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左右,正是赌场生意正当红的时候,场子里烟雾缭绕,吆喝声此起彼伏。
场子不大,外表是一家两层楼的仓库,内里一楼是赌场,二楼是几个小包间。说这是赌场倒不如说这是赌档更贴切。
混乱,吵杂,空气中既有汗水的臭味,还有烟油子味,尽管空调风使劲在吹也吹之不散这特殊的味道。
这种地方,我已经好几年没来过了,这一进来,一股亲切感顿时油然而生。
我就是从这种地方混出来的,对这样的地方岂会不亲切。
四处打量一番,一楼的一个偏门吸引了我的注意,那应该是场子里的办公区监控区。再就是二楼那边有点过于寂静了。
这里如果是卫青落脚的地方,他也只能在二楼了。
瞄着一个人,给了他一个眼色,他立刻不着痕迹的点头,接着拿着筹码往二楼走去。
他是老刘的兄弟之一,早在半个多小时前就被我安排进场赌钱了。
走到楼梯口,没事。
拾阶而上,也没事。
就在他要到二楼时,楼梯口两边突然闪出两个汉子拦住了他。
我打量两眼,默不作声的带着哑巴换了个位置站着。
而不一会,就见被我安排去二楼的人满,满脸不忿的走了下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赔笑的经理。
甩掉经理,他凑到我这边:“飞哥,楼上有古怪。”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目光扫扫四周,低声道:“飞哥,要不拍几个兄弟强行闯上去?”
我给他一个眼神,他立刻点头:“我这就去办。”
他走后,我拿出手机给小柔和老刘发去信息:“你们那边怎么样?”
小柔:“夜总会没有古怪,准备动手。”
老刘:“会所这边有点古怪,飞哥的意思是?”
我编辑短信发出:“这三个地方,都不是我们的目标,扒掉。”
发完了信息后,我朝刚才那人比了个手势,随后便带上哑巴出了场子。
城郊夜总会也好,东城这边的赌场或会所也罢,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三个地方都不是卫青落脚的位置。
为什么还会过来?
当然是做给卫青看!
点燃一根烟,我依靠着车子抽着。
“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
卫青为什么在岘港露出了行踪?
广系集团在查他,一卫青的老道,估计已经知道了。换句话说,他是故意在岘港这边露出马脚来的,为的就是把我引出河内。
河内是大元金控的总部,也是南国的首府。
戒备之森严,堪称武装到了牙齿。
在河内,卫青根本就没有对我下手的机会,只有我离开了河内,他才有机会!
他想引我出来,好,那我就出来。
他在引我,我何尝不在引他?!
这时我电话响起,收到了一条短信。
“哥,城郊这边的夜总会已经拔掉了。”
“嗯。”
不一会老刘也给我传回消息。
“飞哥,东城这边的会所也拔掉了,遇到了些硬茬子,平川派的人在这边。”
“嗯。”
依旧只是淡淡的回复,同时我心里在想,卫青,他到底会在什么地方对我动手?
不一会,我这边的场子里不停的有人往外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慌。
又过了不久,场子里发出喊杀声和惨叫声,还夹杂着零星的枪响。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一人走出场子来到我面前:“飞哥,已经搞定了。”
我转身打开车门上了车,并问了一句:“有没有平川派的人?”
他回道:“有,但不多。”
我点点头,随后拉上哑巴上车,并冲开车的兄弟说:“回去。”
“好的,飞哥。”
此时已是深夜十二点多,即便是海湾旅游区,也陷入了寂静之中,路边的店家,只有那么几家还在营业。
当车子路过一家火锅店时,我道:“停一下。”
车子缓缓停下,我带上哑巴下了车。
“你们回去吧,我在外面吃了饭回去。”
“这……”
开车的人不免担忧。
“没事,回吧。”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声,随后便带着哑巴进了火锅店。
这里有些偏僻,人烟稀少。
不管是饭店之内还是饭店之外,视野都很好,适合埋伏,也适合袭击。
进了店面之后,我点了个鸳鸯锅,这家店的老板也是华人,还跟我聊了几句,例如来南国几年了之类。
选了一个不靠窗,同时也并不是十分隐蔽的位置坐下,我给小柔发了个地址,通知她过来吃饭,一个人。
锅子上来了,肉也上来了,菜也上来了。
“咕噜咕噜——”
汤底一半鲜红一半透明,都以咕噜咕噜的翻滚沸腾。
我适时的往里面加肉加菜,哑巴则负责吃,我也吃了一些。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桌子对面突然坐下一人。
也就在他坐下时,哑巴突然动了,他瞬间跳上了桌子,双腿蹬着桌面,一手按在桌边,另一手已经抵在了来人脸上。
“呜呜——”
闭着嘴,却呲着牙,声声示威般的呜咽,自他咽喉部位发出,听着……渗人。
“哑巴。”
我叫了一声,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
哑巴回头看我一眼,已经泛出绿光的眼睛缓缓转动,最后还是坐了回去,并拿起筷子继续吃起来。
安抚过哑巴后,我淡淡瞥了坐在我对面的人一眼:“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来人面容呆板,一双眼睛毫无波澜充满死灰之色。
听到我的话,他面上出奇的露出一丝诧异,接着开口,嗓音特别的低沉,就跟十年不曾转动的风扇突然转动起来似的,充满别扭,让人极其不舒服。
“你知道我会来?”
我看了看周围:“这么好的地方,如果你还不动手,那只能说你浪费了一次绝佳的机会,也是你唯一的机会。”
沉默良久,他突然开口:“你变了。”
我露出饶有兴趣之色:“哦?”
“以前面对你,要杀你,很简单。”
“现在面对你,却有一种无力感。”
“机关算尽,抓不到你的破绽。”
“重重布局,却总感觉不够,布置的越多,越觉得不够。”
“这种无力感,即便是我,也觉得恐惧。”
目光闪了闪,我抬眼对上他那双死鱼眼。
“卫兄,谁都会变。”
来人,可不正是卫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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