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送回承乾殿去的时候,李忠贤一路上都紧绷着心,走路都不太敢看地面,一双眼睛时刻盯着坐在步辇上的赵三思,他生怕自己一眨眼,赵三思下一瞬就又突然干出了让人措手不及的事儿来。
毕竟这个小皇帝平日就够让人头疼了,今儿醉酒的事儿,他也是头一次见,鬼知道喝醉了的她一不小心又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
眼瞅着承乾宫就在眼前了,李忠贤瞧了一眼仍旧抬眼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的赵三思,暗自擦了一把汗,心想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公公……”
“奴、奴才在。”赵三思这声音太突然了,李忠贤惊得心跳都慢了一拍,缓了小会,才紧张兮兮地去看了她一眼,正好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一时间看得恍了下神,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稍许,一阵夜风拂过,李忠贤感受到了一阵凉意,才仓皇地低下头,跪了下去,“奴才该死。”
“嗯?”赵三思低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咧嘴笑开了,伸手指着天上的那轮圆月,“公公看,月亮多好看。”
李忠贤知她是真的醉了,大抵刚刚就没把他直视圣颜的事放在心上,或是压根就不知道,他犹豫了一下,才起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了那月亮。
初一的月儿弯弯,十五的月亮圆圆,皇宫的这轮月,不论圆缺,他都看了几十年了,或皎皎,或灰蒙,终归都是那一个月亮。他早已瞧不出这月色有多好看了。
然而,被小皇帝夸了的月亮,他却当真瞧出了几分好看来,“皇上说得是,今晚的月亮好看。”
他原以为顺着人的话说了,步辇上的小皇帝会更开心了,谁知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却一点点黯淡了下来,李忠贤看着她一点点低下来的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莫名有些心慌起来,“皇上……”
“嗯?”赵三思点了下头,一双小手交缠着,似在对李忠贤说,又似在自言自语,“可是,都没有贵妃好看。贵妃的眼睛就比月亮好看了。”
绕来绕去,最终还是绕到了那位夕贵妃身上去。李忠贤动了动唇,瞧了瞧身边这些低头不出声的小太监,话到了嘴边还是压了下去,也跟他们一样,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暗自示意那些抬步辇的小太监继续往前走。
很快,步辇就在承乾门停了下来,李忠贤看着安静乖巧没念叨那位夕贵妃了的赵三思,忙上前去扶她。
赵三思却坐在步辇上不动,背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摆着,双眼瞪着大门牌匾。
李忠贤手伸出去半晌了,迟迟不见她回应,便小声提醒道:“皇上,到了。”
听到他的声音了,赵三思才回过神来似的,一双黑的发亮的桃花眼转到了他脸上,嘴一撇,伸手指着他,“你撒谎。”
李忠贤心中着急,知晓她是喝醉了,怕是这股难缠劲这会才上来,让那些抬轿子的小太监和跟在后头的侍卫都退开了几步,这才跪了下去,“皇上先随奴才回殿内休息,等明儿再罚奴才……”
赵三思认真地听他说完,然后乖巧地摇了摇头,“不好。”说着,她打了个呵欠,“我要睡觉了,头疼,要贵妃抱抱,才能睡着。这里没有贵妃。”
李忠贤头疼,但眼下也只能耐心哄劝着,“皇上定是喝多了酒,头疼,奴才带您回殿内,让人给您备醒酒茶,喝了就不疼了。”
赵三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又乖巧地哦了一声,然后把脚从步辇的踏板上放了下去,也不用李忠贤扶,自己走了下来。
正当李忠贤以为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总算愿意进去了的时候,小皇帝竟然突然一把推开他,然后像兔子一样,转身就朝外面跑了……跑了……
李忠贤:“……”
李忠贤愣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似的,赶紧追了上去,“皇上,皇上……”
“公公,出了什么事?”方才退开了的小太监和侍卫听到动静,赶紧也跟着追了上来。
李忠贤远远地瞧着那只跑得飞快的小兔子,心里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看她跑得方向,猜测这人定是发了酒疯,又跑去长乐宫了,偏偏今夜宫中事多,信得过的段斐又在太和殿送那些宗亲和大臣,眼下这些人,他也不敢全然信任。
“无事,皇上方才说今晚月色好,她要夜游一番这皇宫,不让人跟着,你们就在这等着,不过宫中今日到底人多,要有些防备,你们派人去太和殿通知段侍卫过来,让他将送大臣出宫的事交给旁人去做。”李忠贤在脑子里飞快地琢磨了一番,只得打发了这些人,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对了,如今皇上大赦后宫,今日云阳宫的顾氏暂住长乐宫,你等会让小六子再安排两个婢女过去长乐宫,免得苛待了人。”
“是。”
李忠贤睨了一眼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的赵三思,也顾不得这些人如何想这溜的跟兔子一样的小皇帝了,大致将这些人的脸记了一遍,就匆匆追了上去。
李忠贤原想着这人喝了这么多酒,就算跑也跑不了多远,长乐宫隔承乾殿有些距离,多半跑到了半途遇到了巡逻的侍卫,稍稍一跟她行礼,折腾一番,他加快步子就能追到了。
然而,直到他加快脚程跑到了长乐宫,也没看到人影,他这才慌了,赶紧抬起门环敲了敲门。
“李总管?”蝉儿刚把顾夕照送回来,正准备再去太和殿探探消息,就看到气息都有些不稳的李忠贤,十分纳闷,“这是出什么事了?”
