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记得我去洗澡的时候,床上的被褥是没有动过的,所以被褥不可能拱起来。
加上鞋尖朝床、引鬼上床的古话不断在我脑海里盘旋,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家伙趁我洗澡的时候,穿了我的凉拖,走到床上睡觉去了。
我甚至在脑海中都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一双整齐摆放在浴室门口的凉拖鞋,突然间自己迈开步子,在房间里一步一步的朝着床铺走去。
鞋子上面看不见任何人影,只有鞋子自己在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这个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而看着眼前那呈现一个人形模样的杯子,我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我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竭力的控制着,生怕会被那家伙发现我已经发现了它的存在。
于是我紧闭嘴巴,光着脚蹑手蹑脚的朝着张哈子的床铺走去。打算把他叫醒,然后让他来想办法对付那家伙。
我走的很轻,并且刻意用脚尖着地,所以脚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我自己都听不到。
眼看着就要走到张哈子的床边了,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被一股大力给推开,震得我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还好我后退的每一步都是脚尖着地,而且在最后关头及时稳住了我的身体,否则的话,后退的这几步肯定会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特别是最后要真是跌坐下去了,绝对会发出巨大的响动。
到那个时候,怕是还没有叫醒张哈子,我就会被那个躺在我床上的阴物给弄死。
但稳住了身形之后,我就懵圈了,然后冒着一身冷汗,死死的的盯着我床上的那个拱起看。
因为不让我靠近张哈子的床,肯定是那个阴物的手段,为的就是不让我叫醒张哈子。那也就是说,它既然对我出手了,就说明它已经知道我出来了。
那我还小心翼翼的不弄出声响来,岂不是掩耳盗铃?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大可不必如此谨慎,直接大声把张哈子喊醒不就行了?
但就在我张嘴准备大喊大叫的时候,仅剩的理智却让我停了下来。
因为从刚刚遭受那股大力被推开到现在,我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那张床。结果这么长的时间,我发现它并没有半点动静,这很不符合实际情况。
毕竟按理来说,如果那家伙知道我已经洗完澡出来,并且打算叫醒张哈子,那它肯定会趁张哈子还没醒,突然暴起扑过来把我给弄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只是不准我靠近张哈子而已。毕竟这么大好的机会它不把握,还躺在床上装睡的话,万一我把张哈子叫醒,那它不就玩完了吗?
除非……它并不知道我已经洗完澡出来了。而刚刚把我推开的那股大力,很可能是它提前布置的一个什么阵法,为的就是不让我在它不知情的情况下靠近张哈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阵法很可能还是隔音的,就算是大声喊叫,张哈子估计也听不见。
一想到这里,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后怕。还好我刚刚没有开口喊张哈子,否则的话,我喊醒的很可能就不是张哈子,而是躺在我床上的那个阴物!
想明白了这点,我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跟张哈子久了,分析问题的逻辑能力都变得强大起来。
只不过我还没高兴多久,就又被眼前的现实问题给难住了,那就是我该怎样在不惊动那阴物的情况下,去叫醒张哈子。
我肯定是没法接近张哈子的床,直接开口喊也不行,那朝着张哈子的床扔东西把它给砸醒呢?
说干就干,我蹑手蹑脚的在房间里找到一瓶矿泉水,然后对准张哈子的脑袋就砸了过去,但矿泉水瓶只飞到一半,就突然消失不见,等我回头再看的时候,发现竟然又原封不动的摆放在原处!
这尼玛是怎么回事?
那阵法就算能对所有东西都起作用的话,难道不应该是把那瓶子给弹回来吗?这种凭空消失,又突然出现在原处的场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刚刚是被弹回来,而不是让我出现在原处?
我很快就稳住自己的情绪,既然矿泉水瓶不行,我就又换了几个东西,结果通通一样,不管我扔什么,飞到一半就消失不见,然后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
怎么会这样呢?这已经完全超出我能理解的范畴了。阵法再厉害,难道还能区别对待活物和死物?
我搞不明白,只能继续找东西去砸,我就不相信它这鬼阵法还能把所有的东西都包含在内。
就在我低头找东西的时候,我看到我还光着脚,于是我想要找鞋子去砸,毕竟我也学过鞋匠一脉的匠术,只要在鞋子上加些东西,我想那阵法应该是拦不住的。
就在我去门口拿鞋子的时候,我下意识的侧头去看了看张哈子另一侧的床沿,发现他的鞋子就摆在那里,而且一正一反,以胜杯的形式摆放着。
看到这一幕,联想到刚刚我被弹回来的场景,我大脑一片空白,一个不好的念头瞬间席卷全身。
我没有再去门口拿鞋子,而是木然转身,朝着我的床铺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我看不见我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的话,我相信,我脸上的表情一定是错愕、难以置信,以及惊慌失措。
我没有从两张床之间走进去,因为隐隐有一股力量在排斥着我,不让我往里走。我只能走到靠窗的那边,然后颤抖着双手掀开床上的被褥……
在窗外淡淡灯光的照耀下,我清清楚楚的看见,面朝我侧躺在床上的那个家伙,竟然就是我自己!
尽管已经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我无法靠近张哈子的床,因为他在床旁摆放了胜杯,身为阴人,自然是没法靠近;也难怪我扔的任何东西都没办法砸到张哈子,那是因为我身为阴人,所拿起的东西都只是虚影,自然都被胜杯挡在外面!
而我之所以能靠近我自己的这张床,是因为鞋尖对着床,自然能引我上去。
也是在此刻,我突然间想起来,之前我在浴室门口站那么久,被张哈子嘲笑一句后,我并没有被激将去洗澡,而是回头上床躺下了。
也就是说,在不知不觉中,我其实已经死了,可自己却浑然不觉,还重复着生前不敢去洗澡的过程,并且将没完成的洗澡这件事给完成。
亏我还以为躺在床上的那家伙是个阴人,其实从头到尾,我才是那个阴人!
只是,我完全记不得我是怎么死的,仿佛之前发生的那一切,才是真的,而现在我眼前所见,如同梦幻泡影一般,极不真实。
就在这时,对面的张哈子猛然从床上跃起,一柄小型篾刀从他袖中飞出,直刺我眉心……
与此同时,我清晰地听见,张哈子口中大喝着,你屋个仙人板板,难怪一直感应不到你,原来你一直冒充哈挫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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