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沙漠汗最终没能从赵广手里脱身。
大量的失血让他浑身冰冷,双腿渐渐的夹不住马腹,虽然身边保护的鲜卑亲骑死命的保护,但在赵广面前,鲜卑人的骑阵就象一捅就破的窗户纸,没有一点点挡风的作用。
拓跋沙漠汗跌落马下,赵广将青釭剑朝着这个鲜卑部落少酋帅脖子上一绕,白森森的颈骨与人头分离,咕噜噜的滚落到了地上。
御女的本事还有没有,死去的拓跋沙漠汗已经无需再纠结。
在历史上,这位拓跋力微的长子也一样早早的死于部落间的争斗,赵广这一次伏袭,只不过是将沙漠汗的死亡稍稍提前了几年罢了。
鲜卑众骑卒此时已经被马、关两人杀的四散而逃,面对穿着紧密的铠甲,又有钢刀、利弩在手的汉军士卒,鲜卑勇士们打的苦不堪言。
从汉人处抢来的钝刀,砍在铠甲处只是冒起一串火星,却不能撕开铁制的锁甲,相反,汉军骑卒的刀枪每一次挥动,都会让只穿着轻裘的他们留下一串串的鲜血。
这仗还怎么打?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铁甲舰与小木船之间的PK。任小木船上的勇士再怎么不怕死,也无法撞沉铁甲舰。
汉人在技术上的领先优势,让他们能够在与游牧民族的对抗中占得上风,而一旦这种优势不存在了,则面对凶悍无比的草原游牧部落,习惯了农耕诗书养家的汉人就会无力抵抗入侵,只能选择臣服于强权之下。
这种情况在汉唐时期并不明显,但在宋、明之后表现的尤为突出,蒙古铁骑、满清骑兵就是凭着老天给予的马背上的本事,一次次的打败了来自中原的军队。
五胡十六国即将到来,鲜卑人的崛起势头已经非常明显,赵广只希望这次北击鲜卑的胜利,能够让汉人获得一些喘息之机。
拓跋沙漠汗本部鲜卑七千骑卒,被赵广、傅佥留下一多半,剩下约有千余骑凭借着骑马的纯熟技术,幸运的从战场上逃脱。
赵广此次作战的战果,只有拓跋沙漠汗一个,七探盘蛇枪在单挑时表现让赵广为之振奋,这枪法实在太阴险了,全是朝对手的下三路而去,怪不得老爹赵云要将它命名为盘蛇枪。
蛇这个东西,冷血又无情,毒蛇吐信,一击必杀。
从技术层面上来看,赵广这次完全是技术上的压制,让鲜卑人有苦说不出来。
可能也正是杀沙漠汗的过程太容易了些,两马相交就一枪毙命,赵广在战后也没有看到七探盘蛇枪有什么升级的迹象,至于如统帅术等技能的提升,那就更加不用指望了。
在梁沟大捷之后,赵广又采纳卫操乘胜追杀的建议,与傅佥分兵两路,对段氏、慕容鲜卑部落发起进攻。
不过,这两部鲜卑已经早早从拓跋部落败兵处得到消息,段务勿尘连夜收拾帐蓬,带着部众逃向了大阴山一带。
元月的天气已经是天寒地冻,连黄河都已有了凌汛,赵广一路追杀到河套的南岸,汉军将士也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再往北走。
傅佥追杀慕容涉归到云中,却是一路只能望慕容涉归的队伍而兴叹,急着回到部落与慕容耐争位的涉归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草原、什么俘虏,他现在要的只有一样:慕容部落的酋帅。
收复上郡。
赵广终于可以在北线构筑一条相对完整的防御链,东至黄河、中间是上郡、西面至安定郡的固原,也就是后世的宁夏贺兰山一带。
其中:西线固原一带的情况最为复杂,陇西鲜卑的乞伏佑邻在姜维到达之后,选择了向姜维臣服,希望能够继续在陇西的草原放牧。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乞伏佑邻甚至于还与河西的秃发鲜卑部落起了冲突,两个鲜卑部落之间大小战事数十余起,让生活在陇西、河西一带的汉羌、鲜卑等各族百姓纷纷逃亡。
姜维到达陇西,主要的任务就是对付凉州的胡烈、胡渊、杨欣等晋将,乞伏鲜卑既然已经归附,姜维也不好再拿他们开刀。
毕竟陇西一带诸胡杂居,要是因为乞伏鲜卑的事情起了冲突,那余下的羌族、氐族也跟着反抗,陇西将无宁日矣。
其实胡烈此时,也没有多少精力来袭扰陇西了,被李特、李流、李庠三兄弟在凉州闹腾的苦不堪言的胡刺史,正忙着指挥胡渊领兵在河西走廊来回的清剿反抗力量。
胡渊年轻勇猛,打仗确实是一把好手,但这个人性情很是残暴,有时打着打着就收不住手,河西一带不仅仅是流寇被杀了不少,就是地方上的豪帅,也有不少被胡渊砍了首级。