“皇上来了这边吗?”李忠贤跑了一路,背上的衣衫都湿了,看到蝉儿也顾不得打招呼了,压低声音开门见山道。
“皇上?”蝉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在太和殿宴请大臣吗?”
蝉儿是个直肠子,藏不了那些花花心思的,李忠贤一看她这发愣的神色,心都凉了半截,“坏了坏了,这乌漆麻黑的,那皇上是跑哪里去了……”
“皇上不见……”蝉儿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公公,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李忠贤现在是彻底六神无主了,抬手就给自己拍了两巴掌,声音都哽咽了,“都是咱家大意了啊,皇上今晚要是……”
“公公,你先别急呀。”蝉儿何时见过他这副模样,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跟着着急起来,“倒是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今儿喝醉了,说是要找贵妃,方才都到了承乾殿了,哪知我一个不察,皇上他就跑了,我瞧着她是往这边来,怕闹了笑话,便让其他人都没追上来,哪知追到了这里,也不见人……”
李忠贤急的眼泪都出来,扯着袖子擦了擦,“眼下人没来这边,事儿大了,偏偏今天丞相也喝醉了,咱家要赶快去同段侍卫商量……”说着,李忠贤就要走,临行前又想到什么似的,踟蹰了一下,“你家主子如今可是歇下了……老奴也知这么晚了叨扰人不便,但皇上最听你家主子的话,能否让娘娘帮着找找?”
她们主仆俩在云阳宫还没体验够这冷宫的日子,就被这个小皇帝想方设法地请出了冷宫,如今蝉儿倒也不觉得赵三思是个没良心的,眼下看这个情况,真心着急,“公公说得这是什么话,娘娘方才才从春杏楼回来。”末了,又咬牙补充了一句,“她也担心着皇上的。”
“那还请蝉儿姑娘替咱家谢过娘娘,咱家今儿就先不去问候人了,改日再来。”李忠贤躬身行了一礼,就匆匆走了。
蝉儿目送着人走了,这才合上宫门,直直朝撷芳殿去。长乐宫是主宫,如今主仆俩虽然暂时被安置在了此处,但正殿芳华殿是不能住了的。
“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顾夕照正端着一杯粗茶在品,瞧着蝉儿就回来了,有些疑惑,等到蝉儿走近了,瞧着她的脸色不太对,心中一咯噔,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出事儿了?”
蝉儿点了点头,“娘娘,皇上不见了。”
“荒唐。”顾夕照喝了一声,“今日是皇上登基,你从哪里听来的疯言疯语?”
蝉儿跪了下去,“方才奴婢正欲去太和殿的时候,恰逢李总管过来了,他同奴婢说的,皇上在宴上喝醉了,刚回到承乾殿就跑了,李总管说是朝咱们宫这边跑来的,可咱们并没见到人啊……”
“李公公说人是朝这么这边跑来的?”顾夕照眉头蹙了蹙,心跳莫名其妙地也快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心里是越想越急,“皇上好端端的,喝醉了怎么还能来这里?李忠贤是怎么回事,身边的那些随从都是死的不成……”
蝉儿赶紧解释道:“李公公说,皇上喝醉了,说要找您,公公怕让人知晓人跑来了咱们长乐宫,怕是不好,便没让人跟着的……”
蝉儿的话只有一半飘进了顾夕照的耳里,在听到那句“皇上喝醉了,说要找您”后,后面的话都被她自动过滤了,须臾,才垂下眼,无力道:“喝醉了就当好生休息,瞎跑什么……”
惹人操心。
“娘娘,那咱们要不要帮着李公公去找找人?”蝉儿如今已经接受了自家主子红杏出墙的事实了,从前还替先帝不值的,毕竟先帝对自家主子是真宠,尤其是先帝是文武双全的英明君王,但自打听闻先帝死都要带着自家主子后,蝉儿也就不这般想了。尤其是这深宫本就寂寞,这寡妇的日子就更难熬了,还不如就顺水推舟,让那个小皇帝纳了自家主子。这后宫妃嫔,父死从子的都有,更何况这个只是兄死从弟,至少辈分上还是平辈的。
顾夕照沉默了片刻,才弯腰把蝉儿拉了起来,“你确定李公公说人是朝咱们这边过来的?”
