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呈羡现在耳朵里听不进去旁的话。“他们为什么不让你走?谁在你身边?”
“凌呈羡,”他听到一条人命没了,难道就是这样的反应吗?“我们今天才参加过她的婚礼,一条人命没了!”
“他们有没有拿你怎么样?告诉我,有没有人对你动手?”
任苒手掌捂着半边脸,血腥的味道刺激着她,凌呈羡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心急如焚。“你告诉她们你有我,谁要是敢动你,我要了他们全家的命。”
司机导航了王家的地址后正快速赶过去,出人命这种事凌呈羡是不怕的,该死的是任苒居然在王家,他就不得不慌了。
“你别挂电话,我马上就到……”
任苒盯着跟前男人的背影,有些心酸,却又塞满了无奈。霍御铭这一辈子永远都在失去,像个天煞孤星一样,身边的人非死即伤,也注定了他下场悲惨。
王家司机的手机响了起来,任苒耳朵里一刺,不由抬眼望去。
司机见到是熟悉的来电显示,赶紧接通。“喂……”
“没让他们走掉,您放心……”
佣人在边上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怎么样了?”
司机应该是听到了不好的消息,人站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哀恸感却已经从脸上和眼眶里满溢出来。“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走掉,还要让他们赔小姐的命!”
佣人听到这,悲痛欲绝,王家楼梯扶手上的花还是她亲手绑上去的,司机挂断了通话,佣人焦急出声,“没……没救过来吗?”
司机轻摇头,看来是刚送到医院就宣布了死亡,不,有可能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救不回来了。
“你们不是人,把我家小姐还回来!”
佣人抡着手里的拖把冲过去,她似乎更恨任苒似的,“都是你,你把她逼死了!”
任苒下意识抬起手,但沉闷的击打声并未带来想象中的疼痛,任苒睁开眼,看到霍御铭两手撑在她身前,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你们有恨,冲着我来,这件事跟她无关……”
“你到现在还护着她,给我打!”
凌呈羡带人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楼梯口站着几人,正泄恨似的用手里的工具在打人,他快步过去,走近后才发现被打得最惨的是霍御铭。
那些人跟着王家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再加上王小姐心善好说话,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哪个能接受得了?
任苒被死死地护在身下,霍御铭一手将她的脑袋使劲往自己怀里按,另一手圈住她抱得紧紧的,佣人见状抬脚要去踢任苒。
凌呈羡一个箭步上前,将人给扯开,司岩也推开了另外的两人。
“你们是谁?”佣人趔趄下,忙扶着身边的栏杆。
凌呈羡用脚将霍御铭踢开,弯腰捞起了任苒,见她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没事吧?”
霍御铭手里还紧攥着那封遗书,任苒朝他伸了下手,他没有一点反应,他不可能走的,他还要待在这等着王子惜回来。
凌呈羡眼里滋生出愤怒的寒意,他拽了下任苒的手臂,那股力道从任苒的手腕处往上攀爬,又麻又痛,仿佛再加重一点点的力,就能将她的手臂卸下来。
他强行带着任苒离开,佣人想要去拦,“她不能走……”
但凌呈羡带来的人就在客厅里候着,她要是再敢乱动,恐怕整个王家都能被掀掉。
凌呈羡将任苒拖到外面,她像个行尸走肉般,走路很慢,表情木讷,只知道跟人走。
凌呈羡丢开手,在她额头上推了下,“也不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居然还想带霍御铭走?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被人活活打死了!”
长出息了,能耐了,做什么事都不用知会他一声,把他当什么了?
凌呈羡越想越气,“好好的,你跑王家来做什么?”
任苒眼帘轻动下,“我原本以为能把她救下来的。”
凌呈羡余光里望见两抹亮光,红通通的映满他整个眼眶,那是王家挂起来的大红灯笼,上面的双喜字鲜活有力,却又令人不忍直视。
“走。”凌呈羡握住任苒的手掌,带她离开。
回到清上园,任苒率先进屋,却没有换鞋的意思,她往地上一坐,凌呈羡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她摇下头,双手抱紧了膝盖,“坐一会就好了,突然觉得没什么力气。”
任苒闭紧眼帘,手掌握成拳后轻轻敲打自己的脑袋。“那天我去宋乐安那里拿东西,回来的时候遇到王小姐了,她从一条巷子里跑出来,身后追着几个男人。我原本想过告诉霍御铭的,但我觉得这种事说不说取决于王小姐自己,我没想到她撑不过去……”
凌呈羡蹲下身,面目有些严肃,他将任苒的鞋子脱下来,拿出拖鞋给她换上。
“我去找过傅城擎,是他做的。”
他做了就是做了,从来不需要遮遮掩掩或者矢口否认。
傅城擎给凌呈羡的理由很简单,霍御铭害死了他的孩子,他就送他一个能配得上他的新娘。
他以此要挟霍御铭在大庭广众之下悔婚,还不能告诉王家人缘由,这样一来,王家必定要将他弄死才算罢休。他倘若不答应,傅城擎就让王子惜变成第二个霍御铭。
他霍御铭命大,能挺得过去,可从小干净胆小的王子惜能受得了自己的视频和照片满天飞吗?
显然是不能的。
只是傅城擎没想到这位王小姐如此禁不住打击,居然会一死了之。
任苒枕着手臂,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凌呈羡看,“是你让傅城擎那么做的吗?”
“我跟他已经绝交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是他一个人做的。这一条条人命欠下去,他迟早有天会有报应的。”任苒站起身,在身后拍了两下,她想说凌呈羡也是,作恶太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凌呈羡见她朝楼梯口走,他跟了上前,“那是外人的一条命,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任苒站定在那里看他,绷紧的神色慢慢缓和下来,“是啊,外人而已,人嘛……怎么样都是要死的,早晚罢了。”
任苒的样子凉薄至极,仿若戴了一张假面,可凌呈羡不知的是,他其实比任苒更加冷漠。
人命这东西,只要不是他害死的,他自然觉得与他无关,他的字典里也不存在什么同情二字。
只要别人不碰他的任苒,闹腾成什么样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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