河西一时陷入腥风血雨之中。
——
赵广在关中安抚民众、平定边患的事情,随着鲜卑人被驱逐而渐渐传开。
关东的有识之士,也渐渐的将效力的对象从司马晋一家,转向选择西边的新汉。
同时,也有一些有野心的枭雄,在盘算着如何与新汉这一股新兴的势力打交道,这其中,最为急切的就是和赵广打过交道的匈奴五部大都督刘渊。
刘豹在固原被杀之后,刘渊走了太原大族王浑的门路,游说了晋国朝中的重臣荀勖、贾充,刘渊先是顺利的成为了匈奴左部的代理部帅。
随后,刘渊在叔祖父刘宣的帮助下,又走通了外戚杨骏的路子,在皇后杨艳的枕头风下,耳朵根很软的司马炎在元月正式下诏,任命刘渊为五部大都督,兼建威将军。
年纪轻轻的刘渊一下子重权在握,司马家的软弱和不团结被他看的清清楚楚,同时,晋国朝中的官员一个个醉生梦死,只知玄学空淡的作派也让他感到机会的来临。
匈奴人崛起的时候到了。
刘渊在心中暗暗发誓,不过,在高兴之余,他又想起了固原的耻辱一败,还有父亲刘豹的被杀,赵广这个对手的阴影又笼上心头。
河东郡,离石,匈奴五部大都督府。
“叔祖父,这赵阎王真是阴魂不散呐,鲜卑人也被打败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刘渊手里拿着刚刚从定襄送来的军报,对着刘宣愁眉不展。
刘宣是东汉末年匈奴单于羌渠的儿子,于扶罗单于的弟弟,曾拜著名学者孙炎为师,是孙氏门下最优秀的弟子之一。
在历史上,刘宣也是刘渊建立前赵的重要辅臣,没有刘宣的帮助,刘渊要想在司马诸王的眼皮子底下壮大,还真不一定能成。
听到刘渊丧气的话语,刘宣想了一想,忽然眼睛一亮,道:“元海,我们在战场上打不过赵广没有关系,我们还可以在人心上作文章。”
“人心?叔祖的意思是........。”刘渊一怔,追问道。
刘宣淡然自信一笑,道:“元海,蜀国的前皇帝刘禅在洛阳闲居,我们何不前往拜见,你看我们是汉室的宗亲,刘禅的父亲刘备也是中山靖王之后,算起来我们是同一个祖宗,大家都是姓刘,就趁机认一个亲戚,这样一来,赵广若是想要攻伐我匈奴五部,我们就正好把刘禅推出来做挡箭牌。”
刘渊被刘宣这一番天马行空的话,惊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支吾道:“叔祖这想法确实不错,只是我们虽然承了刘姓,但祖上还是匈奴后裔,和刘禅实在没什么关联,要是攀附不上,那岂不是徒让人耻笑。”
刘宣不以为然的一笑,道:“元海,你以为刘备真是中山靖王之后,按照吾师孙炎的推断,刘备和中山靖王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但现在,谁又不承认刘备是大汉皇叔,现在的新汉上下,哪个会怀疑刘备的祖上有假?”
刘渊想了想,又问道:“叔祖,吾闻那刘禅因投降之事,已为新汉上下唾弃,朝中官员、将领也几乎无人会站在刘禅立场上说话,我们与他亲近,又有何益?”
还未满二十岁的刘渊,看问题的长远程度,和历史上已经成年,当上前赵皇帝的刘渊还有很大的差距。
刘宣笑着摇了摇头,解答道:“新汉这个朝廷,现在势头确实很猛,但其中也有诸多的隐患,最为严重的一点,就是皇帝刘衡太小了,万一有个闪失,那赵广连个接替的人都没有,我们要明白一点,刘禅并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的真正目的是刘璿,也就是新汉皇帝刘衡的父亲。”
不得不说,有文化的胡人就是可怕。
刘宣这一番说辞,正切入新汉当前最为薄弱的要害,就是皇室成员太少,皇帝又太小,一旦刘衡有什么闪失,皇帝位置的争夺又是一番龙争虎斗。
刘渊听到这里,眼睛猛的一亮,稍臾抚掌大声道:“叔祖这一手真是太妙了,相比递了降表的刘禅,刘璿在蜀国人心中并无恶行,一旦刘衡有个不测,那刘璿就是最合适的继承皇位的人,就算赵广有心阻拦,也一时无正当的理由回绝,叔祖,不如我们现在就立即动身,前往洛阳。”
刘宣哈哈一笑,道:“元海勿急,我听说安乐公现在窘迫,你且到部落中选上十余个姿容皎好、身段婀娜的年轻女子,再带上十车财帛,我们且往洛阳,与刘禅好好的叙一番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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