何时把明珠郡主的画像都给毁了。
“侧妃,您这是——”刘嬷嬷慌了神,焦急的道:“这若是让人发现了,那咱们就百口莫辩了!”
怪不得侧妃把画像收起来后,就不许人拿出来,亦或是打开。钥匙也在她手中由她亲自保管着,并不假手他人。
“我只是气不过……”张侧妃咬牙,面上犹自有几分不甘。“她抢了我儿的生机,我只是划了她的画像又如何?”
这个心结只怕侧妃很难解开。
刘嬷嬷不敢深劝,再纠缠前事也无益。只得尽快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她建议道:“侧妃,不若奴婢找可信之人悄悄的拿出去修补?”
这事连大郡王和兰月郡主都要死死瞒住,能用的人不多。张侧妃勉强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张侧妃见刘嬷嬷小心翼翼的把碎片往一起拼,冷笑一声道:“本就是一副赝品罢了,哪里值得这样?王爷连真迹都自己藏着,也只肯丢给我赝品……”
她越想越恨,捏着画像碎片的手指开始一点点收紧。
刘嬷嬷怕损坏后完全无法修复,好说歹说都收集齐了,都在匣子里铺平整。如今在别院办事还方便些,务必要在回王府前,把这些画像都修复好。
虽说明珠郡主已死,可侧妃要想在府中过得好,就还要靠着她是明珠郡主“生母”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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