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决定,郑蕴武吩咐谢礼晚上换上最为雅致的衣裳,于傍晚时分在秦楼门口见面。
临近傍晚,谢傅弄了点芡实茯苓山药粥,正要端去谢广德房内,突然看见谢礼穿的风流潇洒,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兄长,你这是要去哪啊?”
谢礼脱口应道:“逛青……”话说一半连忙刹住。
谢傅却立即明白,嘿的一笑,“兄长,想不到你也好这口。”
谢礼沉声道:“你乱想什么,我这是去办正事。”
谢傅嗯的一声,颇为认同道:“男欢女爱也算正事。”
谢礼气急,“不跟你说了。”
谢傅连忙将谢礼拉住,“兄长,我陪你去吧。”
谢礼错愕道:“你!”
谢傅问道:“怎么了?不可以吗?”
谢礼摆手道:“你就算了。”他怕谢傅给他丢人现眼,这话却没有说出口。
谢傅恍然笑道:“你是怕我给你丢人现眼吧,这样我扮作你的书童总可以吧。”
谢礼苦笑,只怕你连当书童都不够格。
谢傅这边却已经自作主张的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还让谢礼的书童石溪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石溪的衣服。
谢傅的身材比石溪要高一点,穿上石溪的衣服之后有点紧绷。
默认的谢礼看见这一幕又有点犹豫了,他该不会坏我的事吧。
谢傅把碗粥塞给石溪,揽着谢礼的肩膀就要走。
谢礼呵斥一声,“当书童就应该有书童的样子,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谢傅心里暗暗叹息一声,自己毕竟是个现代人,这些习惯却要改过来。
十里长街青石板上的人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公子身上翩翩的华衣,小娘子脚下精致的绣花鞋,就像一场流动的盛宴。
看着左右门楼牌匾,天香、涛声、有凤、回燕……各种透着雅气的名字,谢礼脚步不禁慢了下来,一双眼睛也微微眯着。
昏红的灯火透出窗棂在这粉墙青板上洒下一层鎏金,散发着纸醉金迷的气息。
那一座座楼阁如花山然,望之让人醉眼惺忪,好似黄粱一梦。
心头的风花雪月悄悄浮起……
不到这十里长街,怎知夜色如许,此番繁华盛景,谢礼却是在书中读无。
他终于明白青楼何能屡出名句,人若身临其中,何能不豪迈风流。
一座三层彩楼映入谢礼眼中,数十盏灯笼照清楼宇全貌,雕梁画栋之上插有青旗飘飘,居中一块牌匾,写的正是“秦楼”二个大字。
谢礼脚下加快速度,来到秦楼门前。
秦楼门庭大开,一对巨大彩灯,照着庭下客流纷纷。
谢傅脱口道:“逛秦楼啊。”
谢礼问道:“你来过吗?”
谢傅笑道:“我说我来过你信吗?”
谢礼自然不信,朝楼内望了一眼,便心生怯意,不时张望郑蕴武来了没有,这般模样倒是有几分拘窘。
不多时,郑蕴武终于来了,抬头仰望眼前明亮盛景,嘴上忍不住骂咧一句,青楼常客的他明显也被秦楼气势所撼,突然发现谢礼身后的谢傅,问道:“这位是?”
谢礼苦笑道:“这是我的堂弟谢傅,非要跟我来见见世面,我怕他出丑,就让他扮作我的书童。”
郑蕴武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这风流气却需要日积月累的熏陶。”
谢礼在郑蕴武耳边低语一番,大概是说他这堂弟与正常人不同。
郑蕴武心领神会,也就不再多言。
在进门之前,谢礼特意又吩咐谢傅一番。
谢傅点头,他还不知道堂兄来逛青楼的目的,静观其变就是。
刚跨入门槛,便看见两个大汉立于大门的两旁,虽人高马大却非五大三粗那种,这两位是看门的,身上穿着戎服,便于大打出手。
两个大汉扫了身穿华衣的两人,又看两人带着书童,知道这正是来消费的标准客人。如果是不三不四的,便会动手轰出去。
郑蕴武吩咐身后书童给两人分别一两赏钱。
谢礼惊了一下,一出手就打赏了二两银子,要知道一斗米才五文铜钱,一两银子可就是两百斗米,一个家庭一年的总开支也不过四、五两银子,难怪说这青楼可不是普通人逛得地方。
原本还面无表情的两个大汉,拿到赏钱立即陪着笑脸上前,恭敬询问:“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郑蕴武连谢礼一并介绍:“我姓郑,这位是谢公子。”
两个大汉哈腰点头,待两人走过,朗声喊道:“贵客两位,郑公子,谢公子到!”
这声喊引来不少眼光看来,让郑蕴武谢礼两人顿感脸面荣光,郑蕴武低声对着谢礼道:“是不是很有面子,一般这赏钱可给可不给,不过第一次来,你打了赏,下次他们就记住你了。”
既是贵客,自然需当热情招待,一个青楼小厮走着快步迎了上来,陪着职业微笑,恭敬道:“两位公子,是一楼呢,还是直接上二楼?”
郑蕴武应道:“这会还早,在楼下先吃个饭。”
“好嘞。”这个点,人还不算太多,有不少空位可选,无须郑蕴武吩咐,小厮便领着两人在一处位置绝佳的雅座坐下,可观这一楼全貌。
谢傅也跟着坐了下来,谢礼觉得有点不妥,却没有说什么,对着郑蕴武道:“修文,我这堂弟不懂事,见谅见谅。”
郑蕴武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郑蕴武点了几个菜:“鸣春报晓,如鱼得水,玉嵌明珠,万紫千红,再加一壶酒。”
谢礼也算望族人家,这几个菜名却听都没听过,如果不是跟郑蕴武一起过来,光是点菜这一关就要出丑了。
五两银子的价格,虽然贵的离谱,不过也算开始适应这里挥金如土的消费,却不知道这几个菜是什么山珍海味。
等到上菜,谢礼却是傻眼,这几个菜就是普通的家常菜,鸣春报晓是贵妃鸡,如鱼得水是蒸鱼,玉嵌明珠就是道素菜上面加上几颗银杏,万紫千红就是一盘水果果仁。
这几个菜在外面酒楼,撑死一百文,这里居然要几十倍的价钱,简直就是打劫!
谢礼转头望向谢傅,这个堂弟却已经在吃了,心中暗忖,堂弟能够安分就好。
或许因为客人来的差不多,终于有一十四五岁的小伶手持琵琶款款登场,身后跟着中年儒生,手拿横笛,原来是合奏。
小伶看上去羞怯怯的,从头到尾都是低垂着头,细若蚊音道:“给在座诸位表演一曲《桃夭》。”
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坐在牡丹轩的郑谢两人倒是听清楚了,这位置离表演的小伶最近,属于最佳的欣赏位置,那一两赏银没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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