蝉儿站起来,捋了下衣服,“李公公就是这么说的。”
顾夕照:“那你去寻两个灯来,你去长乐宫外面再四处找找,我在里面找找人。”
蝉儿愣了愣,“可……可奴婢并没听到有人敲门。”
“你只管去就是。”约莫是着急,顾夕照面色十分不耐,“皇上从前住在雪松宫,之后就住在长乐宫,再之后也就住过昭和宫,她今日喝醉了,若当真是寻我,又是朝这边来的,定是先来长乐宫。”
蝉儿听她说得有理,点头去找油灯了,赵三思在殿内坐立难安,脑子里东一下,西一下的,急躁躁的也没个好的思绪,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能频繁地去喝水。
如今这个小傻子的身份不比从前,这一次又喝醉了,今日宫中又是人来人往的,稍稍不注意,若是被心怀不轨的人带走了,到时身份泄露了……
顾夕照越想,心中越乱,索性不等了,跟着蝉儿去拿了油灯,顾不得叮嘱蝉儿,自己就拿着油灯往自己从前住的芳华殿去。
其实她心底也没底,便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在这个长乐宫住了这么多年了,她从前从不觉得自己这长乐宫大,今日才嫌自己这宫殿着实大了。
在芳华殿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顾夕照的额上却是已经急出了一身汗,站在院子里的桃树下,四下看了看,不知怎地,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了一副画面,她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随即油灯也不要了,提着裙摆就急急朝更偏僻的后院跑了出去。
在看到那个正费力从狗爬洞里钻进来的明黄色身影时,顾夕照的眼泪毫无征兆,“啪”地就掉了下来,她愣在原地,就这样看着那个小傻子咬着一口草,正费力地往里爬。
长乐宫这么些日子没住人了,自然没有宫人来修葺这后院,这个初夏的日子,这个刻意掩藏的狗爬窝正是杂草茂盛的时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三思才终于从那个狗爬洞里钻了进来,头上的冠子已经歪了,零散的碎发掉了下来,大约是遮了眼,她吐了一嘴的草,调皮地朝上面吹了一口气,然后才低头胡乱拍了拍身上沾的草叶尘土,又吭哧吭哧地往顾夕照的方向跑了过来。
大约是喝了酒,赵三思反应有些迟钝,跑了两步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顾夕照,瞬间愣在原地,瞪圆了眼睛看着人,片刻后又揉了揉眼睛,继续瞪大眼睛看着她,一张脸的表情——不可置信与欣喜交错,最终落入顾夕照的眼里,倒像是要哭不哭的委屈。
到底更心疼的那个人是自己,顾夕照轻声笑了一下,心中的石头落地,抬手不动声色地擦了眼角的水珠,转而伸向了她,皎皎的明月下,她的声音比月色还要温柔,“不是说要找我吗?还不快过来。”
赵三思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伸手在自己的脸颊掐了一把,用了猛力,因为顾夕照看到她疼的龇牙咧嘴的蠢样了。然后才飞一样地溜了过来,一把冲进了顾夕照的怀里,一双手挂在她的脖子上,埋首在她的颈侧,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是贵妃的味道,香甜香甜想吃的味道。”呢喃完了,赵三思当真在顾夕照的颈侧咬了一口。
“咝……”顾夕照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见她仍旧没松口,想着人说她喝醉了的,这副傻样怕是真喝醉了,便抬手在她的咬伤也狠狠地掐了一把。
赵三思吃痛,这才松开了嘴,顾夕照顺势赶紧把人推开了,刚想开口训人,赵三思就一脸委屈巴巴地指着自己方才被掐的地方给顾夕照看,“贵妃,刚刚有大虫子蛰我,可疼了。”
“……”顾夕照抿着嘴看着她,要不是她呼吸间带出来的浓郁酒气,她真的看不出眼前的人喝醉了。稍许,她才将视线从这张完全被她看得无动于衷的脸上收回来,漫不经心地敷衍道:“哦,这个季节是有蚊虫了,我方才也被大虫子蛰了,可疼了。”
“贵妃快给我看看。”一听这话,赵三思立马不觉得自己委屈了,拉着顾夕照上下打量,“哪里被蜇到了。”
颈侧那个位置还残存着这个小傻子的口水,有些湿答答的,顾夕照瞧着她着急的模样,是有心逗她,微微将头偏到了一侧,将方才被咬的地方给她看,“看到了……嗯……”
猝不及防的温柔舔|舐,顾夕照吓了一跳,慌忙把她推开了,“你干什么?”
