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我都还没从张哈子的话里回过神来,一直低垂着头的谢不归就直接起身一声大喝。
我看见他死死地盯着张哈子,眼睛里面充满了质疑。
莫说是他这个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了,就是我这个外地人,都不相信谢家村的人会自相残杀。
可张哈子说的又是那么肯定,仿佛他早就已经笃定了这件事就是他说的那样似的。
张哈子并没有急于跟谢不归的争辩,而是‘看’着我,问,火扑灭老迈?
我看了一眼镇上的方向,已经看不到明火,但浓烟依旧存在。怕是还有些零星的地方没有彻底扑灭。而且那一排都是木房子,估计受波及的房子应该也不在少数。
我把看到的给张哈子说了之后,他只是点点头,然后便起身,走到河边,找到他之前丢下的那根竹棍,敲击着地面,一步一步地朝着小镇的方向走去。
我和谢不归跟在后面,等着他的解释。
没走出去多远,张哈子就开口讲,哈挫挫,如果你们村来一个外人,你会不会晓得?
我想了想,讲,肯定会晓得。
这不是我吹牛皮,显得我消息多灵堂似的,而是现实就是如此。毕竟在农村,交通闭塞,一年到头,都是那几个熟面孔,一旦有外人进村,很快就会传遍每门每户。
相信在农村生活过的人对此都应该深有体会。
张哈子讲,那如果是这个外人,在一段时间内频繁进出绝大部分乡亲们滴堂屋,你觉得这会不会显得很奇怪?
听到这里,我总算是明白了张哈子的意思,于是点头讲,肯定会觉得奇怪,而且很可能哈会把他当强盗(小偷)抓起来。
张哈子点了点头,一边敲击地面,一边侧头问谢不归,你爹老子有讲过六十五年前,你们村出老强盗迈?
这种小事,如果放在其它村,绝对不会算是一件稀奇事,更不会被人记住。但这是谢家村,一个擅长躲在暗处操纵他人气运的匠人聚集地,绝对不会有不长眼的小偷闯进来。
就算是有人闯了进来,也一定会成为谢家村的稀奇事被流传下来。
但谢不归却摇了摇头,讲,我们那种村子,怎么可能会有强盗?就算开着门让他们偷,他们怕是也没那个胆子。
张哈子闻言,当即笑了笑,讲,所以,既然不是外人进老你们村子,那你们村那一百零八户人家堂屋上头房梁滴麻将图案,是哪个刻上去滴?
张哈子这一句话,就像是点中了谢不归的穴位一样,让他瞬间愣在当场,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一直等我和张哈子走出好长一段路后,谢不归才追上来,对张哈子讲,如果是我们村里人滴话,你绝对哪个最有可能?
这个问题我根本就没想过,因为我觉得这完全是个不可能知道答案的问题。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六十五年,那些去过那个神秘地方的匠人们,也都已经入了土,张哈子不可能凭借只字片语,就猜出凶手是谁。
但张哈子却无比淡定地对谢不归讲,你自己都猜到老,哈问我搞么子?
听到这话,我顿时就愣住了,这个在我看来无解的问题,这么快就被破解了?
我以为张哈子是在故意诈谢不归,却没想到谢不归的脸上呈现出无比痛苦的神色,想来确实是猜到了某个人,但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我低声问张哈子这人是谁,张哈子没说话,而是继续安静地往前走着,无论我怎么追问,他都没有再开口。
不过往前没走多远,张哈子就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看’着我讲,这就是我们昨天跑出来滴那条路?
我刚刚一直跟在张哈子的身后,低头想着到底是谁刻画了那些麻将图案,所以并没有怎么看路。现在被张哈子这么一问,我才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然后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跟之前从送葬队那条河里出来后一样,我眼前根本没有什么房屋,全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坟堆。它们整整齐齐的排在两边,就好像是由小朋友组成的欢迎考察团的队伍。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张哈子带错了路,可当我走到被烧毁的冯宅后院,也就是那个S的中间部分后,我就意识到,这就是昨晚我们跑过的那条路。
冯宅的后院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消防员催促我们快离开,不要在这里多逗留,说是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烧了之后会有毒气产生,吸进去了不知道会导致什么疾病。
我知道他们说的不干净的东西就是那些棺材里的尸体,这些东西我昨晚就见过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奇怪的是,我们昨晚明明是在小巷子里面跑的啊,怎么可能会是在坟堆之间?
