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宫御书房,梁帝背着手,余光一撇身后的黑尉。
“秦风当真这么说了?”
黑尉点了点头:“国弱个人强,乃悲哀也。秦家未来,在于民生。”
听到黑尉如实转述,梁帝陷入沉思,许久之后,深吸了口气。
默默抬起手,接过黑尉递上来的‘治秦十法’。
上面罗列着牵制秦家的种种政策,如扶持新党,打压主战派和桃林党,回收秦风的监察职责,罢黜十户等……
梁帝犹豫再三,还是将‘治秦十法’撕碎,随手扔到一边。
阴郁已久的眼神,终于再次绽放出亮色:“朕倒要看看,这个秦风能为我大梁创下怎样的盛世!除扶持新党,平衡主战派和桃林党之外,其余安排,皆可暂时搁置。若朕压的太紧,秦风如何施行他的国富民强之策?”
黑尉虽然防备秦家,已经到了骨子里,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除掉秦家。但……对于梁帝的指令,却极为推崇。
毕竟黑尉司也明白,大梁今日困境,唯有秦风能够舒缓。
另一边,在秦风的亲自主持下,短短数日时间,糖果铺已经开遍京都三十六县,秦小福恋恋不舍的离京,返回塘栖,而且此行,经过秦风的深思熟虑过后,让沈青辞一同前往。
沈青辞靠着晴雅阁,已经逐渐成为京都文人圈子中的翘楚。
此番前往江南,一来可以逐步接手糖果业,二来可以开设晴雅阁分社,统领江南文人界。为了防止路上出意外,秦风增派疏风和四名天机营卫士伴行,锦衣卫暗中保护。至于江南方面,有宁虎坐镇,倒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沈青辞和秦小福离京次日,秦风便开始着手安排,高山国的远商车队。
除了先行押送‘军需物资’的车队外,秦风增派了两支车队,运输大梁的传统商品,瓷器、布帛、盐茶等生活用品。
打通大梁与周遭番邦的传统商路,才是利民之策,而高山国就是起点。
除此之外,当务之急是打下粮价。
江南乃粮食重要产地,随着粮食被林家控制,整个大梁的粮价都受到严重波及,百姓吃不起粮,终究是国弱之症结所在。秦氏粮号,孕育而生,以京都为根基,自北向南开设,以市价收购,加价一成向外出售。
此定价,千年不动摇!
本以为,插手粮食产业,触及国本,会遭到层层阻碍,结果却是出奇的顺利,几乎是一路开绿灯。
秦氏粮号开满京都三十六县,次日,自北境而来的传令兵,便急匆匆冲进京都大门,直奔兵部而去。
当天下午朝会,紧急召开,凡京中官员,正五品以上者,均需参加,秦风也被圣人召见。
大殿气氛前所未有的严肃,向来喜欢‘拐弯抹角’的梁帝,这一次却破天荒直奔主题,将北境发来的军报,交给朝中大臣传阅。
起初,秦风还以为是北狄大军来袭,结果看到军报,也是惊了一下。
梁帝眉头紧锁,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平南县突发叛乱,以黄诚为首贼子,揭竿而起,偷袭当地驻军武备库,进而攻陷平南县。军情紧急,有多少贼军,何等军力,皆无记录,后续军情少则也要七八日后才能到京都。”
“诸爱卿,可大胆进谏。”
梁帝最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所有大臣,都被这封军报,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秦天虎作为督战大臣和兵部尚书,最先收到北境军报,斟酌片刻,沉声道:“启禀圣人,平南县距离骠骑大将军驻地,不过一百三十里,骠骑大将军部却未发兵平乱,此事恐怕……”
不等秦天虎说完,梁帝已经挥手打断,眼神尽是忌惮:“骠骑大将军未收到朕的调令,自然不会贸然发兵。”
在场大臣,皆是城府极深的老狐狸,岂能不明白,不是梁帝没有调兵,而是调不动!
自打骠骑和车骑两位大将军携家带口离京,便基本脱离了梁帝掌控,原地驻扎,北境叛乱也好,北溪县战事也罢,皆做壁上观!最关键的一点,这两部驻扎之地,皆在北境咽喉处,像是两把利剑,抵在中原命脉之上。
哪怕梁帝对两位大将军,已经忌惮到了骨子里,仍旧只能安抚,不可给予两位将军‘撕破脸皮’的机会。
所有人都明白,这便是梁帝除掉高明,引发的后遗症。
高明一倒,便无法再压制南境豪族,恰恰车骑和骠骑两位大将军,都是南派,必然已经受南境豪族要挟。
再加上大梁军力,重心都在北狄方面,实在是无力向车骑和骠骑施压,这两部大军,曾是梁帝仰仗臂膀,如今已然演变成了心疾。车骑和骠骑驻守北境,威慑北狄大军,已经是当下最好的局面了,至于其他任务,根本指望不上这两部。
两车骑和骠骑都调不动,边军就更别指望。
梁帝在位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乏力。
但他心里又很清楚,虽然除掉高明弊端甚多,但又不得不除,否则永远都不可能腾出手来对付林太保。
这种紧急情况下,梁帝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秦风身上。
“秦风,你有何见解?”
此言一出,现场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汇聚到了秦风身上。
对于北境方面的突发叛乱,秦风倒显得相当平静,似乎早已预见一般。
这等‘坦然自若’,更是令梁帝充满期望。
秦风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转身批了一眼蛰伏已久,终于开始上朝的林太保。
“秦氏粮号刚开始发展,北境就突发叛乱,好死不死,位置偏偏是平南县。众所周知,平南县乃京都通往北溪县必经要道,平南县出事,商路必阻。”
“莫不是我秦家动了某人的蛋糕,从而引来报复?”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一片死寂。
梁帝也眉头紧锁,此事梁帝也有计较,只是不便明说罢了,此事秦风毫无顾忌的说出利害关系,倒是让梁帝省了不少事。
面对秦风的质问,林太保却显得极为坦然:“秦风,你莫不是在怀疑老夫对大梁的忠诚?”
“你可知,栽赃当朝太保,乃是何等罪名?”
见林太保避重就轻,没有正面回应,秦风冷笑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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