赵三思一脸无辜:“那只大虫子太坏了,贵妃被蜇出血了,我给你舔舔就好了。”
顾夕照看着她艳红的唇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颈侧,果然沾了一些血迹。
怪不得这么疼,这个小傻子当真咬出了血来了。
王八蛋。
顾夕照又气又恼,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可看着这个喝醉了酒,一双眼睛里全是自己的小傻子,她又是对人半点气恼不起来。
“贵妃……”见人看着自己不说话,赵三思有些无措,又小心地去拉了拉她的手。
顾夕照主动握住她的手,叹了一口气,牵着她往前殿去,“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话一落,身边的人就不走了,顾夕照回头去看,就只见赵三思面色固执又倔强,鼓着腮帮子,“我要睡觉了,要贵妃抱抱才能睡。”
顾夕照无端有些想笑,她也是真笑了,笑过之后又去看她,“皇上喝醉了,乖,听话些,别让李公公操心了。”
赵三思气鼓鼓,“我没醉。”
喝醉了的人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的,顾夕照挑了挑眉,伸了两个手指头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赵三思不想理她了,别过脸,可心里又不甘心,又倏然回头,握着顾夕照的那手指头放进了自己嘴里,咬了两下又不忍心,吐了出来,瞪大眼睛凶巴巴道:“再晃,吃掉你的两个手指头。”
顾夕照被她这模样逗得噗嗤就笑了出来,见赵三思鼓着腮帮子,努力表示出“我在生气,我很生气,你不能笑。”的表情时,她又忍了忍,一本正经道:“嗯,你没醉,我不晃了。你不要吃掉我的两个手指头。”
赵三思这才重新笑了起来,又去牵她的手,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然后身子一偏,就倒在了顾夕照的怀里,特别严肃地和顾夕照说:“贵妃抱抱我,我要睡觉了。”
然后眼一闭……
就……
睡过去了……
顾夕照:“……”
她起初以为赵三思开玩笑的,叫了好半晌之后,才发现人是真的睡了过去……
另一边,在外面找了一圈的蝉儿没找到人,垂头丧气地又进来了,瞧着顾夕照费劲地抱着一个人走出来时,她先是一愣,随即赶紧走了上去,“娘娘……”
“嘘。”顾夕照朝她嘘了一声,见她安静下来了,才轻声道:“皇上睡着了,你快去承乾殿通知李公公,让他来把人接回来,小心点。”
蝉儿点了点头,但又实在好奇赵三思是怎么进来的,“娘娘是在哪里……”
顾夕照不耐地打断了她,“你先去通知李公公,免得他一直担心,把动静闹大了,明日又是一桩是非了。”
蝉儿这才不多问了,见顾夕照抱着人吃力,想要上来帮忙,“奴婢帮娘娘先将皇上送进屋内休息。”
“不用。”顾夕照身子微微一侧,躲过她的手,“你现在先去承乾殿,这么晚了,你自己小心些。”
蝉儿收回手,倒也没有多想,应了声,就重新拿起自己方才的油灯朝外去了。
等蝉儿走远了,顾夕照才抱起赵三思往撷芳殿的寝殿去了。
大约是这会酒意上来了,躺下没多久,赵三思脸上就起了薄汗,迷迷糊糊地嚷嚷热,李忠贤等会就要来接人的,顾夕照也不敢给她脱衣服。再加上如今宫中没有多余的宫人伺候,也没有备的热水,顾夕照只能用布巾沾了冷水给她擦脸。
好在人睡着了还算乖巧,倒也没有怎么吵闹,用冷水擦擦脸也就安分地睡着了。
直到这会,顾夕照才时间好好打量这个是皇帝了的小傻子,想着方才在后院看着她穿着龙袍钻狗洞的狼狈样,不由又笑了起来,接着满室幽暗的烛灯,她终是忍不住抬手抚上了赵三思的眉目,最终顿在她那唇瓣上,薄唇轻启,呢喃了一声:“小傻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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