一想到昨晚我和张哈子还躲在矮墙下面和石狮子后面,我后背就一阵发麻,脚下的速度也不由得快了几分。
当我拐过一个弯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坟前有一处被人坐过的痕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我昨晚五心朝天的地方。我原以为自己是在一处人家墙壁下,却没想到竟是死死的贴着坟包坐着!
难怪五心朝天会没有用,我的后背都贴在别人的坟包上,要是有用那就真的见了鬼了!
再往前走,我就看见了那一对石狮子----哪里是什么石头做的,分明就是两只用纸扎的狮子!摆在一处大坟前,显得格外诡异!
然后就是那堵墙了,还没走近,就已经可以清楚看见,只是一堆泥巴随意杂糅而成的矮墙,连一块砖头都没有。被消防车灭火时浇到了水,墙头湿漉漉的,看一眼就知道滑的很。
难怪冯伟业昨晚没有追过来看,原来这边确实没有路,只有一堆坟包。而且从挨着土墙的这些坟包上的遗照可以看出,这些坟包里的主人,他们的棺材,就是摆在冯宅后院的那些!
我们刚准备爬墙,就被消防员给拦了下来,说是正在灭火,还会有余火蹿出来,现在靠近太危险,让我们换条路走。
即便我说我只是想要经过,不看热闹,都不被允许,而是语气严厉的催促我们赶紧离开。
最后还是张哈子出马,消防队员们看在他是瞎子的情况下,才准许我们从矮墙上爬过,然后顺利进到镇上。
路过冯宅的时候,张哈子让我往里面看看,堂屋中间的那两口棺材还在不在。
我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毕竟那可是青铜棺材,就算房屋失火再大,也不可能把青铜棺给烧没了,不摆在堂屋里还能摆在哪里?
可当我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却看见已经成了废墟的堂屋里,竟是空空如也,确实没有那两口青铜棺!
这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消防员提前把棺材给转移了,以免被烧断的房梁砸下来损毁了棺材?
张哈子讲,你看哈那些消防员滴衣服,就晓得他们有没有把棺材运走老。
我依言看了一眼,但除了看见他们身上的衣服十分整洁有序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张哈子讲,要是他们进去过,那他们滴孩子肯定是脏滴;要是他们动过那两口棺材,那他们滴衣服也肯定会沾到黑灰,如果都像你讲滴干干净净滴话,你觉得他们动过那两口棺材迈?
听了张哈子的分析,我瞬间恍然大悟,同时也终于明白张哈子的逻辑思维,并不是天生强大,而是善于思考和联系罢了。
我讲,既然不是他们弄走的,那去哪里了?
说话的时候,我还特地看了一眼谢不归,发现他除了眉头紧锁,满脸痛苦神色外,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对我的问话,似乎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张哈子讲,看来这个冯伟业又是替身,棺材被真正滴冯伟业转移走老。
听到这话,我便不再管谢不归是不是还没回过神来,而是拍了拍他,问,你昨晚来的最早,有没有看到冯伟业转移棺材?
谢不归愣了一下,然后冲我摇了摇头,讲,我刚爬过矮墙,就看到冯伟业站到门口滴,应该没得机会转移棺材。
我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很小,生怕被消防员们盯上,认为我们跟这起失火案有关。
出了巷子之后,张哈子交代我,哈挫挫,以后看到青铜棺,你莫急到开棺,这次是运气好遇到老谢不归,下次讲不到就没得啷个好运气老。
我点头,然后明确给张哈子表示我记住了。这次的事情把我也吓得够呛,还好最后张哈子机智,我们才相安无事,否则的话,要是再来一次,很可能我就真要靠抹脖子来阻止献祭进行了。
退完房后,我和张哈子收拾完行李,正在装车的时候,就看见谢不归走过来,对张哈子讲,你们能不能跟我去谢家村一趟?
我正愁不知道怎么给谢不归开口,这货就主动送上门来,还真是舅舅要睡觉,外甥就送来了枕头,真是赶巧。
有了谢不归在前面带路,这一段路走的十分顺利,下午的时候,我们就出现在了谢家村的村口----如果不是最后那一小时的山路需要步行,我们还会更早到达。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张哈子和谢不归的默契,这一路上不管我问什么,他们都没有开口,整个行程安静的有些诡异。
到了谢家村后,我们没有停留,直接朝着谢不归家里走去,刚进院门,我就看见院子里坐着以为精神看起来还行,但两鬓已经斑白的老人,正是谢不归他父亲。
还不等谢不归给我们介绍,那老人见到我和张哈子进来以后,竟是猛然从摇椅上站起来,然后神色惊恐地指着我,大喊:你…你……你……你竟然还没死?----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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